叶祖珪见了韩京,自然问起汤阴那边的情况。韩京说,岳飞的大枪现今简直神了,打的所有人屁滚尿流。而且说打鼻子不打眼,说打左手,不敲你右手。自己的雌雄双剑,牛皋的大铜锏,李显的钩镰枪,全都白给。后来汤怀用绳子将岳飞右臂捆住,只准他用一只手,别人还是赢不了。临来这几日,岳飞干脆不练枪啦,马师傅给他新打了一把大刀。结果大伙真“倒霉”,岳飞耍起刀来威风八面,比他的大枪更加可怕!
原来,岳飞每日练习周童传授的“百鸟朝凤”枪法,虽未大成,但是逐渐与那“混元一气功”,也有些融会贯通。兄弟们练枪,都是把大枪不加枪尖,只在顶端用白布包裹白灰,以作计数之用。岳飞就一只左手,每此不上三合,保准将汤怀等人点的浑身都是白点点。牛皋、岳翻,还常常兵器脱手,缩着脖子站在那厢,只剩下挨打的份儿。
对于岳飞来说,只有一个魏晨,还算难缠。魏晨今年才十四岁,身量已经颇高。跟他爹魏全一样,擅长使刀。家传的“五虎断门”刀法,舞起来缠头裹脑,将上下盘都护的甚是周全。起初的时候,岳飞的大枪竟至十几个回合,还拿魏晨不下。说来也怪,岳飞打魏晨费劲儿,倒是牛皋仗着一身蛮牛一般的力气,拿着他的重锏硬磕魏晨的刀锋,回回打的魏晨叫苦不迭。
岳飞碰到对手,开始钻研刀法,寻求破解之道。这么一钻,可就迷上了刀法。每当魏晨跟别人对打,岳飞就站在旁边观摩。他发现魏家这个刀法,应该也是从行伍战阵中流传出来的,招数非常简练实用。身法、手势,看似千变万化,但是最厉害的,只有一式:“拦”。对手的兵器攻过来,他一般侧身,让进内圈,然后发力狠击对手兵器中部。如果对手的兵器是轻薄的铁器,比如韩京的剑,他就用刀背硬砸对方的锋刃;如果来的是长大的家伙事儿,他就用刀锋猛剁对方的兵器杆儿。这种打法在士卒普遍使用木杆长兵器的时代,无疑是十分有效。
假如说李显的钩镰枪,出手全在下三路,一勾一别,瞄准的就是马腿、人脚;牛皋的大锏隔山打牛,专破各式重甲;岳飞自己的枪法伤的是人,魏家的刀法破的就是对手的兵器。只有牛皋手中的铜锏,或是了然和尚那样的混铁齐眉棍,这一类上下一边粗的纯金属重兵器,才是这种刀法的克星。但是,这类兵器难练,而且相对比较昂贵。真正上阵,使用的人很少。
岳飞看出了门道,就开始冥思苦想。越想越是觉得,如果将魏家的刀法,再融进自己枪法中的“拿、抹、扎”,对付使用枪、棒之类兵器的敌人,绝对是一门必杀的利器。思路清楚了,岳飞就去找师祖周童参详。画出样子,央告师父马铁枪,打造一柄大号斩马刀。马铁枪四处搜寻好铁,千锤百炼,费了个把月的工夫,才将此刀交到岳飞手中。众人一见这把大刀,刀头长有四尺,刀锋雪亮,刀背厚处有一指多;刀柄二尺,尾端铸有一只大铁环。明显是即可双手持握,也可单手持握。通体混铁打造,重达二十八斤。(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岳飞天生,本就力大绝伦。舞动此刀,只觉得不似自己那个枪术,专以神出鬼没、阴狠刁钻取胜;而是横劈竖砍,大开大合。周身上下,畅快淋漓。从此对此刀爱不释手,一直带在身边。直到以后遇上完颜兀术这个一世的对手,才又想起枪法的可贵。
岳飞本身也成了使刀的好手,结果不论使刀使枪,都把魏晨的刀法破的一塌糊涂。魏晨终于对岳飞的枪术惊为天人,一时不由的舍了自己的大刀,一天到晚,捉着根白腊杆子,跟兄弟们“推枪”不息。可能是因为学堂的总教头是周童的缘故,岳飞的这些兄弟们,不管原先趁手的是什么兵器,无一例外,全都练就了一手高明的枪术。这在后来,也就成了岳家军的一项传统。岳飞领着一众中原好儿郎,到底使出那一路出神入化的河北大枪,直扎的专好挥舞狼牙棒上阵的女真汉子,闻风丧胆,哭爹喊娘。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老周童眼见着众位徒孙枪术大长,乐的合不拢嘴。遂又对岳飞等人说,每人除了一样趁手的家伙,还要有一项保命的绝活。这个所谓“保命的绝活”,就是一般不拿出来示人,一旦出手,就要能够一招制敌。关键时刻,才可以反败为胜。这在兵法上,叫做:“兵者,以正合,以奇胜。”兵器战法,一阴一阳,一正一奇,方能功效倍增,立于不败之地。
岳飞不用说,现如今大刀为阳,大枪为阴,背后还挂着一对硬弓;牛皋手使混铁枪,被插双铜锏;汤怀照旧藤牌、短枪,屁股后头吊着两袋子核桃大小的铁胆。谁挨上一下子,准保头破血流,保不齐脑袋开花;李显抱着钩镰枪,背着那条巨大的“裂日”弓。因为山长叶祖珪说过,李显日后有大用,韩京还悄悄送了他一对短弩,藏在腰里保命;王贵是一口刀不刀,枪不枪的怪物,另外练了一对飞抓,用布包裹着,绑在大腿上;梁兴是大枪,背插双横刀;岳翻练了一条软藤枪,腰里围着四只三斤重的带链飞锤;魏晨跟岳飞一样,也是大枪大刀。众人除了岳飞、李显,清一色开一百八十斤的麻背短骑弓。
至此,文武学堂八杆枪,算是武装到了牙齿,已经初具规模。他们就像一群半大的乳虎,关在羑里城这个黄土圈圈里,整日跳荡撕咬,扑打磨砺。只待天下有变,一朝猛虎出闸,只怕是要杀的天昏地暗,神鬼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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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叶学士认贼作子
汤阴地界八只半大老虎,就等着跳将起来,呼啸山林;京城里边小叶学士的大猫“小荷”,却是丢了几日,不见踪影。
进入四月,这只小猫忽然象吃了老面头一样发起来。不多时,就长到一条狗般大小。两只金黄的大眼,每到晚间,熠熠生辉。有时候,竟然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可是它依然好吃懒做,对廊下吊着的八哥,和灶间偶尔窜过的老鼠,一点不感兴趣。通体还是白色,身上的皮毛,却是鼓起一道一道的褶皱。远远望去,好似捆绑了一身的草绳子。
这日,小荷正拖着一支鸡腿,啃得津津有味。七妹嫌它吃的太多,长的太胖,抱不动,不好玩儿,就想夺下它的鸡腿,不让它吃完。这猫嘴里叼着鸡腿,喉咙里“呼噜呼噜”叫着,跟七妹两个拔河。夺了一阵,见七妹不撒手,忽然张开嘴,在七妹手腕上咬了一口。这下子咬狠了,都给七妹咬出血来,痛的七妹眼泪好悬没掉下来。旁边幼萍见了,取过那支专门对付它的小马鞭,照着它的肥屁股,“啪啪”就是两下子,打的脆响。这猫由此恼了,“哇唔”叫了一声,转身舞动前爪,朝着幼萍脸上扑了过来。幼萍吓得一弯腰,小荷奋起短胖的身躯,跳到院墙上面。两只前爪扒住墙头,圆鼓鼓的腰身扭来扭去,终于将一只后爪也搭了上去,翻过院墙,跑了。(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隔壁是蔡王的一处别园,林木幽深。叶祖珪跑来,看见七妹的皓腕上一排血珠子,跺了跺脚发狠道:“跑了跑了吧,饿死这只肥猫!”虽是如此说道,后晌还是具了名帖,专门去到蔡王府上,央告人家帮忙找寻。人家那边兴师动众,翻蹬了半晌,连个鬼影子也没寻见。
小叶学士正在忙着筹款的事情,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剩下七妹和幼萍,心里后悔不迭,嘴里整日念叨。又把小荷爱吃的芋头、鸡腿,摆放在墙头上,巴望着小荷能够念及家庭的温暖,自己跑了回来。
小叶四处求人,人生在世头一回,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好些原先寄予厚望的人家,任你磨破嘴皮,好话说尽,却还是持币观望,不肯下注。即使碍于情面认捐,数目也都是不痛不痒。好几次小叶就要发火,老叶回来劝他道:算啦!毕竟大家的财产主要都是庄园、田亩,谁家的现银都不会太多。况且朝廷的意向不明,人家有所顾忌,也是应该的。你为了此事恼火,把人都得罪光了,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小叶想想也是,乃对所有人还是笑脸相迎。嘴上说不计较,可是暗地里嘱咐魏全的儿子魏星,把每天见了谁,认捐了多少,乃至对方说了些什么话,面上冷热如何,一一记录下来。夜里翻看账簿,最常嘟囔的一句话就是:**,某某某,给老子甩脸子。等老子发达了,一定要你好看。日子过的,真够憋屈。
当然,小叶再倒霉,也不会一点好消息没有。这不,武乾英从青州跑回来了,给小叶拿回来几座山庄地契,还有白银八万两。小叶懂得了什么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时心潮澎湃,激动地就要抱起武乾英,权且代替小白亲吻。到底,吃了人家一记撩阴腿算完。
郸王赵焕如愿,又跑到天雄军去,跟辽国太子耶律淳先交涉土地。此举明显是与虎谋皮,赵焕也没有那么傻,这回再也不肯深入辽境,只是呆在界关上,一个劲的遣使约谈。耶律淳先所做的,就是款待来使,“王顾左右而言他”,再给打发回来了事。至于赵焕带了一班什么人去霸州,又跟辽国那边什么人频送秋波,暗通款曲,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出众人意料,赵焕看似两手空空,回到东京。可是他抑制不住的春风满面,小脸儿放光。回来当天,就差了一个体己内侍,名叫黄经臣的,偷偷给叶祖珪送来一封信。小叶拆开一看,只有五个字:“赵某一百万”。小叶嘴上没说什么,解下随身一只七宝香囊,装入原封退了回去。到了今日,叶祖珪算是打心里,认下了赵焕这个“朋友”。
四月底的一天,北风居然还是颇有几分寒意。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英国公蔡攸,轻车简从,到访叶府。正巧老叶出门拜客,小叶迎出门外。蔡攸也不落地,直接吩咐轿子抬进二门,才从里面下来。身后却带着一个一十七、八岁的小后生,规规矩矩跟着。叶祖珪躬身施礼,口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