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以外。和河南普通地老人没有什么区别。那个年轻人不过十七八岁地年龄。一身客栈伙计地打扮。缩头缩脑。似乎非常胆怯地样子。
红娘子正襟危坐,看到两人进来,冷着脸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那个老者胳膊一顺,一只金色的腰牌已经拿在手上,朝着红娘子示意了一下:“老夫山东镇董飚。受总兵大人之托,给红娘子带个口信。”
“什么口信?”
“你就是红娘子?”看到红娘子点头,董飚继续说:“我家大人让属下给你带个口信,让你带着人马赶紧退回去,至于李公子自有我们大人营救。”
红娘子冷笑了一声:“我们千里奔袭,难道就凭你家大人一句话就让我们放弃?”
董飚不卑不亢的说:“正是,我家大人说了,很佩服你红娘子巾帼不让须眉,但是红娘子到底是一介女流,看事不明,虑事不周,虽然讲义气,但是你这一来不但救不了李公子,反而会坑害了李公子。”
虽然董飚是复述田羽的话,但是被人当面指责,红娘子不由怒火攻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大人指手画脚,我是来救李公子的,不是来害李公子的。”
“凭你们这些人能攻破了县城?”
红娘子其实也有些心虚,但是现在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她冷哼了一声:“这个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董飚仰头大笑了两声,用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红娘子,一字一顿的说:“早就耳闻红娘子是个大英雄,还想着是如何的英雄,如何的能耐,不想今日一见,看来也是个目光短浅之辈。”
红娘子被董飚的一席话说得满脸一红,一把拔出宝剑指着董飚:“你可是欺我的剑不利?”
董飚摆了摆手,轻笑着说:“你的剑不应该指着我,我们都是为救李公子而来。李公子宦门公子,你这么一闹,他不是勾结白莲造反也是勾结白莲造反了。你想过没有,你即便救出李公子,李公子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和你们一样造反?可要知道李公子可是当朝的举人,有功名的人。”
红娘子听到李信出事,心急如焚,恨不得带着人立马攻破杞县救出他来,其他的根本就没有想过,董飚这么一说,她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自己这样一来,李信就逃脱不了勾结造反这个罪名了。他一个公子,能放下身份和自己造反吗?还有自己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他……他能接受自己吗?听说李信的夫人是个才女,自己怎么能比得了呢?一时间各种念头涌了上来,让她沉默起来。
董飚看到红娘子不语,知道她已经被自己说动,因此趁热打铁的说:“我家大人又说了,只要你退走,他保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李公子。”
听到董飚这么一说,红娘子脸色不由一红,这个大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是李信什么人啊,怎么就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李公子。不过马上心头上涌上了一丝甜意,要是能嫁给李信,自己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可怨的呢。突然她心上又是一惊,这个大人怎么知道我喜欢李信?对了李信他知道我的心意吗?这时候红娘子脑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郑**看到红娘子不言语,一脸的忸怩之态,不知道她心中想着什么,不过现在对方等着自己这方表态呢,因此他朝着董飚说:“即便你说的有理,我们凭什么信你?”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说了他的名号,你们一定会同意退兵的。”
“你家大人是哪个?”
“田羽田盛公。”
郑**等人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听得不能再听了,耳朵都快出了茧子,不过听到田羽要来救李信,不由都怔住了。红娘子恍惚中听到了田羽的名字,不由一下子清醒过来,口中甚至带着颤音:“你说什么?”
“我家大人便是田羽,田盛公。”
红娘子这次听清了,激动地说:“你说恩公要来救李公子?”
董飚不知道田羽曾经救过红娘子,不由一愣,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怎么回事,肯定的说:“不错,我家大人明天可能就能到杞县,一到杞县,立刻营救李公子。”
红娘子一脸的激动:“只要田大人救李公子,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答应,我答应退兵。”
第一百一十章 英雄迟暮(第二更)
杞县县衙监狱。
往日杞县的监狱很平静,只有三三两两的狱卒挑着杞县监狱的灯笼四处巡视,而今天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除了狱卒外,还有不少县衙的捕快,挂着腰刀,一句话也不说,冷着脸四处巡视。
监狱中本来管理很松,不少犯人的家属甚至可以被放到监狱的铁窗前与犯人接触,可是今日却非常严格,不少送饭的家丁、仆人都被挡在了外面。平日里,监狱中的犯人被蚊子,蟑螂等侵扰,都会奋力的拍打,但是现在犯人们却是安静异常,因为外面的梆子声让他们奇怪不已,静静的听着街边的声音。
和平日不同,今日街上一直想着锣声,还有衙役声嘶力竭的喊声:“县尊太爷传谕,无论乡绅仕宦之家,还是庶民百姓,凡是有丁壮男子,现在一律携带灯笼武器,即速上城,不许迟误。倘敢违令,定行严究不贷!”这声音透过高墙,传入监狱中,让监狱中一阵阵骚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往鞑子入寇也好,流寇攻城也好,都是传谕壮丁轮番登城,现在竟然要所有人马上登城防御,看来是有大事情发生。这个声音穿过高墙,透过监狱锈迹斑驳的铁窗,一遍遍的敲击在犯人的心上,让他们躁动不已。平日里跳蚤咬,蚊子叮,被尿桶的腥臊味熏,都没有今天让大人莫名的痛苦,焦急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现在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外面的消息,大家互相的对视,交流着自己的想法。这里面有不少人罪名比较轻,有着出狱的希望,不免心怀惴惴,恐怕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耽误他们出狱。而多数人都是心怀着希望,巴不得有人攻破县城,打破这个囚笼,营救他们出狱。因此监狱中的人各怀着心思,倾听着街上的声音。
在后院一个单独的监狱中,李信正在灯下沉思,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虽然李家在杞县的势力很大,再加上家里舍得花银子,才使他有了单间的待遇,但是这几天让他难以成眠。他叹息了一声,从床上坐起,一边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一边用火钳子拨弄着火盘中的木炭。虽然是夏秋交接之时,但是昏暗的牢房中仍然阴冷不已,不得不点起了火炉。他望着火盘中发出光亮的,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想我李信竟然有囹圄之祸。”
街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他不由站起身来,走到了斗室的窗口,脚上沉重的铁镣让他举步维艰,但是他仍然坚持走到了窗前,往外面望去。平日里安静的监狱之中,不时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捕快来来往往,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沉重之色,见面之时,只是点头示意,而没有任何言语。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心中胡乱猜测,难道是流寇复燃,来攻打县城,不过闯贼不久前被洪承畴、孙传廷歼灭,据传流窜在商洛山中,他不可能来攻打杞县。难道是张献忠,不过他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张献忠就抚谷城,即便是再次造反,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打到杞县。难道是一撮毛,这个一撮毛是河南境内最大的一股杆子,号称劫富济贫,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虽然他是宦门公子,又有功名在身,再加上家里肯使钱,可是他的罪名是煽动民变和私通红娘子。红娘子是谁,那可是白莲反贼,因此他脚上是沉重的铁镣,就是手上也是带着铁拷。前几天,他的弟弟曾经探访他几次,说要去开封寻寻关系,营救他。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李侔音信皆无,让他失去了信心。昨天,他心腹的书童来给他送信,说是李侔去了开封,不论花多少银子也要营救他出狱,让他稍微的又看到了一些希望,今天气氛与往日不同,让他的心里沉重无比。
虽然李家在省城有些亲属,也认识些官员,但是自从他父亲因阉党失事去世以后,和这些人的交往也就淡了,现在不知道这帮人会不会卖死去父亲的面子。而自己的仇家几十年的隐忍,现在突然发难,如果没有一定把握,不可能动自己,因此他的希望越来越小,甚至有时候会想起一死了之,如果不是惦念家中,恐怕他早就自尽了。自己的弟弟年龄还小,又那么气盛,他去省城能够攀上关系,救出自己吗?李信的心中充满了问号,一时间陷入纷乱的思想狂潮之中。
他非常想知道李侔去开封的消息,但是家人今天一律被挡在了外面,让他不由焦急万分。自己在省城知心的朋友没有一个做官,有的是客栈的老板,有的是成功的商人,有的是颇有名望的望族,但是这件事情他们能帮上忙吗?尤其是今天,不让家人探望,还是第一遭,让他的心情更是降落到了谷底。他心中正在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监狱的铁门发出吱吱的响声,打了开来,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正是牢头杨振。
这个杨振一直和他关系不错。这次进了牢中。也亏他照顾。才没有受多大地苦。现在一看见杨振。李信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扑上去抓住杨振。大声地说:“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信激动之下。手劲非常大。将杨振抓得龇牙咧嘴。一边挣脱他地束缚。一边说:“李公子。情况恐怕不大好。”
李信听到杨振这么一说。不由大惊。心中十分焦躁。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振叹了一口气。把他知道地两个坏消息都告诉了李信:“第一。吴十一他们今日给知县大人送了银子。虽然不知道多少。恐怕不是小数目。知县在接到银子之后。将原来地呈文改动了一下。欲置李信于死地。第二个便是白莲教地红娘子发兵攻打杞县。坐实了李信勾结白莲造反地事情。”
李信听到了这两个消息。不如如遭雷击。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喃喃地说:“难道天不容我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