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大鬼和诗冉与我们道别之后就回居住的地方了,我和陈静则一路无语。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似乎停了一下,然而我愿意相信那只是我的幻觉,因为此刻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坐上校车消失在看不到头的树荫之中。
“考试时间已到,考生停止答题——”科大附中的广播里恰到好处的传来了我此生最讨厌的声音,和以往的“把你家长叫来!”,“我们分手吧”,“你被开除了”,“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之类令人作呕的声音相比,前面的这句对脑细胞的杀伤力往往最大。
看着她走后,我来到一处以前晚自习后经常拉着她席地而坐的小竹林里,踩在泥泞的小路上,发现这儿不知什么时候生长着许多形状不一的野生菌,且颜色各异,远远望去象一块块光滑的小鹅软石摆放在那儿。随手摘起一个,用手指捻压的时候,可以发现从它体内会流出如牛奶般的颜色。再往前走就是一块停滞不动的池塘,阳光落在水面上又反射到竹叶上,使周围变得更加耀眼起来。池塘中央是一团浓绿的水草,水草周围漂浮着几个巨大的水泡,在临近水泡的地方有几只蜻蜓在那儿产卵繁衍后代。不一会我坐在小石凳上,望着水面出神。一只野斑鸠从林中鸣声飞过,那叫声令我有些恍惚,空气中隐约可以嗅到她头上飘来的香水味。
“你又坐不住了?”
在自习室里陈静掀着《大学英语四六级必备词汇》时问我。
“头痛。”
说实话,从小学里接触26个英语字母开始我就知道那号称“日不落”的英伦岛国的语言在我身上是起不了化学反应了,我身上的母语基因对外来语有着巨大的免疫力。
“马上要过四级了,认真一点吧。”
她把我不自觉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拿开时说道。
“是吗?过了又怎样呢?”
“过了就可以拿学位证啊。”
“拿到学位证又能怎样啊?”
“可以得到毕业证,啊,就可以去找工作哦——”
“找到工作之后呢?”
“那就等到工作稳定了后呢,可以好好恋爱啊,结婚啊,享受生活啊。”
她一脸轻松的咬着笔杆笑道。
“是吗?”我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漫无边际的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是啊,好了,别画了,快起来学习了。”说着,她如哄小孩子般夺过我手中的笔把它放在我那买来已经快半年却仍旧洁白无暇的《四级英语精选习题集》上。其实对我这种英语文盲来说,你就是把四级试题答案放在我眼前也不一定能保证我考试时可以高枕无忧。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皮头做起来,糊里糊涂做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忍不住看看答案,“我靠!这答案没有印错吧!”
“怎么了?”看着我在一旁惊呼,她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我。
“怎可能,由ABCD作为选择的29道题目,我竟然和答案所选的完全相反。”
“我看看。”
陈静摘下眼睛,随手接过我手中的书本。
“答案没有错啊,比如这个很简单的句型,你就选错了,这种句式结构——”
“吁——”
“喂,好好听啊,你看——”
“呀呀,头痛。”
我摇晃着脑袋道。
“赵云!”
她似乎有些生气。
“怎样?”
“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认真起来吗?”
“可是我完全不感兴趣啊。”
“那你可以慢慢来啊,兴趣是一点点培养出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爱迪生曾说过‘成功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啊。”
“一看就知道你了解历史了解的不够,那家伙后面还说了一句‘不过我认为那1%的灵感远胜于99%的汗水,甚至我认为没有对所研究的有兴趣的而浪费99%的汗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狡辩。”
“真的,知道‘想象力远比科学重要’吧,这是爱因思坦说的。”
“那你就空想吧,懒得理你。”
“再说你不能硬让一个完全没有欲望的人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啊。”
“好吧,那你就接着颓废吧,懒得理你!”
她低头继续写写画画。
“不是颓废,这叫享受生活。”
我则继续在桌板上涂鸦。
“现在你尽情享受好了,等着将来生活去享受你,到时候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她又抬起头来直视着我。
“我好怕啊。”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人多着呢。”
“真不该和你一起来上自习!”
一听见她说这话我突然间莫名火了起来,独自起身离开了自习室。
从自习室里出来,走在令人摇摇晃晃的校园路上,道路两旁矗立着一幢幢章显着古旧的建筑物,脚下由砖石铺就的道路缝隙之间紧紧附着光滑的苍绿色苔藓。抬头仰望可以看见严重生锈的绳索上系着智力低下的宣传标语,路旁的法国梧桐也像掉牙似地现出缺口。径自穿过野草茂密的小竹林里,一路上不时会破坏几对正在此处上下摸索的情侣们的雅兴。再往前面没有路,我坐在石凳上,俯瞰池塘里的点点星光,那不知名状的胡思乱想又跑了出来,我想象着自己突然在这遇见了一个可以影响自己一生的大师,经过他的指点,我不可思议的扬名世界,之后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要女人有女人。再想象着突然间遇见了外星人,被抓走了,被它们做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实验,回到地球后我变成了超人当然也可能被拉进精神病院。想象着《黑客帝国》里的景象,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种幻影。想象着过去,现在和未知的未来,想象着那些地球上的名人富豪的生活,相象着那些战火纷飞国家里人民的生活,想象着腐败,堕落,希望。不知不觉我哼唱起来《原始社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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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比明天好,明天要比后天好,所以要把握好每一个今天。”唱歌的时候我不停想象着肥肥的说教。
“在哪?”
手机响了,她打过来的。
“竹林花园。”
“你的书还在这儿要不要我帮你拿回去?”
“不用!”
“好,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她在电话那头变得更加生气起来,接下来不知什么缘故,就吵了起来,吵到最后,我们第一次的分手开始了。
想到这的时候,全身被阳光晒的几乎要点燃,有了第一次就当然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第N次的分分合合。所引起争执的事情今天看起来都是鸡毛蒜皮,可就是这些鸡毛蒜皮让人头痛不已。比如一次和她逛商场,女生在逛商场上都有着惊人的激|情和旺盛的精力,对于男生来说却是无比痛苦的,我实在是不理解一个只有十几平方的衣饰店有什么惹人的魅力值得她在那儿呆上半天,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小饰品让她爱不释手的样子,我只能无奈的看着。店老板和我都有同样的感觉就是最恨女生在那挑了老半天最后却不买,一如国家队九十分钟内坚决不射,不停的带球在对方门前瞎晃,让人干着急。为此每次和她逛街时都要把她惹的气呼呼的要和我分手。不过每次都一样,当日以一副无法挽回的样子吵完,第二天她就打电话过来暗示要和好,我当然也没拒绝。
第十五章
狗与主人在外貌上总是有惊人的相似,美女与野兽的组合绝对不适合这个定律,迄今为止我所见到的如凡是凶悍霸道看起来很欠揍的狗,它的主人一定亦是如此。上楼的时候不小心和小房东撞个满怀,只见倒在楼梯上的她花容失色的拍着胸口说着“吓死了吓死了”,跟在她后面的那只长得十分可爱的小狗,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也在一旁三脚支地,另一只脚在拍胸口。小房东大概二十几岁左右,长的还算过得去,是师大一研究生,据白丹讲她父母早年抛下她到新加坡淘金去了,如今只剩下她爷爷和她在一起,她爷爷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早年扛过枪,打过匪,鸭绿江边杀过美。这几幢楼有一半是她爷爷一生积蓄的投资,所以她就靠收取房租维持日常的开支。而且她亦是我所见过的房东里面最人性化的一个,其余所见皆如《功夫》里的那个“包租婆”,令人发指。
“怎么了,受刺激了?”
看着我无精打采的回来,白丹咬着笔杆子问道。
“恩,人都走了,有点空虚。”
我躺在沙发上懒洋洋道。
“没有不散的宴席,不必伤感。”
她继续低头算着那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报表。
“白丹。”
我拿起放在盘子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怎样?”
“难道你没有什么好朋友之类让你牵挂的?怎么没见过你有什么朋友电话联系过你?”
“我不想说。”她沉思了一会道。
“很好,我也不想听。”
接下来我起身打开了电脑,在新浪网上漫无边际的搜索着,看着上面现实中不知道是不是不存在的新闻,所关注的无非是一种消遣,诸如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美国又在欺负谁?朝鲜是不是又在死撑?是不是有官员腐败了?哪所大学又出事了?有哪个名人又在搞代言了?有谁刚过世?姚明病了吗?股民是不是又被坑得吐血?哪地方水灾?火灾?地震?有没有新的大片上影?谁的专辑在发布?
“云——”
白丹停下笔,看了看坐在电脑桌旁的我。
“怎么了?”
“陈静下星期要走了。”
“哦。去哪?回家?”
“也许。” 她出神的望着窗外,身体如静物一般不动,“昨天她辞职了。”
“为什么?”电脑桌旁放着我的资料档案,如果打开袋子,会看见一叠有关我的资料文件,那印着如囚犯般的照片下面记录着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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