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治腰突时跟你说,我对驻京办创收方面有想法,当时还不成熟,还是齐天提醒我,我才恍然大悟的,驻京办不仅仅是东州市委、市政府在北京的桥头堡,更应该是东州国企和民企在北京的桥头堡,要想充分发挥驻京办在北京的桥头堡作用,首要任务是夯实经济基础,有了充足的经济实力,咱们‘跑部钱进’底气才足啊。”
我若有所思地问:“梁市长,东州驻京办下属企业除了北京花园以外,还有一个房地产公司,一个有其名无其实的外贸公司,不知道大圣集团相中了驻京办哪一块,采取什么样的合作方式?”
梁市长淡淡一笑说:“当然是与驻京办的外贸公司合作了,大圣集团的生意虽然做得如火如荼,但毕竟没有进出口权,驻京办的外贸公司有进出口权,刚好可以互补啊。我到东州后,齐天一直做转口贸易,但大多是与东州的外贸公司合作,要不是齐天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驻京办的下属企业中,竟然有一个外贸公司,这么好的资源要好好利用,为东州经济腾飞服务啊。当然具体怎么合作,你和齐天找时间好好谈谈,我希望尽快看到你们的合作成果。”
驻京办主任(四) 三
梁市长如此重视驻京办与大圣集团的合作,我立即召开驻京办领导班子会议,重新调整了分工,本来企业经营这一块一直由副主任杨厚德主管,这次班子会,我以梁市长对驻京办企业经营这一块不满意为名,武断地划归自己主管,今后杨厚德只负责主管截访维稳。这当然引起了杨厚德的不满,会后他摔门而去。杨厚德在驻京办的资历比我还老,却因为人耿直,办事不善变通而迟迟没有解决正局级,主管驻京办企业经营以来,虽然工作勤勤恳恳,但业绩却不见起色。说句心里话,我一直认为,像杨厚德这种有棱有角的人,不适合干驻京办副主任,综合评价他的能力,倒是很适合做信访局局长,这也是我为什么力主他主管驻京办“截访维稳”工作的主要原因。果然,杨厚德背着我发的牢骚话,很快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那天傍晚快下班时,落日的余晖很暧昧地透过窗户射进我的办公室,主任助理兼接待处处长白丽莎风摆荷塘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我的对面。不瞒大家说,白丽莎是很多男人垂涎欲滴的猎物,要不是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我早就对她下手了。别看白丽莎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却有一张*十足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标致的鼻子,鲜亮的嘴唇,再配一头褐色的长发,简直就像视觉复制出的一张明星照。这样的女人,即使患阳痿的男人也会想入非非。专案组领导,我之所以将我对白丽莎的真实感觉写出来,是想说明我一向是对女人非常谨慎的,掉进杨妮儿的桃色陷阱纯属是个意外。关于这一点,白丽莎与我之间的谈话就是证明。因为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又长得如花似玉的,要是没有一定程度的定力,早就进入她的温柔乡了。不信,你们先听一听她怎么说。
“头儿,”白丽莎目光矇眬地问,“你把嫂子和女儿都送到了澳大利亚,一晃儿也有一年没见面了吧,你一年都不近女色,想当和尚啊?也不知嫂子是怎么想的,对你竟敢大撒把,就不怕你被野狐狸勾走了?”
我不以为然地开玩笑道:“丽莎,什么样的野狐狸有你的魅力大,连你我都能扛住,还有什么样的野狐狸我扛不住?”
白丽莎娇嗔地说:“讨厌!干吗拿我说事?人家是可怜你,哪有猫不吃腥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
你们听听,连驻京办的“狐狸精”都承认,没有不吃腥的猫,但我是个例外。这还不说明问题吗?我承认我犯了错误,但我毕竟不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我是人,是人就没有不喜欢美的。到现在我也承认,杨妮儿不是狐狸精,她不是天使,也是花神。接下来,白丽莎用诡谲的语气说:“头儿,这次领导班子重新分工,最不满意的就是杨厚德,你知道他背后说你什么吗?”
我警觉地看了一眼白丽莎问:“说我什么了?”
白丽莎压低声音,把一对白馒头般的Ru房递过来说:“与大圣集团合作,就等于让驻京办上了海盗船,丁则成这是要当泰坦尼克号的船长啊!你听听,他不光把矛头指向了你,更指向了梁市长,他这个驻京办副主任是不是不想干了?”
杨厚德这种人就是这样,一辈子不识时务,这话我要是向梁市长一汇报,管保他吃不了兜着走。但是我毕竟是驻京办的一把手,维护班子团结是我的第一要务。更何况杨厚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然为人耿直,但并非不懂政治,更何况他在北京经营的时间比我都长,真要是较起劲来,只能是两败俱伤。因此,我一直琢磨安抚杨厚德的办法,只是杨厚德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常常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所以我还真是一时拿他没办法。其实不让杨厚德再主管企业经营,完全是对他的一种保护,齐天是什么人?杨厚德想必早有耳闻,驻京办的外贸公司自成立以来,也没做过什么正经生意,不过是个空壳公司,如日中天的大圣集团非要与驻京办下属的一个空壳公司合作,不过是看中了外贸公司的进出口权,搞不好就是利用驻京办外贸公司的名义,以转口贸易的形式搞走私。如果这个判断是准确的,详情一旦被杨厚德知道,他不仅不会配合,而且能把大圣集团举报到海关总署走私犯罪侦查局。我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因为梁市长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哪怕有蛛丝马迹,以我多年的从政经验,不仅杨厚德死定了,连我也自身难保。因此我毅然决然地将驻京办企业经营这一块划归自己主管。白丽莎之所以向我通风报信,是因为她有今天,都是我一手提拔的,我是她的靠山,她是我最信得过的部下。正因为如此,白丽莎成了我的耳报神。每天她都会把驻京办发生的新闻,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当然在驻京办内部培植了不止她一个耳报神,总之,驻京办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在驻京办唯一敢跟我叫板的就是杨厚德,好在跟他的人都知道捞不到油水,因此支持他的人并不多。尽管如此,我也不愿意把关系搞僵,更不希望驻京办内部真正形成两派,搞窝里斗。但是白丽莎不仅是个“狐狸精”,还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里挑外撅地说了半天,其实就是一句话,杨厚德是驻京办的祸害,应该尽量想办法整走。为了维护班子团结,我及时制止了白丽莎的想法,但是白丽莎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政治敏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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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四) 四
当初要是真听了白丽莎的建议,八成我也就不会被“双规”在这里,写这篇纷乱揪心的自白,更不能掉进杨妮儿的桃色陷阱里不能自拔。打了一辈子鹰,到头来竟然让鹰鹐了眼。我不是想为自己狡辩,驻京办本来就是为领导服务的机构。我们工作的宗旨就是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梁市长指示,希望驻京办创收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希望与大圣集团合作圆满成功,我作为驻京办主任就应该不折不扣地执行。专案组一位领导指责我的行为是平庸之恶,我虽然没有当面反驳,但心里并不服气,我就不明白,保证政令畅通有什么错?我承认我是个平庸者,但谁又是智者呢?我们就生活在平庸的世界里,如果执行政令是平庸之恶,那么哪一次“跑部钱进”不是平庸之恶?还记得是前年,东州市十几个大项目压在官部长手里,迟迟得不到批复,市委书记夏世东和市长梁宇宙急得团团转,多次进京“跑部钱进”,但毫无成效。官部长油盐不进,满嘴官话。有一次,夏书记亲自进京在北京花园请官部长吃饭,山南海北的大菜几乎都上了,官部长仍然不动声色,之前我早就了解到,官部长之所以对东州项目迟迟不批,主要原因是昌山市也报了,别看东州市是清江省省会市,但与昌山市的产业结构几乎雷同,而且两市的经济实力相当,再加上昌山市是官部长的故乡,尽管这些项目落户东州似乎更合适一些,但迫于昌山市“跑部钱进”的攻势,官部长迟迟下不了决心。夏书记做过胆囊摘除手术,不能喝酒,但为了东州经济早日腾飞,他极尽恭维之能事,不停地敬酒。官部长似乎有备而来,特意带了自己的秘书和两位司长,按理说,驻京办主任个个都是海量,我在驻京办主任中有“酒仙”的雅号,在北京干了十年驻京办主任,喝酒尚未遇到过对手,但是今天着实遇上了,官部长的秘书还差一些,那两个司长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夏书记强撑着也喝不了半斤酒,只好由我以一抵三了,好在我每打两圈,就去洗手间抠一次,没败下阵来。但是酒喝到半夜,官部长也没吐口。夏书记敬了最后一杯酒,官部长秘书的手机响了,他接听手机后,脸色大变,悄声在官部长耳边耳语了几句,官部长差点晕过去,幸亏秘书机灵,一把扶住了他,官部长稍稍定了定神,焦急地让秘书订机票,指示立即启程去昌山。我预感到官部长遇上了大麻烦,凭我多年当驻京办主任的经验,此时根本没有回东州的航班了,因为昌山与东州共用一个机场。我便冒昧地说了实情。官部长不信,继续让秘书订机票。秘书打了几个电话后,失望地说:“官部长,的确如丁主任说的,已经没有航班了,今晚根本不可能赶回昌山。”
官部长既焦急又悲痛地说:“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夏书记同情地说:“官部长,家乡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官部长不避讳地说:“不瞒夏书记,我父亲突发心脏病,正在医院抢救,家里来电话说,情况非常危险,让我连夜赶回去,回去晚了怕是见不到老爷子了。”
我事先就了解过官部长的履历,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