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水洼旁指着里面映出的蓝紫色天空“哥,你眼睛的颜色。”
他穿着黑色袍子,撑着伞,站在我身边。脸上有察觉不到的笑意。
我哥哥的眼睛,有着和爱尔兰天空一样的迷幻蓝紫色。
每当我望着它们,就像是望着天空。
只是现在……那天空里不会再映出我的影子。
你做的没有错,哥哥。
我看得出你逼着自己努力,努力朝我伸出手,想要护着我不让我有丝毫的危险。
若换了别人,恐怕你只会让她自生自灭吧,可我是长在你手心的草,你宁愿自己连根拔起也不愿它被风吹败。
可是你惊醒了我心里的那头小兽。它撕吼着不让我平静下来,我现在满心都是毁灭的欲望。
心脏抽搐的疼痛难以止息,我只希望那闪电能够刺穿我的心脏。
死了的话,就不会痛了吧。
整个苏格兰都在下雨。
我不知道自己飞了多远,前方有着隐秘的声音召唤着我,透过阴黑厚重的乌云我看见下面白浪滔天的大海。
海浪的咆哮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风声也听不见,我闭着眼睛俯冲下去。
如果海妖的歌声可以抚平我,可以平息我心中那只兽声嘶力竭的撕吼。
就在快要冲到海里的时候,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的扫帚。我被反弹出去,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海浪扑卷而下,甩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我感到头颅都要痛得裂开来了,温热的东西顺着头顶往下淌。这疼痛盖住了心脏强劲的隐痛,我仿佛看到心中那只嚎叫的兽疲累地躺下了身子。
真好。
连挣扎都没有一下,我像是一只断线的木偶,散了架倒向地面。
咸腥的潮水舔着我的脸颊,一袭又一袭地退下去。
我张开眼睛。暴雨已经离去,只剩下温润的雨雾停在空气里。
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潮水退去的声音,空旷地寂寥着。
我支起身子,觉得胳膊疼的像是已经骨折了。在我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后,看清楚海滩上的白沙。
我试着站起来。
眼皮像是被什么糊住了,非常不舒服。我擦了擦脸,这才意识到那缓缓的,现在还在流淌着的,是血。
我拉起上衣胡乱抹了一把,四下张望。身后远处有灯光。的
已经到晚上了么。我在这里昏睡了多长时间?
舔舔嘴唇我踉跄着像那灯光走去。
走到近处才看清楚这不是我刚才一直以为的一间渔夫的小房子,它高大巍峨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门房的尖顶上竖着一个十字架。
是一间教堂。
那么我是在麻瓜的地界上了么。巫师是不可能建教堂的。
高大的橡木门让我想起霍格沃茨。门并未关严,里面透出橘色的灯光,那么温暖。
我用肩膀抵开大门。
眼前是四张长桌子,天花板是和外面漆黑的暗夜一点不相关的星夜,空中悬挂着长蜡烛。
人声嘈杂。正是晚餐时间,我闻到了蓝莓慕斯的香味。
校长正转头对着麥格教授说话,斯內普院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皱眉。我知道他是让我赶紧回到斯萊特林的桌子边去。
斯萊特林的桌子……最北边的那张长桌。
Blaise和Aaron正互相扔着羊皮纸卷,看来又是在交换作业互相抄。
Denzel手忙脚乱地拆着猫头鹰刚送来的一只大箱子,Etta兴致勃勃地凑在一旁看。
我看着他们,看着这些说着笑着的人,心急地搜寻着。
桌子最顶端的那个人转过身来,一头铂金的发,脸上还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笑。
他身后是波特和自己眼睛颜色一致的脸。
“Draco!”我大喊“Draco!”
他抬起头张望,看见我之后显出惊喜的神色,随即狡黠地笑着插起一块菠萝,送入口中,满意地大嚼,一边朝我挤眼睛。
“龙龙你这小混蛋”我嚎叫着冲了过去。
“哗啦啦啦啦……”
我吃痛地抱住膝盖,嘈杂人声消失了,长桌子消失了,星空和蜡烛消失了,所有的人,消失了。
眼前是被我撞倒的一排长椅。我蜷曲着躺在两排长椅的走道里,走道尽头的主祭台上放着巨大的耶稣像,雕像两边的铜制枝状烛台燃烧的烛光给耶稣圣像蒙上一层祥和的光。
我看着他,忽然感到心中平静。
“是谁在这里?”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看见读经台的侧门里走出一个人。
他一头浅灰的发,有着雕塑般的额头和鼻梁,眼窝很深,穿着白色的神父袍。看见了我他急忙走过来“我的上帝!孩子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这些伤口需要赶快处理一下,你还能站起来么?”
他温暖有力的大手把我扶起来,我奇怪地对他没有半点反感。
“来,你先坐在这里。”他将我安置坐下,自己快步走回侧门。
我出神地望着耶稣受难像,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盯着神像,便低声对我说“主会保佑你,孩子。”
“谢谢。”我对他说,看着他拿来的医药箱。
“他是你们的神,对吗?”我依然扭头望着耶稣像,神父停下清理我胳膊伤口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你……你不是……”
“对,我不是你们的教徒。”我回答他“但是我可以跟他说话么?”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告解?”神父疑惑地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温和。
“告解是什么意思?”我问,对于麻瓜的宗教我没有太多了解。
神父笑了笑,继续用酒精擦着我的伤口“让我看看你额头的伤。”他转移了话题。
我顺从地抚起头发。只听得神父抽了口冷气。
“我的命很硬吧,这样都没死掉。”我咧咧嘴,却更像一个抽搐。
神父不知用了什么药水,冰凉的棉球擦着我的额头时我觉得很舒服。
“暂时只能这样了。”神父终于处理完毕,收起医药箱。
“您真是个好人,知道我不是教徒,还这样对待我。”
“上帝保佑所有的人。”他依旧温和地笑着。
“真的可以么?”我看着祭台上受难的耶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梅林啊,耶稣啊,请你们把我的那份庇护都给予Nicholas吧。
除了他我自私得什么都不想要。
如果星星预示的那些终将发生,那么也许我的这份庇护会起到作用会保护着他让他少受些伤害。
“你怎么来到这里?”神父开了口。
我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真诚与关爱,忽然很想哭。
仰起头,那些即将奔涌而出的液体倒流回去,我慢慢平息下来,用平静的语调向神父叙述了大致内容。
他一直安静地听,不插一句话,认真的神色让我感动。
“也许我不能再给他什么了,我没有办法离开他也没有办法忽视我的哥哥。如果你可以帮我向你的神祈祷,请让他将我的那份庇护都给我爱的人。”说出这些,我如释重负。
“我会的,孩子。”神父微笑着“神会保佑你们。”
“神父大人”我拉住站起身的神父的衣角。
“叫我Ashborn神父就可以。”
“请收留我吧。打扫房间做饭都可以,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那些人我一个都不想见。求您行行好,让我睡厨房也行的。”
神父脸上显露出为难的神色。
“求您。”我渴求地看着他。
“那么跟我来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跟着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个和霍格沃茨礼堂相似的教堂,让我产生了莫名的依恋之情。
穿过侧门我跟着Ashborn神父拐进一条长走廊。
“刚好有一间空房。是以前为我的教子准备的,不过他很久没来过了。”神父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門“这里,有些小,但是还算整洁。”
他点亮了灯,屋子确实不大,只有靠窗的一张桌子和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干净的天蓝色床单。还有一架古老的桃花木衣橱,花纹雕刻的非常精致。
墙壁上挂着一副大海的水彩画,我喜欢这房间。
“这里有浴室”神父指着房间里的一扇小门“你先穿Ceasar的衣服吧,在衣橱里,都是洗干净的,也没几件,他现在大概都穿不上了。”
“Ceasar?”
“我的教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chelle。Michelle。”
“那么早点休息,chelle。”神父微笑着道了晚安。
“晚安Ashborn神父。”我站在桌子旁没有动。
神父关上了门。
我环视着这陌生的小房间。
第一次在远离家的陌生的麻瓜界,我却感到如此安详平和,也是第一次产生了远离一直生活着的那个世界的想法。
混迹在麻瓜中简单的生活,管那世界谁死谁生,谁主宰谁受难,谁坚持谁妥协……
浴室是个狭长的小房间,却有一面大镜子。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可以说是全身一片狼藉。
米色的棉衫让我擦脸上的血弄得皱巴巴一片污秽,军绿色的棉布裤子破得像是朋克女星穿的式样,我自嘲地笑笑,才觉得脸上疼。
额头上的伤口被神父包扎起来了,脸颊摔得像朵紫罗兰花,颧骨被岩石蹭破皮的地方疼的根本不能笑。
黑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只有那双眼碳灼般明亮。
自从我眼睛里的淤血消失之后;它们就像是经过了打磨一样;变得黑熠石般漆黑明亮
到现在我麻木的身子才感觉到疼痛一起袭来有多痛苦,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间打开衣橱,里面只有些白衬衫和黑袍子,很像我们上魔药课时穿的黑色素面袍。
我简单地洗了个澡,几乎是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可以看见外面教堂尖顶上竖起的十字架。
我安心地合上了眼。
被梦魇和口渴折磨醒来。
我感到冷,全身无力,在被子里抖成一团。喉咙里像是有把刀,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想我是发烧了。
窗外有微光,天应该快亮了。
神父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发抖。他敲门我却发不出声音回应他,当他看到我缩成一团就知道情况不妙。
“Oh my god”他轻声惊呼一声“你没被烧死简直是个奇迹。”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我的大脑还是很清醒的,为了不让自己抖下床去,我不得不死命抱住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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