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幻桃花坞》
作者:紫茏
卷一
第一章 走霉运 失魂白痴
农历三月二十三是天妃娘娘的诞辰,善男信女们一大早便将娘娘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庙内庙外,人头攒涌,熙熙攘攘;祈福声,鞭炮声,诵经声……交汇成一片隆重中却又透出许些神密的宗教氛围。
这是江南沿海的一个小镇,人们多是靠海吃海,以海为生。信奉海神娘娘是几百年来一直沿传下来的风俗习惯,也是善男信女们生活中的头等大事;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但那已在人们的脑根中根深蒂固的传统习俗却不是一朝一夕能能够改变的。
庙门口摆了好几个算命摊,今天的生意也格外地红火,几位开眼算命大师正口吐白沫滔滔不绝地指点着人生迷津呢。
苏亦星今天的心情很恶劣,刚刚辞去了一份收入很不错的工作;只为了与女友分手心情不好而谈崩了一笔生意,老板生气说了他几句,他一赌气干脆就递了份辞职书;今天睡了一个懒觉出来逛逛庙会,好玩地在神台前求了一签,一看心竟更是雪上加霜,签是第三十一下下签:
狂风骤雨打船蓬溪畔桃花尽落红
惊醒渔翁春梦熟持槁撑失去西东
如此签词,不用道姑解签也能猜到个八九分了。
苏亦星头重脚轻地走出庙门,一头撞到了算命摊前,正想回头走时被人拉住了,抬头一看,是住花甲老人;脚跟前摊了一块布,拳头大的字写着:学士派算命报忧不报喜。看样子象是个不太会挣钱的算命先生。
老人目光一扫,淡淡道:“小伙子近日乌云盖顶,何不坐下聊聊呀,或许可以解你心结呵。”
苏亦星四下一打量,心道:别人摊前都挤满了人,唯独这老头孤家寡人一个,不用说肯定是学业不精,或是招揽无方了;不过这老头看着还蛮顺眼的,横竖无事,那就随便聊聊解闷吧。
“属什么?几月初几生的?”老头问。
“哎,老头,你是算命的,那你总该算得出我什么时候生的呀。”苏亦星调侃道。
老头眯缝着的老花眼闪了一下,随即又眯上了,淡然道:“小伙子你高估老头我了,老实说,只有神仙才算得出你的出生日子,凭老头我几十年易数功底也只能排得出你的出生月份及时辰,怎么样?要试试吗?”顿了顿又道:“不过据你目前的面相来看……排不排八字已无所谓了,七煞临身,五行无救哦……咦,奇哉怪也……死地中却又透着一股子紫气……你还是报一下出生时日吧。”
苏亦星被老头神密兮兮的神情吊得紧张起来了,忙不迭地报出了出生年、月、日、时。
老头掘指运算一翻……楞了半响,叹息道:“罢了,罢了,老头我一生钻研易数,实在是未遇到如此乾造,惭愧呀!”
“对不起了,小伙子,老头这就收摊回家,只是天道无常,旦夕祸福,你自请珍重吧。”说罢真的收摊头也不回走了……
苏亦星晕头转向地好象又被打了一闷棍,目瞪口呆搞得方向都找不到了,“我……我……**……”一跺脚,扭头就走。
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时又觉得无处可去,身后传来了个体客运的吆喝声:“牛山,牛山风景区……五元,五元啊……马上开车了,马上开车啦……”
想想一时也没地方走,那就上山到凉亭里喝茶吧。
苏亦星,不大不小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五,人挺聪明的,只是长相平平而且有点黑,但让人看上去到是挺精神的;原来在一家小广告公司里搞设计,因为是小公司所以也兼带着跑跑业务,工资不多不少只是月月光,属于“月光族”;父母双双退休在家,二个哥哥早已成家分开住了,苏亦星因为还没成家所以与父母一起吃住;女朋友谈了几年,本来准备要在年底结婚的,可二人相处越多越发现对方的不合适;女方到是很果断,快刀斩断了二年的乱麻。
苏亦星在半山腰的凉亭里要了杯“碧螺春”,点了根烟,看着青山绿水甩了下头自语道:管它呢,做天和尚撞天钟,呵呵,管它呢,跑江湖的话哪能信呢。
迷迷糊糊打盹中耳畔传来了雷鸣声,抬头只见一片乌云转瞬间遮盖了万里睛空,片刻,豆大的雨点夹着狂风闪电横扫而来,山野已是天昏地暗,蒙胧一色。
“哎……快点进来躲雨呀。”凉亭边上的小卖部里传来了服务员的叫喊声。
苏亦星刚刚冲出凉亭,眼前闪过一道紫光,只听一声“喀勒勒”的雷声后,随即“喀察”一声,一颗碗口粗的松树被雷击中断了下来,接着带动着傍边的一颗电杆木一起倒向亭边。被扯断的电线远远地抛向急奔中的苏亦星……
一声惨叫中,苏亦星倒了下来……
医院急救中心在一阵紧张繁琐的忙碌后终于将苏亦星推入加护病房里,主治医生罗大夫向一直在走廊里守候着的苏亦星的父母亲及哥哥安慰道:“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化验检测各项指标均告正常,身体没有受到电击灼伤……放心吧,可能会很快苏醒过来的。”
“谢谢医生!谢谢菩萨!谢谢娘娘保佑!”苏亦星的母亲激动得向空作揖。
苏亦星在昏迷了三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但对于外界则毫无反应,空洞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其它一切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转了好几家名医院,专家们在徒劳无功后终于宣布: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白痴;理由很多,但又没理由,只是嘱咐回家慢慢调养吧,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有奇迹降临。
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一年很快过去了,一切依然如故。
第二章 招魂术 错易肉身
苏州城外桃花坞里有个占地几亩的庄园,庄主偏爱桃花,所以庄内栽满了各式品种的桃花,每年一到春暖之时,但见满园桃花灼灼,姹紫嫣红,一片粉色世界在阳光之下更是显得流光溢彩,故而这所庄园别人也称做为是桃花坞里桃花庄。
庄主姓封,一般人都叫他封老员外;封老员外有个儿子在京里做官,育有二子一女,留下长子封德铭在身边相伴;封老员外身体很健壮精神,人也很和善,只是有点护短。
封少爷封德铭今年二十五岁,人很聪明,长得也是一表人材,琴棋书画诸子五经无不捻熟;只是无意于仕途,成天好与一帮文友酌酒吟诗,踏雪赏花,呷妓听曲;做官的父亲看着朝中阉党横行,朝纲混乱,儿子又无意于仕途也只好让他早点成家算了吧。哪想到刚想给儿子娶亲,却遇同僚有女前来提亲,原本是件及好的事,但同僚却是东厂炙手可热的大人物钱宁的远房亲戚;而以钱宁为首的一伙宦官在朝中倚势弄权,勾结权贵,挟制内阁,图谋不轨,早晚是要出事的;但要是不答应可能会马上混出京城。故而犹豫了好一阵子,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能够继续戴下去,也只好顺水推舟装作受宠若惊地议定了这门亲事。
正德四年冬,在一阵欢天喜地的爆竹声中封德铭封少爷与比他小三岁的瞿氏婉兰小姐步入了洞房,那一年封德铭刚过二十一岁。
婚后的第三天,封少爷便单独一个人搬进了书房;留下那婉兰独自一人终日长吁短叹以泪洗面。
从此之后,封少爷便成了一个更加放荡不羁的风流浪子了。
大明正德八年春。封少爷与一帮文友在城内“梦蝶园”中饮酒作乐,醉后不慎从楼梯上摔下,伤了脑部,昏迷了数日未醒,封老员外急得四处延医,均告药石无效。
这一日,终于请来了茅山凌虚观的千云老道。
只见这千云老道头戴青灰布七星道冠,身穿淡黄袖袄,足履芒鞋,手执尘尾,背负一只紫色葫芦,腰系土黄麻绦;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飘然有出世之风。
千云老道一番仔细诊视后,略为沉吟地道:“此仍失魂之症,非药石所能愈,且容贫道用招魂大法一试吧。”
封老员外赶忙谢道:“那就多谢大师费心,小孙如能痊愈,自当多加香油资。”
千云老道截口道:“封老施主不必多礼,请速备香案,贫道这就开坛作法,再迟恐生变故。”
封府第三进东厢房里摆开了一溜的施法器具,香案一旁由千云道长的二个道僮各持一杆招魂幡,上面画满了朱砂灵符。
竹榻上仰卧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封少爷,额上贴着膏药,想必是酒后摔伤所至。
千云老道手持桃木剑,足踏天罡步,口吐法水,念谂有词:
“赫赫扬扬,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口吐三味真火,服飞门邑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收魂,用秽迹金刚降妖伏魔,化为吉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念罢,用朱砂笔疾书一道灵符,焚于法水中,疾喝:
“咄!胎光延生,爽灵益禄,幽精绝死。急急如律令!”
片响,只见堂上有阵黑气在聚旋,封少爷的手指也略为动了几下。
老道手中的桃木剑又在虚空里挥了几下。
“咄!三魂已归,七魄何在?素气九回,制魄邪奸,天兽守门,娇女执关,亡魄和柔,与我相安,不得妄动,看察形源。若汝饥渴,听饮月黄日丹。”急急如律令!敕!
只见厅堂里马上旋起一阵冰凉凉淡淡的黑风,小道僮手中的灵幡也倏地晃动起来了。
千云老道这才轻吁了一口气,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撬开了封少爷的牙关,喂了一颗丹丸,回首安慰封老员外道:
“好了,幸不辱命,令孙的三魂七魄已归,片刻便可苏醒了,静养如日就无妨了。”说罢便在团蒲上瞑目打坐。
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封少爷在一片惊喜声中缓缓醒了过来,封老员外大喜过望,赶忙吩咐小婢端上珍珠粉参汤给封少爷压惊。
封少爷睁开一双无神的双眸茫然地四顾着,半晌,一语石破天惊: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拍电影?古装戏?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