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酒场,有时候,一天能喝上五场。
宴请有来回,当然不可能天天喝别人的酒,冯连财也时常请客,偶尔也让萧何吏结账,但过后却不再提起。一开始,萧何吏并没觉得什么,请自己的领导也是心甘情愿,放在以前,想请还没机会呢。可慢慢地几餐下来,一个月工资就全进去了,再跟冯连财出去的时候,只好开始跟财务借钱。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萧何吏开始着急起来,可面对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友善的顶头上司,又真的不想为了这点钱而闹的不开心,思来想去一狠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约莫一个月后,冯连财对萧何吏说:“有时间把单据整理整理。”
萧何吏一愣:“什么单据?”
冯连财愣住了:“饭费发票啊。”
“没有发票啊,市里来人招待都是陆春晖安排的,发票都在他那里。”萧何吏解释道。
“别的呢?你不会没开吧?”冯连财皱了皱眉头。
“别的都没开。”萧何吏倒很平淡。
“没发票怎么报销?你赶紧去找发票,没有发票我可管不了,钱你自己出吧!”冯连财很少用这种生气的口气跟萧何吏说话。
“恩,行。”萧何吏答应的很爽快,又一脸诚恳地说:“应该我出钱,其实能跟着你长那么多见识,这些都是钱买不来的。”
看着萧何吏坦然的样子,冯连财内心很复杂,明白自己刚才误会萧何吏了,以为萧何吏觉得自己是私事,就不该用公款结账,所以才不拿发票,原来他是想自己拿钱。
沉默了半响,冯连财说道:“我请客,怎么能让你拿钱?这样吧,你大体算算有多少钱,得有两千多了吧?去找个酒店开张发票。”
“真的不用了。”萧何吏坚持着,心里想能让冯局长领个情,自己的钱就算没白花。
冯连财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几天后他在饭店开了一张三千元的发票找乔局长签字报销了,在他的命令下,萧何吏勉强收下了两千,剩下的一千冯连财便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外号敛财
晚上,萧何吏怀揣着“失而复得”的二千元钱回到家,心里异常高兴,但高兴之余,心里却总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冯局长揣起了那一千元算不算贪污呢?应该算吧?或许不算?应该算!不算吧?萧何吏使劲晃晃头,想把这些念头甩出去,但效果不明显,这些念头依旧在脑子里萦绕着。
萧何吏心烦起来,摸摸兜里的厚厚的两千元钱,生出一股豪情: 喝酒去。摸出电话给陈玉麒打了过去。
萧何吏刚点了些肉串,陈玉麒就到了,财政局的干部毕竟是不一样,穿戴更整洁讲究了,一坐下就掏出了两包小熊猫扔在了桌子上。萧何吏惊喜地拿起来,先放到兜里一包,然后把另一包打开,抽出一支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不愧是好烟,果然是香!
陈玉麒笑吟吟地看着,直到萧何吏陶醉地吐出了第一口烟,才骂道:“看你这点出息,光你一个人抽啊,也给我一支啊。”
萧何吏忙把打开的小熊猫也揣进了怀里,从兜里拿出了一盒红山茶放在了桌上:“你抽这个。”
陈玉麒也不介意,抽出一支红山茶点上:“跟你同居两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就学会了抽烟。”
萧何吏奉承地说道:“那是你悟性高,没有我你也会无师自通的。”
“滚一边去吧,”陈玉麒笑骂了一声,问道:“今天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有事?”
萧何吏一笑:“没事,就是高兴。”说完拍了拍鼓鼓的口袋。
“发财了?”陈玉麒好奇地问道。
“恩,冯局长发的小费。”萧何吏有些得意。
“冯局长?哪里的冯局长?是不是牧羊乡的冯连财?”陈玉麒皱起了眉头。
“对,就是他,现在分管我,对我不错,现在咱也过上小康生活了。”萧何吏的脸色高兴中有些沉重,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一听这话,陈玉麒脸色反而也沉重起来,半响没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才低声说道:“跟着他干可要多留个心眼。”
“恩?”萧何吏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陈玉麒倒上杯酒,又一饮而尽,悄声说道:“财政局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疯敛财。特别爱占便宜,收敛钱物简直是不择手段,前几年许多财政资金到了他手里三转两转就转没了。”
看着目瞪口呆一脸不相信的萧何吏,陈玉麒叹了口气:“这个人一脸笑菩萨模样,但心机很深,滑得很,你别成了替罪羊。”
“没那么严重吧?”虽然知道陈玉麒不会骗他,但萧何吏仍然不敢相信。
陈玉麒摆摆手:“不说了,反正多留个心眼永远没错。”
萧何吏想起了下午冯连财把那一千元装进口袋的情景,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想什么呢?是不是发现苗头了?”陈玉麒注意到萧何吏的表情变化。
“没有,”萧何吏嬉皮笑脸地说:“就是想你现在跳出农门了,在财政局那么多好烟好酒,什么时候施舍给咱农哥们一点。”
“滚蛋,少打我主意。”陈玉麒骂了一句,又关心地问:“方凌最近怎么样了?”
萧何吏一脸羡慕:“旅游去了,她母亲单位组织出去旅游,请了半个月的假,随团出差了,也不知道带点什么特产回来?”
陈玉麒变得郑重起来:“其实方凌不错,我看她也挺喜欢你的,娶了她不错的,人好,有钱,家里房子也多。”
萧何吏叹了口气:“我没那福分了,你俩倒是门当户对。”
“滚吧,少拿我开心。”陈玉麒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喝着,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烫手山芋
酒精确实有麻醉作用,萧何吏晕乎乎地回到小破屋再也没有伤脑筋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一头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只是按两点论的哲学来讲,事情都有两个方面,晚上脑子是休息了,到天亮醒来时头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
来到单位,看见冯连财局长的车没停在院里,知道他还没到,萧何吏鼓了几次勇气,想给冯局长打上两瓶热水,顺便把卫生打扫一下,已经被暗示过好几次了,老装傻充愣也不好。可是看看王叶秋,再看看段文胜,萧何吏又没了勇气,他不想落个马屁精的印象。最早陆春晖给乔局长打扫办公室的时候,萧何吏曾经想去帮忙,但被陈玉麒制止了:惯坏了毛病,让他们自己干!
萧何吏正在犹豫着,陆春晖拿了份文件过来:“以后注意生活作风问题,看,你的小鸡出问题了!”
“你的小鸡才出问题了呢。”萧何吏嘟囔着接过文件,一看原来是关于禽流感的,原来是鸡出了问题。陆春晖哈哈大笑着走了。
萧何吏粗略地扫了一遍文件,主要是说最近国外禽流感疫情形势严峻,而且与以往不同,这次禽流感以H5N1亚型为主,属于高致病性禽流感,望各县市区做好监测和防范。
几个月来下来,萧何吏处理类似文件已经得心应手,可这次却迟迟不敢下笔,以前的禽流感就是农村讲的瘟鸡,但听说高致病性禽流感会死人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赶紧拿着文件去找冯连财汇报。
冯连财看了一下文件,认为重要的工作是宣传,只有宣传到位才能有效防控并避免产生恐慌,马上给乔局长做了汇报。萧何吏有些不理解,认为监测和消毒应该比较重要。
冯连财一笑,天天背个喷雾器在鸡舍里消毒谁看得见?标语挂上,明白纸发下去,宣传大会开下去,这样才能轰轰烈烈,才显得重视。
萧何吏心里还是有些不认同,不过表面上还是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冯连财又是一笑:“你去找家小广告公司,制作条幅,印刷宣传资料。”
萧何吏不敢怠慢,立即去找了一家,谈好价格是两万元,给冯连财做了汇报。
冯连财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对萧何吏说:“让他开两万五的发票。”
萧何吏头嗡的一声,陈玉麒说的话立即在耳边响起,果然是“疯敛财”。
看着萧何吏茫然失措的样子,冯连财很理解地笑了笑:“你把他的联系电话给我,我给他讲。”
萧何吏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冯连财之后,慌乱地逃回了综合科,喘息未定,桌上的电话突然刺耳的响了起来,吓了萧何吏一跳,定了定神,看了王叶秋一眼,慢慢地拿起了电话:“哪里?”
“我是冯连财,说话方便么?”
“恩。”萧何吏看了一眼依然在忙着的王叶秋小声说道。
“……你过来一趟吧。”那边沉思了半响说道。
萧何吏硬着头皮敲开了冯连财的办公室门,冯连财注意到了萧何吏的表情,笑呵呵地说:“我都谈妥了,等他把东西送来的时候,你给他拿一张两万五的支票。”
“恩。”萧何吏神情恍惚地出了冯连财的办公室,心里异常的复杂,短短几个月,冯局长就把这种事情交给自己做,在一定程度是显示了某种信任。不做,估计会影响二人融洽的关系,做,又远远地超越了自己胆子和认知的底线,会不会成为陈玉麒口中的“替罪羊”呢?
女借黄盘
萧何吏整整一天都心神不宁,“贪污”、“处分”、“开除”、“坐牢”等一些不好的字眼总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居然是丁艳,萧何吏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自从在她家里有过那一次翻云覆雨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联系过,在市局偶尔碰到过两三次,丁艳像变了一个人,显得很高傲,对萧何吏总是一副冷冰冰地爱答不理的样子,慢慢地萧何吏对丁艳也就没什么感觉了,现在几乎都已经快把她完全淡忘了,怎么今天又突然想起打电话了呢?
“喂,丁姐?”
“下班了没?”
“恩,正要走。”
“你那里有黄盘吧?”丁艳话音里透着自然。
萧何吏一愣,很有点羞愧,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个形象!忙说道:“丁姐,我不看这东西很久了。”
“你帮我找几张,下班后我过去拿。”丁艳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萧何吏有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