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还有我,以宁,你不会孤单,我保证一辈子不放开你的手。”
……
以宁因为已经是怀孕后期,而且曾经昏倒过,医生不准她下地,所以一直躺在家里。哥哥以安将爸爸的去世原原本本告诉她,与子洋的爸爸一样,林爸也是被SARS夺去了生命。一直他和林妈都很小心,呆在大院里,但前几天,林妈不太舒服,血压高的药也吃完,林爸不想她太辛苦,自己主动去医院取林妈妈的药,谁知还是在医院感染了SARS,老人家很快就倒下,林妈初听就昏过去,现在还在医院里。医院代为通知以安,最后还是没有救回老人,临去前,他最不放心就是以宁,担心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艰难,交待一定一定要帮以宁幸福。因担心以宁的身体,才要子洋与为容亲自接她回来。
爸爸临去世,以宁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心里难过到极点。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体质弱,经常发烧,爸爸总是背着她去大院里的医务所,哪怕是大冬天,把她裹在大衣里,暖的让她舒服;记得自己才七八岁,就随着爸爸在屋后空地上打羽毛球,自己的“马路水平”还是爸爸教出来的;夏日里,最喜和以安趴在凉席上听爸爸摇着蒲扇,讲孙悟空“西游记”和“三国”;自己的“乘法口诀表”是在星空下纳凉时爸爸教的,他总会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每次爸爸出差,一定带点好吃的给他们,哪怕是一颗糖一块饼都让自己和哥哥欢天喜地;爸爸最爱唱的歌是“北国之春”,最爱喝的茶是他家乡的“黄豆芝麻茶”。。。。。。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将自己托付给剑书,可他失望了。自己匆匆忙忙嫁人,他除了担心只是告诫“甜也吃,苦也吃……”。自己失去家庭无助而回,他会打开大门永远将自己拥进怀抱。
父亲的离世顿时让以宁长大,自清醒痛哭一场后,她不再哭泣,大家起初以为她是硬憋着,她虽然不能为父亲的追悼会帮忙,但每日安静的看看书,自己很好的照顾自己,令人惊奇的坚强起来。
十日后的风雨天,在单位的主持下,林爸的追悼会举行,所里一众多年的同事纷纷前来致意,林妈也挣扎出院,在嫂子的搀扶下,带着林家肃立接受哀思。袖带黑纱,胸佩白花的以宁坚持立在以安身边,忍着虚弱的腿脚,极力不让自己再次倒下。
子洋与为容两口子早早来到灵棚,坐在离以宁不远的地方。为容悲伤的哭泣,林家父母于她有着非常意义,如果不是当初他们的鼓励,如果不是林爸的鼎力奔走,自己一个农家女孩就算是考上大学,也未必能读下去,哪会有今天的日子。作为以宁的好朋友,她眼见着以宁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眼见她挚爱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先是高剑书留在加国不归,现在是她爸爸,哪怕是那个何家辰,她相信纯品的以宁也是带着真诚想与他携手过日子,可是人斗不过天,天竟然这么折磨她。
子洋一直忧郁担心盯着遥遥欲坠的以宁,短短一个多月,他不得不再次面对这样的哀思,他能体会父亲去世对她的打击,他多想此刻站在她身边,扶着脆弱的她让她知道自己心疼,要与她同甘共苦。可是哪怕那天,冲动的吻了她,他依然没有把握,因为她只是凄凉的望着自己。
“子洋,我无福承受你的爱,放手吧。”
……
突然子洋发觉以宁的眼盯着前来悼念人群,他侧头看见闻英与阿杰竟然来了,他紧泯的眼角垮了下来,肃杀的眼光盯住两人。阿杰很紧张与闻英拉半个身位,但大家都看的出他们是一起来的。此时为容也发现了闻英,有些紧张的揪住王红星的黑西装。
闻英随着人流向林爸的遗像鞠躬,然后走向林家礼节性的握手,只是要离去时靠近以宁耳边说了一句话,以宁皱了下眉头,点点头,跟着她向外走。以安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子洋,他马上向以安示意站起来,快步向灵堂外走去。
以宁扶着肚子随着闻英出了灵堂,她不清楚闻英想说什么,刚才她只是说:“以宁,可否借你两分钟说两句。”
以宁站在雨棚下等着她,闻英左右看看外面有很多看着以宁长大的叔叔阿姨,忽然以与追悼会极其不协调的声音高声。
“以宁,你费尽心思勾引子洋,他的爸爸去世了;而你,自己的父亲也离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你是一个不吉祥的人,高剑书不要你,何家辰不要你,现在又克死两个老人。你不吉,所以你的命不吉,谁沾上你谁倒霉。”
“闻英。”
她的话语成功吸引众人眼光,为数不少的阿姑阿婆开始了窃窃私语。她也成功的打击以宁, 以宁苍白的脸惨的象死鱼肚,“不吉的人。”从耳朵钻进去钉在她心上。
“闻英,你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子洋怒气冲冲揽着以宁,眼里的杀伤力迫使闻英向后退了退。她仰着头讥笑。
“这么快就追出来,我忘了这个场合该是你献殷勤的时候。我说乔子洋,你不觉得你站错位置了吗?好像你应该是我的未婚夫吧。”
以宁不住哆嗦,闻英恨自己,恨到竟然在这样的场合羞辱自己,羞辱世去的爸爸,不,是自己,自己道路的失败令一生自强好面的爸爸在老同事面前失去颜面。
“阿杰,”子洋头也没回,命令身后犹豫是否上前的阿杰。“如果你还想要我认你这个朋友,就把这个女人搞走。”
“噢,子洋,嘞放心,哦就同阿英走。”阿杰死拉硬扯费劲将闻英拉走,可能目的已经达到,闻英不屑的撇一眼以宁,摔手走掉。阿杰不标准的广式普通话给以宁突兀的感觉,她想起那天清晨在电话里问闻英的男声是他的。
“他们早在一起了,只是我不想戳爆而已。”
“我不想关心她们的事。”以宁轻轻推开子洋的手臂,蹒跚的走进哀乐连连的灵堂,冷风过处,黑色白色幔帐纠结飘扬,她急不可待的想要将整个人掩藏在里面,子洋的心给飘的落不到实处。
托付
“林小姐,饭做好了,可以开饭吗?”
坐在床头整理物件的以宁抬起头,光洁脸上带着轻轻的笑,“等等吧,不要让子洋吃剩菜,还有他比较喜欢吃肉,今天?”
“今天准备了糖醋排,现在不吃,我去把前天他新买的BB杉洗洗,如果你想吃了,就叫我。”
“谢谢,张阿姨,今天下午睡的晚,还不饿。”
“不要这么说,你总是这么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张阿姨,几年前子洋父亲从他老家乡下找来照顾子洋的,子洋工作忙,生活自理能力不强但讲究舒适,慈眉善目的张阿姨尽心尽力照顾他好些年了,两人都相互满意。张阿姨一直纳闷,听说子洋是有女朋友甚至到订婚,但从来没来过,这个复合式大单位,除了主卧室床头有张几个年轻人的合照中,有三个漂亮各异的女孩,再不见女人的踪影,当然自己是除外。
前一个多月,子洋爸爸没了,他难过得几晚都没有睡,张阿姨也不敢熟睡,有一晚,半夜起,见他捧住个电话只是听,后来他夸张到自己对着电话哼唱,实在搞不懂电话那头是谁,怎么陪着这个年轻人半夜疯癫,只是,子洋的情绪经过那夜后倒平稳。
两个星期前的风雨夜,子洋紧张兮兮扶着个挺着肚子的要生产的女人进门。张阿姨不禁皱了眉头,现在的青年怎么回事,平日不见女人上门,这一来就是马上要生的,子洋真是,让人家女人大了肚子也不结婚,要拖到什么时候,对人家女孩多不公平。由此,对进来的女人又同情又鄙夷,怎能这么随便替男人怀孩子。
看得出,子洋对这个林小姐很在意,以前工作忙,多数会吃了晚饭回来,现在却天天回来吃饭,不停给她夹菜递汤,望着她喜眉笑眼,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情不自禁摸摸她的溜溜长发,那眼睛里流露出的绝对是爱慕,老先生没了,张阿姨很开心子洋能找到一位称心的女孩。
这个林小姐吧,人倒是真随和,要自己称她“以宁”,没有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基本没什么要求。还会帮着自己收拾客厅厨房,三个大人,家务其实简单,但她挺着大肚子捡头捡尾不容易。让张阿姨有些纳闷的,这个以宁来了好几天,没见她开怀笑过,明明一双明眸善睐,一点点的微笑都是满眼的忧郁,大概是孩子都要生了,子洋还没和她结婚,让她担忧吧。张阿姨心想要做妈妈的人这样可是不好。
阳台上有两盆栀子花,现在大冬天没有花,她却不怕冷的站在风里摆弄,张阿姨热心告诉她,春天来时,花开了,香气能飘很远。到时候,空气香香的,对孩子呼吸也要好,子洋也大三十了,到时肯定会有承担结婚,让孩子名正言顺的成长。张阿姨原想着说两句安心话给以宁, 可她的脸上却没有张阿姨预期的欢喜,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唐突,心下别扭,这孩子都要生了,难道还不想嫁末。
张阿姨是看出来,子洋那末显眼的宠她,怕她冷怕她热,听说她喜欢栀子花,冬天季节,不知从哪搬回好多盆栽。 这个女人对子洋却是淡淡的,人住进来,但不同房,子洋辛苦工作回来,不见她脸上那种妻子等待丈夫的喜悦。饭桌上,子洋给她夹菜多了,饭后,两人安静说会话,她就起身进房,好几次,张阿姨都看见子洋呆呆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而且这都要生的人,还要单挑子洋上班时间,出去买婴儿用品。张阿姨自己有两个孩子,明白生个孩子有许多准备工作,但她这么一个临产妇,一个人出去采购,真吓了她一跳,连子洋回来,听到张阿姨转告,脸色都不好看,警告她下次再要什么,他会去买,第二天,果然买了一大堆婴儿衣物,一张漂亮的婴儿床,衣服大大小小简直可以穿着去两岁了。就这样,那个以宁还拒绝摇头。
“不要这样,不值得。”
“值不值,我自己清楚,你,也清楚。”
子洋执著坚持,一味对以宁好,要说这以宁对子洋不好嘛也谈不上,就象刚才她也会问一句他的喜好。快生的人了,挺着大肚子把子洋的衬衣都烫了,只说自己要运动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