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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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桃花盛开-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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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一连打了三十个喷嚏还没有停歇下来,他那样子,似乎骑上一匹脱缰而又疯狂的野马,不由他性儿了。
    终于,他打喷嚏打得没有了那份内有的胸力,眼泪巴巴而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对高梁奶说:“大嫂,你的那烟也太浓了,能不能……阿……嚏!能不能拉点……阿……嚏!好炭呢!图省几个钱……阿嚏!”
    高梁奶也被烟火熏得眼泪巴巴,她打了几个喷嚏,简捷地说:“就好。”
    说着抹一把脸,脸上黑乎乎的,提着炭盆出去了。
    二爷喷嚏连连着,又急渣渣着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阿嚏着去了。
 第074节
    高梁奶站在好叫驴煤堆上拣炭时,恰遇江惠如出来倒垃圾。
    高梁奶的眼里象没有看见人似的,一块一块拣着那炭放到盆里,自言自语着说:“火灭了,正好用炭。”
    正这样说着,好家驴那个院子里的“六月鲜”也出来了,她朝高梁奶撇撇嘴,一点轻蔑浮在她那丰韵已失但仍不失当年丰彩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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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天乱抓挖!”六月鲜笑话她。
    乱抓挖可不是一个好听的词又儿。
    高梁奶不爱听这个,她黑着那张沟壑纵横的黑脸,不服气地揭六月鲜的根底儿,却又不指名道姓,就是那种指桑骂槐的说法,她说:“我抓挖,还没乱抓挖男人呢!?”
    六月鲜听了,在她的心眼儿里以为是说她,村里人谁不知她和那个叫任鹤明的好事?只是大家当做六月鲜的面不好意思说罢了。
    但别人不说,并不意味着她高梁奶也不敢说。
    也难怪,这件风流韵事可是妇孺皆知无人不晓的啊!
    六月鲜听高梁奶这样说话,她的脸霎然变色,一变色就失去了脾性,话里就带了没好气的意味,她说:“石头家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说清楚点,谁乱抓挖男人?”
    高梁奶说完了才觉自己说www。cnd1cwx;com的不妥,但又无法解释。有些事能解释,有些事是不能解释的,越解释越是涂鸦。她听了六月鲜的质问,愣了愣,想想,自己还是有点气燥了,但谁让六月鲜揭自己的短儿呢!
    说出的话就象扑出去的水,高梁奶深知,她再有多大的本事也无法挽回那些气头上的失言,只能悔恨自己的嘴说话太寸了。她面对六月鲜的质问,想迷迷糊糊蒙混过关,于是她嘿嘿笑了,脸上是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儿:“你这个人,也是,我说我没乱抓挖男人,有什么不对的?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不能说别人,说说自己并不妨着障着谁。”
    六月鲜是一个心里极细的人,听了还是觉着不对味儿,就紧追不放地反驳他,想挽回自己的一点尊严,说:“你是迷糊三岁的孩子呢!你以为我听不懂吗?”
    高梁奶想不到六月鲜和她较起真来,心里不高兴了,但高梁奶的说话机智还是比别人高胜许多的,于是高梁奶又说:
    “听不懂就不要听,我也没让你听。”她说着还擦擦脸,不想一下擦成一个包公脸,一道黑来一道黄,底纹泛滥难看的厉害。
    其实,高梁奶那一股汗水和被一阵烟雾熏成的地图似的黑脸本来就滑稽,这么一擦显得更滑稽了。
    “你这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六月鲜本来就脾气不好,听出高梁奶的味儿就更气恼了,只见她的起伏着,那胸膛里好象正酝酿着一阵气股股的风雷,随着情形就要爆炸,就要掩过来冲过来。
    高梁奶一看势头不对,自己是软和惯了的一个人,但又不甘心那六月鲜咄咄逼人的气势,于是这样说:“你说我是说话就是说话,你说放屁就是放屁。”
    高梁奶狡黠地说着,拾起炭盆,象小偷似的溜走了。
    这时的二爷dui跟在高梁奶的后面,阿嚏阿嚏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打着,听高梁奶这翻解释,不由逗得失声要大笑。但两股气儿使一心窍,一笑,却又岔气了。
    这下,弄得他更是不得了,那要命的咳嗽又上来了。
    一霎时,他成了一个又打喷嚏又咳嗽连连的人。
    但他听她俩这样拌嘴,还想打劝几句。他摆了一下手,吭吭半天,抬起头想说什么:“你们别争扯……”
    别人等他下文,他却阿嚏一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看这事闹的。
    这下,二爷dui不该来的又都来了,眼泪巴巴,眼睛红红的,打着喷嚏咳嗽连连,他的毛病都勾出来了。
 第075节
    范冬花打着呵欠走出来,象昨夜没睡似的,没精打彩着,慵慵懒散着,她看到儿媳妇也在大槐树下,就对江惠如说:“今儿早上,早饭还没做呢!”
    江惠如看婆母过来了,心里就无由得生出一些怯意,悄悄看了她一眼,赶紧抽身,说:“妈,我已煮好饭了,我再做一点干饭。”说完,进院了。
    范冬花鼻子里哼了一声,再没有多的话语,只是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自从这个儿媳妇娶进家门,范冬花向来没有主动和儿媳妇说话的习惯,虽然媳妇当面也是叫她妈妈妈的。
    媳妇江惠如也象知晓她在范冬花心中的地位,一般也不大吭声,所以她偷偷地看了范冬花一眼,自个儿悄无声息进院忙去了。
    范冬花站在那儿左顾右盼,自不知刚才发生什么事,对大家说:“咦,怪了!今天早上,没有人见高梁奶鬼抽筋。”
    丑妮婶说:“那是你出来迟了,那老婆子啊,早就鬼抽筋完了。”


    六月鲜看范冬花出来了,想把刚才遇到的事想说一说,毕竟是经常见面的几个人,她有点看不惯高梁奶的那个不自理样儿。再说,高梁奶的那个脾性儿她也不欣赏:什么嘛!经常要小气,还好讨人家的便宜,东抓西挖,自个儿抠,还要抠别人。
    于是六月鲜说:“刚才,那鬼抽筋又拿了好叫驴的炭生火。那人,整天东抓西挖,还不让人说。谁不说她,谁是好人;谁说她,她就直鼻子瞪眼,跟个凶神恶煞似的乱瞎说……”
    那高梁奶虽然是笨笨的一个人,但人缘儿挺好,她这样说,范冬花却不大理会那个六月鲜了,却对丑妮婶说:“丑妮啊,你今天早上又遇上高梁奶锻炼身体了吗?”
    丑妮婶嘿嘿地笑了,说:“那老婆子的样儿有趣极了,我已经看了五个早上,今天早上是和你媳妇一起看的。刚才做饭,想着她有趣,就又www。cnd1cwx;com跑出来看,不想,她倒鬼抽筋完了。”
    丑妮婶看范冬花半信半疑的样子,说:
    “不信,你明天早上出来看吧!那老婆子……哈!看了能笑破你肚子。”
    两人这样说笑,那个六月鲜却不笑,嘴上闪过一丝不屑。
    但六月鲜听两人这样说高梁奶,心里还是扫不去对高梁奶的坏影响,高梁奶的坏毛病在她心里是根深蒂固的,于是,她手里做着活计,鼻子里冷哼,不满地说道:“她那样儿,拙得什么都不会做,除了鬼抽筋就是东抓西挖,她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她要能成一个料儿,猪头插一个葱也能成大象,要不,怎么叫她笨高梁呢!”
    她这样说着有点忌讳地看着远处背着手转悠的二爷。
    她和二爷家的瞌细奶处得还可以,而高梁奶又是二爷的亲嫂子,所以,她多多少少得顾着二爷的面子,让二爷听了她说高梁奶的闲话,影响不好。
    丑妮婶却看看远处的二爷,又斜看了六月鲜一眼,笑了,说:“那老婆的黑武核厉害,把二爷的喷嚏和咳嗽一下制服了,二爷又要几天都不能驴响鼻了。”
    六月鲜停下手中的活儿,说:“可不,二爷的那个毛病是天生的,那样打喷嚏就象打雷,已经一辈子了,午睡时常常被他惊醒。”
    “这回,让他嫂子把他那毛病熏焉了。”丑妮婶附和着说,还偷偷乐得笑。
    范冬花说:“那样才好,老东西就得老东西来治,那高梁奶就是他二爷的克星,隔几天不治,二爷dui的那个驴响鼻就要泛滥成灾,冷不丁吓人一跳,象半夜里梦见鬼,那般惊心。”
    六月鲜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想想刚才与高粱奶的争执与不睦,心里就满是对高梁奶的不满,她有点责怪那高梁奶说:“这个笨高梁也是,整天瞎抓乱挖,拿了东西也不说,和她打交道就得宽心,如若换一个人小心眼的人跟她近处,一天就得打十八架。”
    范冬花说:“他高梁奶浑身的毛病可多了,整天就是她麻烦多,但那人不会跟人计较什么。”
    丑妮婶说:“可不,她那人做什么都是一塌糊涂,但她的心眼儿挺好。”
    六月鲜原本想说说高梁奶的坏毛病,不想,说着说着,别人倒说了高梁奶的一摊好,于是闷闷得没有了话,兀自用手绣着她的鞋垫。
 第076节
    阳春,正是万木复苏的季节,在絮雪纷飞的柳青中,蔚槐家院中的槐树爆吐出新芽,那槐香的沁香随着日移渐盛渐浓。那洁白如玉、淡雅如水般的花瓣儿在枝上悄悄孕育着,几天后乍然在风中又俏然开放了。
    院中,空气中流荡着一丝丝淡淡的馨香——那是槐花特有的气味,那幽幽清香撩起人们心中的丝丝甜蜜回忆,也点燃人们的生活激|情。
    据石头大爷说,那槐树是蔚槐老爷爷的老爷爷在生第一个儿子那年种的,这附近的姓蔚人家都是一家,不过,那时是一家,到现在,细数已经有四五十家还不止。
    那老祖宗种这棵槐树的用意还有一层:那就是大家都是大槐树的移民,祖藉在山西洪洞大槐树。
    蔚槐出车走了三天,没昼没义夜,这一觉,整整睡了一天,第二天下午时分,蔚槐才从酣然沉睡中完全醒过来。
    他走出屋子,伸伸睡僵的胳膊和腰身,看着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切土豆种,就说:“你们早啊!该吃饭了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因为他一夜睡得死死的,连晨昏都颠倒了……
    蔚彩说:“哥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早啊!你都睡成二百五了!”
    蔚槐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察,打了一个呵欠,还恍恍惚惚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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