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三人各怀心思,将殿内的气氛搞得愈发沉凝下去。就连殿门外偶尔拐进来的秋风,也显得有些多事了!
而正殿那边的内庭里。上官玉痴痴地望着撩起的帘幔,倒又觉得这秋风太怠慢了,她只想让这悲凉再多呆一会儿,呆到她心神静下来为止。
这个皇后,她是当定了吗?当昨夜安若亭又一次来看她时,告诉她天硕、阿休连同范颐他们一起全部搬回了上官府居住,那个时候,她就彻底绝望了吧?当她最致命地弱点被他牢牢抓住了时,她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呢?可知眼下。她连死都已不能轻易死了。“你要是弄伤了自己,朕就去把上官天硕跟上官洛休关进大牢。让他们来替朕的皇后获罪!”
由此,她已经是被囚禁了,而且是一辈子!
“娘娘,喜服已经缝制好了,请娘娘试穿。”
尚宫局的嬷嬷们捧了一长队的服饰进来,在上官玉面前站成了一排。大红地凤袍静静躺在为首嬷嬷的盘子里,上面的金丝珠绣发出了冷冷地光华。
“我不试,拿下去。”
“娘娘,喜服须得试一试,方才知道合不合身。”那嬷嬷规规矩矩的说道,连语调都不带半点起伏。
“我说了,不试!”
“娘娘…………”
“玉儿。”
空荡地大厅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柔和的回音。
上官玉站起来,木然地看着站在殿门处的李婉仪。
李婉仪走上前,拉着她的手看了看,然后无言地垂下眸子,默默地拿起盘中的喜袍,摊开披在她身上,缓缓帮她穿戴起来。“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别惹他生气。”
第一百零六章 母仪天下主东宫
上官玉看着她,又想起前周时的那些日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你还在惦记着他……”李婉仪叹了口气,替她结上了最后一个衣钮,“我也惦记他。可是如今他生死未卜,你也……罢了,也许这就是宿命吧,由不得我们违背。”
“婉姐姐……安若亭是你的丈夫,你不恨我么?”
李婉仪身子一顿,脸色也白了些,但下一刻,她又落寞地叹起气来:“轮不到我来恨。当年,我本就是冒着你的名嫁进了东欧皇宫,可他要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所以在大婚那一夜……他指着我说,我是李君武送给他的耻辱,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而我……也同样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掀了我的盖头之后,就坐着一边喝酒一边跟我说起了你的点点滴滴,最后,还冲到了殿外,大叫着你的名字!
“我本来是恨的,恨李君武,也恨你。世上有哪个女人遇见这种事情不会恨呢?可是想想,恨来有什么用?本就是我自己命该如此……”
她啜泣起来,上官玉陪着她哭,然后又道:“姐姐,是我对不起你!……”
李婉仪强撑出一抹笑来,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别哭了,穿着喜袍是不能哭的,不然会煞了喜气。”伸手替上官玉抹去了眼泪,又说道:“姬百合也回来了,被赐封了郡主,住在宫外的郡主府,我刚刚从南书房过来,他让我来跟你说说大典的一些仪程,你心里再不愿意,也且记着罢……”
一转眼,册后大典这一日就到了。
一大早起来,皇甫锦望着灰灰的天色发了会儿呆,才又穿戴好衣冠坐上轿子往皇宫而去。今天这么重要的庆典。他是主仪,无论如何,也不能容许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进了玄阳门后,轿子抬到紫光殿停下。雄伟的宝殿此时已被装扮得一片喜庆。无数的宫女太监侍卫正在殿内做着最后一道检查。大家心情都一样,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万万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皇甫大人,早哇!”
皇甫锦才巡视了一圈。吕新棠就来了。看样子。也是刚刚到。
“吕大人早。”皇甫锦回了回礼。
“皇甫大人看来是越来越受皇上地器重了!连这么大地事情都交给了大人你来主仪。大人真是前途无量啊!”吕新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吕大人承让。”
皇甫锦别过吕新棠。又往宴会厅内巡视去。百官们已经渐渐到达。聚在紫光殿左侧地飞阳殿歇息。
正礼定在巳时正。现在才辰时过半。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宫里准备装束了!皇甫锦一边在殿内地小偏厅里歇息。一边在心里做着揣度。
她终于要嫁给他了。无论他在暗中怎么阻止,也没能改变得了天定地命运。看来祖父皇甫仪当年的话是对的,他没有力量与天抗争……认识了“他”近十五年,可他至今也没有斗赢过“他”!……
“大人,这些百合花要放在哪里?”
一名年长的宫女抱着一大抱百合到了面前。望着眼前鲜嫩欲滴的花朵,他从中缓缓抽出了一枝。熟悉的浓香直沁入他的脾肺,使他不禁微微闭上了眼睛。
“大殿各处,可放置的地方全都摆上!……”
再睁开眼时,已是巳时正。
一十八响喜钟准时敲响,百官依次入殿,大红地毯从玄阳门直铺到紫光殿内地玉墀之下。在整座已被装扮得分外喜庆的大殿里,数百名宫女挽着花篮撒下了五彩的花瓣,成队的梨园子弟奏响了罄鼓韶乐,换上喜庆服饰的太监各执拂尘。恭恭敬敬地次第站立在殿门前九十五级地汉白玉阶梯之上,准备迎接这场庆典的一对主角。
已时一刻,帝乘辇入殿……
已时二刻,礼部尚书并尚宫局一同携旨入宫,凤辇迎后……
巳时三刻,后至殿前下辇,手执如意荣登宝殿,帝行至殿门,与后并肩拜天……
“皇后驾到…………”
司礼官拖着的长音掀起了又一阵乐潮。
金色的朝阳里,绝色的宫装女子身着长长的喜服。伴着响彻天际地喜乐。一步一步端走在玉级之上。九尺长的红色裙袂,在垂金挂玉的衬裙底下翻起殷红的浪。像夕阳,像晚霞……
两旁司仪的宫女,满眼里俱是艳羡的目光,直暗叹世间为何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女人,拥有着这无上的尊荣与至极的恩宠……
她是整个皇城注视地焦点,是令全天下人惊叹的女子……
有人说,她任性,倔强……
也有人说,她美丽,善良……
还有人说,她是祸水红颜,于国不幸……
更有人说…………更有人说,她不配为后……
像走过了一条漫长的路,抬起头时,身着金龙绣蟒喜服的他已立在身前,深幽的眸子里有着惊艳有着激动有着期待还有着心满意足……透过他微颤的帘冠,她看见大殿里点起了两支巨大的红烛,那上面,刻着龙凤呈祥!
“玉儿,你来了……”
温柔得逼人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甚至,那低沉里除了温柔,还有着一半的魅惑……
跨过宫门,她就是他的妻子。◆ ◆她是他地妻子,从此,她便不再有资格去怀念另一个男人。
他爱她吗?她爱他吗?
视线忽然变得朦胧,像再也驱赶不及地湖面的晨雾,氤氲了眼睛还有眼睛后面地心。
“别哭……”
宽厚的手掌抹去了垂落的珠泪,轻吻如蝴蝶一样落在额间……低头间,执绢的左手已是落入了温暖又坚定的掌心……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红红的地毯,红红地帘幔。红红的烛光映着红艳艳的人……恍惚中,礼成了;恍惚中,宴罢了;恍惚中,天色近黄昏了;又恍惚中。晚宴也散了。
“娘娘,皇上已至殿门外了,奴婢告退。”
偌大的凤仪宫内,红红地喜烛照亮了凤冠之下木然的娇颜。妆台上的玉雕散发着碧莹莹的光,咫尺之间,一个冷,一个艳。
“皇上…………”
门外响起了请安的声音……他来了。
她微微垂下了脸,手指头不由握紧了些。
安若亭在门口挥退了宫女们后。略顿了顿,才跨进殿来。
“玉儿……”
锦榻旁站着的女子螓首低垂,面对他的靠近微微缩了缩肩膀。
“从今天起,你便是朕的妻子!……”
发间地凤钗已被他取下,一头长发顿时如乌云般飞落下来。带着鲜花的芬香,带着温暖的气息,毫无遮掩地直垂到榻上。他埋首在那段凝如白玉的脖颈之间,将轻吻落在那滑腻温润的肌肤之上,露肩地华服边沿,除了一道隐约可见的刀伤。还有一道浅紫的牙痕……他顿了顿,怜惜地抚摸这道印记,然后才打横抱起她,走向了锦被叠铺的凤床。
上官玉微微颤了颤。
罗帐里,他俯身下来,欲解她的衣衫,但是当目光落在面前的娇颜之上,那丰盈地朱唇又诱使他停手覆唇轻吮起来。
“不……”
面对这样温柔又肆意的深吻,她平躺在锦被之上。已有些难以控制的喘息。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可是,那副坚定有力的身躯半躺在身侧如同稳稳的磐石一般,又如何能推得开?
她的脸在发烧,身子也在发烧……她急得快要哭了。
“十三……”
而安若亭听到这一声“十三”,心下忽地涌出了一股热流,专注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玉儿,别怕……”
落在耳畔的声音依然充满着魅惑,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地鼻子她的嘴唇她的脖子、直到……她的胸前!她被他揽在怀里。腰间忽然一松。层层叠叠的衣衫已被一件件褪下,再一睁眼。自己已是无遮无掩。
炽热的身躯已经覆了上去,两颗狂跳的心交叠在一起,一个泪光盈盈,一个饱含怜惜。
“疼吗?”
“唔……”
“乖,别哭……”
紧咬着的下唇被另一张嘴唇轻轻启开,紧绷的身子在巨大的温柔地包围之下,已经在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而他仍然在极力忍住心底地冲动,只为等待她的不适从身体里全数消失。
良久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抚向了他地脸庞。他伸手握住那只柔胰,低头在她唇畔落下一吻,闻着飘入鼻内的那股幽然的体香,便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