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解释什么?”沫沫再次仰起面孔,骄傲的说:“你又问过我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有了什么狗屁误会?”
“你……”孟贤国还要继续说什么——可沫沫的眼睛却突然一浑,僵直的身体挣了量挣之后,渐渐失去力道,然后跟没了筋骨一样倾斜下去。
“沫沫!沫沫……”
孟贤国扑在她身上,吻着她的脸,抓起她刚要扬起的手。
“快去医院吧!”孟贤国用感性浪费的时间,安东很气愤。他拽起孟贤国,往外推。自己刚要抱起昏迷中的沫沫,却被刚清醒的男人拦在身前。
“放下吧。”孟贤国坚定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
沫沫再次因身体虚弱住进了医院,在她身边陪伴的不是安东而是孟贤国。安东最后连医院都没去,但是孟贤国却在沫沫平安后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该为自己的行为定义成英雄主义吗?他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却毫无结果。可他知道,就算人生有些遗憾,但能成就这样的一段爱情,应该自告欣慰。
他订了乘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中国。
同一个病房,坐在沫沫身边的孟贤国贪婪的守在那里。他舍不得让目光从熟睡的脸庞上移开,就那么紧紧挨着她,赖着她。
沫沫没想到自己还能支起眼皮。朦胧中,她看见一个人影晃动,灼热的气浪在心里起伏。她隐约地听见有人在缓缓当当的低吼,于是她找到了重点并发现了一脸惊恐的孟贤国。她醒了,住了口的孟贤国正张着嘴巴看着她。
四目对望,没有声音却有太多内容。
窗外的月亮将生命之光折射,拨动了善良的心弦。它像一根弧光闪闪的焊条把两块钢铁般的心灵焊接起来,伴随着明快的音符温暖了冷漠的人。
一个月后——
唐晓似乎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看报,不看电视,不听广播,不上网,不接电话,甚至很少出门。在唐母看来,她更像是在逃避,在逃避一切可以遭遇安古屺的机会。这种不知所措的选择让她虚伪的安心。
直到今天。
沫沫可以一次就直接冲入这种空然的境界然后大肆讲里面的空气全部吸干。当唐母将沫沫领进唐晓的房间时,唐晓正在浏览着几个月前的杂志。
沫沫这个直性子,没等唐母退出去就鬼叫起来:“唐晓!最近出大事了!”
唐母先是吃了一惊,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唐晓。她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沫沫都没注意到已经关闭上的房门,她的神色很矛盾并对唐晓的平静反应很吃惊,“安古屺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唐晓冷笑起来,乱翻着杂志,懒懒的回答:“早不该我过问了。”
就想所有人都不曾看见一个气球破了后不哭闹的孩子一样。他们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气球飞上天,可以把气球随意的拍来丢去,甚至会丢在角落让它自我消亡……但那个刚到手的,牵在手里会飘走的气球可千万不能破。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许多的兴奋、欣喜、美丽,突然就变成一根细细的线和一块小小的皮。何况还有“砰”的一声巨响,吓人一跳。最初的虚幻就在气球破掉的那一刻撞击着心灵,让每个人都牢牢记住幻灭前的美丽和幻灭后的虚无。
沫沫死心眼的看着唐晓,扭住她的胳膊,让她看自己。
“小心动了胎气……”唐晓无奈的叹息。她放下杂志,“他怎么了?”这话很想出于本能的毫无思想——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沫沫焦急的眼神里。
“他出大事了!如果……唉!得了,你自己看吧!”沫沫从她头顶上扔过一打报纸,它们全部砸在她的头上。
在一个月后拿到当天的报纸,她的确有些陌生。她压根就对沫沫在身边的大叫大吵毫无感觉,但当一行注目的黑体字跳入她的眼球里时……那些字的意义像颗子弹一样打进她的心又从她的大脑窜出来。
她自觉的开始仔细阅读,整篇文章里从不间断的“赌球”“犯罪”“黑社会”已经让她头皮发麻了。谁也没让她崩溃,可她已经歇斯底里了。
第一百零二话 重温悲伤
唐晓飞了出去,无意识的她将沫沫的第一意识全部吞掉。站在安古屺的家门口,她觉得呼吸困难,而且自己按下门铃的手指也在痉挛。她现在正被一个大锤子压榨的全身粉碎,也无法再有个理智的理由。现在的她,只想马上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安古屺。就在手指离开门铃的一瞬间,她竟哭了,而且更像是被强烈的恐惧吓哭的。
此时,门开了。陈香姨看见了唐晓,也一同见到了她的泪珠。她侧身,敞着门,等唐晓进来。
“他在吗?”唐晓快瘫倒了,口气也一同脆弱起来。
“在屋里。”陈香姨实在没力气再应付其他事了。她只是一边叹气,一边指指另一扇门。
唐晓感到一种苍凉,一种可怕的悲哀和恐惧。她的认为没有错,当她打开那扇门,走过窗帘印出的红色,一道悲伤的浪头如此彻底地将她掀翻在地。此时,普通的光芒是如此的遥远,可它们明明就只出现在自己身边。
她又想流泪了。
他——安古屺,就靠在床边,坐在地板上。凌乱的头发披散到肩头,眼里布满血丝。他一直靠酒精打发掉傍晚的这段时光。听见门的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扭过头望见了唐晓。从他目光中,唐晓看见了疲惫和突然闪出的孤独。唐晓以为他会对自己笑的——这是一种明星的自觉性动作。然而他走过来,没有眼泪,很幸运。这样大众化的“绝望”,一般人可能稍微沾过它的边却没有彻底领教过它的苦极,涩极的滋味。可安古屺没有因自己的特殊身份而有半点优待,他必须习以为常甚至乐此不疲。
如此看来,怎样对待“绝望”是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命题,无论是谁都躲不开,避不得。
他和她一同躲在房间的阴暗处。白色的楼梯爬向二楼,蓝白相间的墙纸和闪亮的金属栏杆吸引了安古屺的目光。
所有感觉都伴着他,这的空气即迷人又异常的稀薄。
“告诉我。”唐晓在心里拭去了眼泪而让语气更强硬了一些,“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你指什么?”安古屺被这句话玩弄的苦笑。
“我在问你,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不是!我没干!”他吼回来,“其实我再说什么,你也没必要相信。”他接着冷笑,可就在那一刻他发现“等待”正在从唐晓的眼睛里消失——一种毫无责备的忧郁取而代之。
“只要没干就好。”唐晓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轻轻低喃。她痴痴呆呆的愣在一边,表情更像是一根被拉的太紧的橡皮筋,一旦松开就变得疲软没有弹性。
“你、你还相信我吗?”安古屺眼中猛然间塞满迫切,竟有点口吃。
唐晓回望向他时,显得出乎预料。随后的双眼对望中,那毫无责备的忧郁让安古屺说不出一句话。他不能对这个清风中就会眯起眼的女人说任何一句关于痛苦和不堪的话。
他低下头,沉默。
“对你,我除了相信,还有什么能让我选择?”唐晓无力的收回目光,“也许是我太自私,这种自私让我不再相信其他人了。”
安古屺听了只剩下无话可说,一种强烈的求胜欲望充盈了他全部的心灵。于是一部壮烈的戏剧在空气中开始上演——这完全是一种人类精力的超水平发挥。
唐晓在叹息中过了很长时间。她默默地站起来,走向窗子,微微掀开窗帘的一角,她脸上映出了夕阳的温暖。有点不知无措的手摸着窗帘,她背对着安古屺的身影更僵直了。
“明天去我那吧,这里人太多。”
安古屺知道她指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记者。其实足球记者的敬业精神远不及娱乐业的同行,他们懂得要在自尊心上给足对方余地,就算受到冷遇也往往体谅当事人的处境。如果真闹到不愉快的地步,他们顶多在足协那告上一状,而大多不会在报纸上卖弄文字打击谁的。但是,媒体的竞争是惨烈的。他们可以比谁快,但起码要做到不比谁慢。所以那些聚集在安古屺楼下的人群里,多了很多胸前挂着照相机的人。
————
第二天,晨光很轻妙的照进每个人的眼里。显然,今天安古屺精神多了。洗过脸,他看着唐晓和陈香姨一起为他收拾日常用品——他们要再次搬进那个“家”。在极度失望后,爱情的保险丝终于滋滋的燃烧了,枷锁没有卸下,心重新沉重和禁锢起来。只要唐晓的一句话,一个关切的神情都会让他卷进那个隐约且不想提起的负疚中。
这种感觉一直伴着他进了“家”的怀里。
一进屋,唐晓就先将所有的窗子大大地敞开,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是她不想要的。放下行李,安古屺看着她从床上将枕套和被罩统统扯掉……无声无息中只交织着布扯动的哗啦声和唐晓急促的呼吸。
一切都在说明——她没有忘掉任何一点东西。她在乎一切,只是有沉默压抑罢了。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不说什么?”安古屺坐在床上,望着她停下手中的活。
“说?我能说什么?你又愿意听什么?”唐晓苦笑。这确实是一个人人不宜观看和体验的“恐怖片”。如果说它是“孤品”也就罢了,可令人战栗的是,此类“恐怖片”的复制品还不少。就像逢凶化吉后,又赶上另一次劫难。如今,当回忆起这段经历,收获的不可能只有胆力还有算计出去的感情。
“这次——我对不起你。”他低下头,“你生气,应该的。”
某些女人的泪珠比另一些女人的种种咒骂更凶狠。生活中有很多难以开口的理由也有同样有可以高价偿付的内心侮辱。唐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平静,难道这就叫死心?
“别说了。”她眼里的灯熄灭了,淡淡的说。
第一百零三话 短兵相接
“我知道这事给你带来了太大的伤害,所以我压根也没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