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你了?”
就连凌雄健自己都觉得这个主意既突然又荒谬。然而,不知为什么,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不肯静伏下去。
“别开玩笑了。”可儿嫣红着脸,躲开他的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不行,就是要。”凌雄健坚持着。他转眼四望,只见仆人们正在忙着把船厅里的东西往可儿说所的那三间抱厦里搬。这个发现稍微转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
“看来你已经在忙着搬家了。我们的屋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可儿又是一窒。
“还……还没有……”
凌雄健低下头,“不管怎么说,今晚我要在偏殿里看到你的东西。”
“呃,好……好的。”
只要能转移开凌雄健的注意力,让他忘记那个荒谬的提议,让可儿搬到东海去她都愿意。
“我已经让他们把大殿腾出来了,这会儿老鬼应该正指挥他们在搬。”凌雄健握住可儿的手臂,将她往假山那里领去。
“喔,”可儿应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花厅该怎么布置成书房。那里收拾干净了吧?”
可儿点点头。“那是您的书房,将军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凌雄健皱起眉,目光直直地盯着假山。“别叫我‘将军’。也不许叫我‘您’。我们之间需要这种客套吗?”
可儿看看那张石头一样的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讨厌别人叫他“国公爷”,也讨厌别人叫他“爵爷”,现在又不许她叫他“将军”——虽然当初是他坚持让她这么叫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
“你。”凌雄健站住,将可儿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只要叫我‘你’就行了。这样才像是一对夫妻。”
这个“你”也……太过亲昵了。可儿别扭地想。
“不好吧。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讨厌的规矩不要。”
凌雄健收紧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可儿吃惊地抵着他的胸,“将军!”她惊呼着转头四望,却意外的发现他们正置身于一个阴暗的山洞之中。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凌雄健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
“我说过我要吻你。”说着,火热的唇便印上她。
可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引得凌雄健更加抱紧她。他的唇时而温柔,时而火热;时而认真,时而嬉戏……可儿无助地依附在他的怀中,任由那不受控制的漏*点在她体内蔓延成一片烈焰……
良久,凌雄健终于结束了这一吻。
“可儿。”他抵着她的唇低喃。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即使是沉浸在那像无底深渊似的欢愉当中,可儿仍然模糊地意识到这一点。她抬起沉重的眼帘,迷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凌雄健。幽暗的光线无形中柔化了他脸上凌厉的线条,那双总是闪着蓝光的眼眸更是幽深似井。
“熊。”
昨夜的昵称就那么自然地溜出她的唇。她抬起手,轻划过他瘦削的双颊,来到有些扎手的下巴上,拇指流连地轻抚他那丰满的下唇。
他那健硕的身材还真有些像熊——她微笑着想。
凌雄健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拇指送入口中轻咬、吮吸。
可儿倒抽一口气。幽暗中,凌雄健的双眸几乎变成全然的深蓝。在那汪深蓝中,她的倒影是那么的清晰。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清晰地印在任何人的眼眸当中。
“再叫一次。”
凌雄健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的吻沿着她的手掌向手腕延伸而去。
“熊。”
可儿昏沉沉地应着,另一只手学着他的样子勾住他的后脑,将他拉近。
她发现凌雄健额角有一条青筋正在激烈地跳动着,便拉下他的头,嘴唇迟疑地印上那条青筋。
凌雄健深吸一口气,又再吸一口。原本,他只是想要单纯地吻她一下而已,却没有料到,竟然会点燃她如此的热情……这里不是一个最佳的地点,他没办法在这里唐突佳人……也没办法逼自己放手。她的反应更加地让他难以放手……
他抱紧她,挣扎在继续吻她还是放开她的矛盾当中。放开她,他不愿意。继续吻她,最后必将引发一场无法扑灭的欲火……最后,还是可儿替他做了决定。
可儿的唇由那根跳动的青筋游移到他的眉,又由他的眉游移到眼帘,然后是挺直的鼻梁,以及鼻梁上那道隐约的疤痕,最后,停悬在他的唇上。
凌雄健屏住呼吸等待着。
可是,此时的可儿却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疑惑地看着他的唇,怎么也不肯吻上去。
凌雄健再次收紧手臂,焦急地催促着。而她却突然害羞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
“现在害羞不嫌太迟了些?”凌雄健粗哑着嗓子低吼道,嘴唇毫不迟疑地盖上她……
山洞外,隐隐传来人声。
凌雄健放开她,不很意外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她抵在了山壁之上,一条腿也强硬地插在她的双腿之间。
“我想要你。”凌雄健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现在?”可儿傻傻地望着他。
凌雄健笑起来。从这句话上就可以知道,这一吻对她的影响。他十分喜爱她这样,一副头脑无法正常运作的模样。
“如果你想。”他又露出那种“像狼一样的笑容”。
人声更近了。可儿摇摇头,让自己恢复理智。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放肆?凌雄健会怎么想她?她偷眼看着凌雄健。
凌雄健了然地望着她。
“我得说,我喜欢。”他的拇指抚过她的唇。
可儿又摇摇头。她一直以为她是猜测人心的专家,却不曾想凌雄健也是个中高手。她已经很多次发现他能准确地猜出她并没有说出口的话。
“小心点。”山洞外,人声更近了。
可儿慌乱起来。她快速地整理着自己。还好,除了发髻有些松了,其他的还好。至少不会让人猜出……可是凌雄健……
她抬头看着凌雄健,吃惊地发现,她拉掉了他用来束发的牛皮绳。而在这幽暗的洞穴中,她可没把握找到那个小玩意。
凌雄健只毫不在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从山洞的另一边溜出洞外。
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山洞前,也照醒了可儿的理智。
“真是疯狂。”她咕哝着,跟在凌雄健身后。
这一点儿也不像她,她对自己皱起眉。才说要跟他保持距离的,却像见着鱼的猫一样,任由自己扑到他的身上。
这个长得像熊,笑起来又像狼的男人到底对她施了什么巫术?
“是啊。”凌雄健同意。“不过也很正常,我们是夫妻。”
夫妻。可儿一愣神。这个词在此时似乎有了更深的含义。
是啊,他们是夫妻——至少,在她离开这里之前是的。
可儿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却也不古板。她从来没有过什么守节的想法,之所以一直守着如玉之身,大半是由于时势所至。如今,不管世人怎么看,那大红的婚贴上可明明白白地注着,她蓝可儿是凌雄健明正言顺的妻子。
此生,可儿曾经错过好多别人拥有的东西。而且她也知道,她所选择的未来必将让她错过另一些——那些婚姻中的女人们理所当然会拥有的。只是——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贪婪——即如此,趁着目前仍在婚姻当中,享受一下婚姻生活的不一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可儿的心头立刻轻松了好多。
凌雄健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可儿,没有打断她,只是拉过她的身子,替她整理好被他拉歪的衣领。他不由怀念起京城现今所流行的高腰束裙。如果她是穿着那种衣服,只怕妆容要比现在更难整理吧。
“你有叫制衣作坊送衣料过来吗?”
可儿眨眨眼,从沉思中醒来。
“制衣作坊?”
凌雄健看了她一眼,“看来,你为自己找到理由了。”
“什么?”
可儿被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话给弄糊涂了。
“我想,我了解你要远远比你了解我多。”
凌雄健抱起双臂。他不是在抱怨,只是觉得心底有些不平衡。
“呃?”可儿更糊涂了。
“算了。”凌雄健挥挥手,“城里最好的绸缎庄是哪家?”
可儿眨眨眼,暗想,她得快点适应凌雄健这种跳跃式的对话方式。
“罗城大东门外彩衣街上的‘明瑞祥’是最好的一家。他们家在京城里都有分号的。”
凌雄健的双眼明显一亮,笑道:“错,应该说是他们在扬州也有分号才对。京城那家才是总号。”
“咦?你怎么知道?”
“那家很有名。”凌雄健拉过她的手臂,带着她向花厅走去。
可儿皱着眉看着手臂上凌雄健的大手。似乎只要她站在他身边三尺之内,他的手就会自动地出现在这个位置上。
“我讨厌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牵着。”她瞪着那只手嘀咕道。
凌雄健惊讶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歪嘴一乐。
“好,你牵我。”说着,他放开她的手臂,向她伸出手。
可儿瞪起双眼看着那只手,仿佛那是一只毛毛虫一般。
“别胡闹了。”半晌,她才勉强地找到一句话,转身向花厅走去。
凌雄健看着自己空伸着的手,挑挑眉,喃喃道:“总有一天,你会牵的。”
5
第十四章
可儿只在花厅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追踪而至的仆役给叫走了。临走时,凌雄健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明显写着两个字:今晚。
如果她够诚实,就会向自己承认,其实她也在默默期待着晚间。然而,这样的想法让人感觉太过尴尬了些,她宁愿避开那些危险的思绪。
可儿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也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在艰难的处境下自寻快乐。既然这段姻缘注定只是暂时的,那么她至少可以从中寻找到一些乐趣……只是,这种乐趣的背后似乎又隐藏着某种模糊不清的危险。这让她在享受的同时又有一些惴惴不安。
可儿随着带路的仆役一路默默走过拱桥。
拱桥后面的那条大道已经被人打扫过了。只是,路两边被风雨侵蚀而歪斜的树木,以及树下凌乱的灌木都需要花费一番大力气重整才能让这庭院恢复往日的优雅。
绕过几株高大的梧桐,又绕过一排缠着枯死老藤的竹篱,一座精致的两层小楼出现在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