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让您看见……只要您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
“哼!一枪毙了你,不也是永远也看不见?反而更省心些。”眼不见心不烦。兰迪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中年男子不停的在地上磕头,脑门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迹与地上的灰尘糅合在一起,成了灰红色。
再也看不下去了!
明晓溪下一步冲进了大厅。
“够了!牧野流冰!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看这些的话,我想我现在就可以走!!”
晓溪?
牧野流冰看向冲进大厅的她。
真快啊!这么快就接来了。
“瞳,你带她进去。”他朝冰极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她带进内堂。
“是,牧野大人。”
明晓溪死死瞪着他。“如果你敢杀了他,我会憎恶你一辈子!”
“又是你这个臭女人!走开!不要妨碍牧野流冰做事!”兰迪气呼呼地看着她。
牧野流冰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开口。
“我说到做到。”明晓溪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他从靠椅上起身,来到她面。“你认识他?”
“不认识。”利落的回答。“他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
“你知道?”好一句没有做错什么?她知道什么?!没有找到赤名大旗,就是一件天大的错事!台湾这么小的地方,连个人都找不到,还说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不过是没找到你要找的人。”
是吗?她又可知道倘若找不到赤名大旗,她的危险就会愈来愈大。
“你要帮他?”
“不是。”
“那是什么?”他挑了挑眉。
直视他抑郁的双瞳,明晓溪颓然开口:“是帮你。我不想看见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你。”
轻轻一愣,牧野流冰冰冷的眸子里毅然发出柔和的光,和先前的高傲与不屑完全判若两人。没有看她,绝美的双唇微微发出两个字:“进去。”
……
“晓溪,跟我来。”冰极瞳说道。
最后看了他一眼,明晓溪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跟随冰极瞳向内堂走去。
宽敞的房间,鲜红的地毯。正中央,一个高额的黑色长椅上,一张名贵至甚的虎皮盖毯老老实实地搭在那里。屋内,到处布满了高价饰品。然而,在到处都是名贵事物的房屋内,一个廉价、不起眼的窗帘吸引了她的视线。
纯洁的白色,如似一缕轻纱。
轻轻的脚步声,冰冷的气息……
一张美到令人快要窒息的容颜展现在她眼前,没有说话。
明晓溪注视着他。“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以为你会问些什么。”凉凉的话语,却有着一丝温柔之意。
“你没有杀他,对不对?”
收起吝啬的温柔,嘴角多出一抹嘲讽:“你怎么知道?如果我说我杀了呢?”
“不,你不会。”明晓溪露出自信的神态。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不会杀了他?他只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我不会留下那样的人在身边。”
“因为你最后一个眼神。我相信它,它不会让我失望。”没错,如果她不是看见他的瞳孔里发出那样温和的眼神,她不会轻易答应离开大厅。
“你好像很了解我。”牧野流冰轻声一笑。
“……”
“剖析一个人的心理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
“我不是一个贪图利益的人。”她说道。
“是啊!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善良到狠心抛下了他,抛下了他们的一切。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走向长椅,背过身去。“你觉得这里美不美?”
“……?”
“你一定认为这里很美吧。因为这里是那么的昂贵!不过可惜,这里不是我的房子。”
眉头紧锁,她愤恨的看着他。“牧野流冰,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就算你不把我当朋友,也不可以这样说话!”
“我的话让你听起来恶心了是吗?呵,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话吗?不管我说什么恶心的话,你都会一脸沉醉的样子看着我。可是现在呢?觉得反胃,想吐吧?”
“牧野流冰,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都与我没有关系。这里充满了铜臭味,臭的让我厌恶!”明晓溪望着室内的摆设,一股恶心的胃酸似有非有的在胸腔里滚动着。
“你不喜欢吗?那你又知道这里是谁的?”
“是刚才跪在地上向你求饶的那个人的,对不对?”
“他是台湾最具有势力的黑帮——黑龙组织的龙头老大——田向天。”转过头,他看向她。“怎么?后悔自己救了他?”
“我说过,我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帮你。”
“帮我……?”冷笑一声,他走到她面前,用手扣住了她光滑的下巴,将她洁净的面容凑向自己。“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帮我什么?”
熟悉的味道,冷冰冰的鼻息……
“帮你找回原来的自己。”抵着他的唇瓣,她说道。
轻哼一下:“原来的自己?有必要吗?就算我变回原来的自己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会离开我,一样会改投别人的怀抱?!明晓溪,别再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了!”
背叛?他的话像一支冰洞里的千年冰锥,狠狠刺进她的心窝。
闭上眼睛,锥心的疼痛促使着她发出冷静的话音。“对不起,请你把手拿开。”
“为什么?!”牧野流冰放开她。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做错了?为什么她要那样对待他?!难道他们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吗?那时候的他们有多开心,多幸福?难道这些她都忘记了吗?他不信!他不信她能够那么残忍的忘了一切……
“你接我来,不是只想为了羞辱我一下,顺便再问我一句为什么吧?!”明晓溪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她,闭了闭双眼,冷静了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不驯与冷酷已经开始慢慢褪去,温柔之色正一点一滴迅速充溢着他的眼睛。半晌,他才惨然轻启双唇:“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回来?”
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她仿佛又看见了原来的那个他。干净、纯洁、没有一丝污垢……
他走向屋里唯一的白色。
轻飘飘的窗帘随风舞蹈着,抚过他略长的头发,亲吻着他俊美的面颊。
“这是我亲手挂上去的,很漂亮吧?”
“……”
“白色……什么也没有,一点杂质也没有。晶莹、剔透……”他举起手,轻轻感受着纱一般的触感。“可是……晓溪,你知道吗?白色很脆弱,很容易被污染、很容易沾上别的颜色。”就像他的心一样,碰不得,也沾不得……。可是,她却完完全全沾上了它,把它染得乱七八糟。
“冰……”没有了气愤,没有了不平。她开始慢慢感受到他现有的心情,有些纯洁,有些透明……
“很奇怪是不是?那样纯净的白色也会受到污染。如果没有人去碰它,没有人去触摸它,或许它就永远只会有一种颜色……”是啊,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没有她的触碰,或许他就永远也不会尝到幸福的滋味,更不会尝到幸福过后那种刺痛心扉的苦痛。
“不,冰,你错了。就算没有人去摸它、碰它,它也还是一样会污染。没有人,还会有别的因素,你懂吗?”
不!他不懂,也不想懂。她怎么可以那样否定他?否定他的白色?他只知道他现在的颜色是她一次又一次染上去的,而绝非她所谓的其它任何因素……
“花了的白色,再也染不回来了。所以,原来的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找它。”
明晓溪走过去,转过他的脸,深深凝视着他似曾明亮的眼睛。“冰,相信我。白色还可以染回来。”
“不会的。”
“会的。只要它有心。”
“……”
“冰,变回去好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他脸上掠过一丝恍惚。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从沉睡中苏醒。
“可以吗?”他像是站在一条无从选择的岔道口的孩子一样,眼里充满了疑虑,和担忧。
幽若的表情让她的心泛起了阵阵漪涟。“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你会帮我吗?”一句渴望被赎渎的话语。
“会的。我会帮你。白色脏了,我就去洗。”
“如果洗不干净呢?”他忧心地问道。
“洗不干净,我就一直洗下去。一直洗……一直洗……直到它再从新变回那种素净的颜色。”她眼神里有着无比的决心。
“晓溪……”牧野流冰仅存的一丝冰冷之意完全被温柔取之殆尽。目光锁在她坚毅的眼神里,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进怀中:“变回去……变会原来的白色……”
“是的,变回去。”她知道不可以,但那样的他令她不忍心拒绝,没有办法抗拒他的怀抱。她环住他,一种暖暖的感觉在心底漾开。她相信,这个曾经晶莹透明的男孩一定会再一次发出晶莹透明的光……
许久许久,他拉开了窗帘。透明的玻璃窗外,一片美丽的景色。
“晓溪,你看,这里好美……”
从上向下望去,山脚下***辉煌,像是黑夜中无数只银灿灿的萤火虫在闪烁。
他拥着她,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晓溪,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家,是吗?”
“你怎么知道?”她离开他的怀抱,直视着他。
“赤名大旗已经逃到了台湾,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所以你就在我家附近安排了人手留意着,对不对?”她问着。“是他们向你报告,说我没有回家的?”
“我很担心你。”
“你叫瞳接我来,是想确定一下我的安危吗?”
“是的,我不想那样跟你说话,我说过只是想看看你。”他凝视着她。
他在担心她吗……
是的……
他真的是在担心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