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朗克公爵的这番话说的很明白,他之所以能够坐在目前的这个位置指挥全军,说到底都是因为格伦斯枢机主教向教皇的引荐。如果格朗克真的做出了什么对教廷不利的事情,格伦斯身为推荐人,也一定会被追究责任。
面对格朗克公爵充满了威胁意味的一番话,格伦斯枢机主教不免气结,却又无法进行反驳,他只得冷哼了一声,又问道:
“那么指挥官阁下,您现在不断地像敌人的防线发动无意义的攻势,究竟是何故?”
枢机主教的问题也是指挥室内所有将领心中的疑问,援军大约在明天就会到来,那个时候再集结双方的力量一举进攻,效果岂不是会更好一些?
格朗克公爵也觉得此时有必要向所有人解释一下心中的计划,于是说道:
“英德克的援军明日就会赶到,这一点已经确认。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两支军队合起来,总数会达到十六万之巨。”
说到这里,室内的其他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兴奋的神情,他们大多都是出自教廷的将领,很多人之前也只有率兵打打山贼,剿剿叛军的经验而已。十六万大军集结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光是在脑子里想想,将领们都感到一阵热血上涌。
看着一屋子脸上泛红光的将军们,格朗克公爵在内心叹了一口气。教廷的将领们在勇猛之余,却没有多少大战的经验。这些日子以来教廷军所吃的那些败仗,都是因为将领急功冒进所造成的。再说十六万的军队在格朗克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当年他跟随着兰诺里斯大帝打天下的时候,曾经指挥过的军队可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格朗克公爵当然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只是耐心的给四周将军们解释道:
“兰诺军作战,最注重的就是敌前的侦查工作。如果我们的援军抵达,敌人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内知晓这一情况。请问诸位将军,当你们遇到这样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会怎么做?”
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教廷的热血将军们恐怕立刻会回答出“死战不退、英勇杀敌”之类的话,因为过去在他们的思维里,在敌人的面前撤退是极为可耻的行为。
然而和兰诺人打了这么久,教廷军的将领们也逐渐开始明白,打仗不是光凭热血就能够取胜的。在明明知道打不赢的情况下还要上前送死,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一位名叫皮尔斯的中将小心翼翼地对公爵之前的提问做出了回答:
“兰诺军方面人数一直都是十万左右,而我方加上了身后的援军,总数上将会达到十六万。如果我是兰诺方面的指挥官,面对这种情况多半会选择暂时后退,避免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进行战斗。”
听到这样的回答,格朗克公爵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些教廷将军所欠缺的经验已经在不断地战斗中开始逐渐积累。如果他们能够在此次战争后存活下来,一定能够成为教廷的栋梁吧。
“皮尔斯中将说的十分正确。”格朗克公爵向刚才回答自己的那名将军投以赞许的目光,然后又道:
“我们面对的是兰诺第七军团,据我所知,他们的指挥官布朗?伯明顿上将最擅长防守,性格也十分稳重老成。如果让他得知我们有了强援,他一定不会继续在这里与我们正面交战,而是会选择退到一个更有利的位置,集结更多的兵力阻挡我们。”
接着,格朗克公爵又指着墙上的那面地图说道:
“敌人如果继续向后方退却,势必将进入伯兰顿城的范围。那座城市不但有着高墙防御,城内也必定会留有不少守军。如果让第七军团退守到这座城市,我军在兵力上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格朗克虽然不知道此刻伯兰顿城内究竟留有多少守军,但是以他对兰诺军的了解,推算出那里至少有两个军的兵力。也就是说,一旦第七军团退守伯兰顿城,双方的兵力就又会回到同一水平。更严重的是,伯兰顿城虽然不是一座军事要塞,但几年来作为兰诺的南大门,其防御力量一直都在提升。教廷与英德克的联军如果选择在那里和敌人决战,恐怕不仅无法取胜,还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阁下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德米特里少将已经猜到了格朗克公爵的目的:
“阁下现在命令我们不停的向敌人发动进攻,就是为了拖住敌人,不让他们有机会后撤。等到英德克的援军抵达之后,再集合两家的兵力,一举在此地歼灭对方?”
听到这个说法,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在座的诸位将军们和兰诺人打了一个多月,早已经清楚敌人的厉害,己方能够苦苦的支撑到现在还不至于溃败,已经是父神庇佑了。如今指挥官的目的居然是想要将这支敌人全数歼灭,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德米特里少将的猜想显然和格朗克公爵的计划并无二致,只见老公爵敲了敲墙上的地图,然后指着兰诺第七军团的方位说道:
“诸君!兰诺如今四面受敌,此刻拦在我们面前的,也只有第七军团和伯兰顿城而已。如果我们能够在此地歼灭第七军团,伯兰顿城也必将落入我手。那时兰诺的整个南方都不可能再组织起更为有效的防线,此后我军便能一直北上,攻克敌人的首都也指日可待!”
这一番话说出来,格朗克公爵自己都有些不信,在他的看来,能够顺利的拿下伯兰顿城,就已经是教廷军目前的极限了。但是如果己方能够取得这样一场大胜,不仅可以沉重的打击兰诺女皇在民众心中的威望,也能够让兰诺周边的国家看到获取利益的契机。如今已经向兰诺宣战的瑞沙帝国、卢法王国之所以除了陈兵边境之外却没有实质性的行动,也正是因为他们正在等待教廷与兰诺战局的结果。如果教廷能够取得一场大捷,那么这两个国家一定会对兰诺落井下石。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场战斗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胜了,教廷便将占据极为有利的位置,而兰诺则会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滑落。
格朗克公爵的一番话消除了教廷将领们心中的疑虑,也重新燃起了他们的斗志。将领很快就再一次行动了起来,他们继续和以前一样,坚决执行格朗克公爵下达的命令。就算手下的士兵不断地出现伤亡,将军们还是催促着他们,让他们不断地向兰诺的防线发起一**猛攻。
4月23日凌晨3点,仿佛不知疲倦的教廷军士兵在皮尔斯中将的率领之下,集中了三万兵力向兰诺防线的中部发动突袭。也许是连番作战过于疲惫的关系,原本应该最为稳定的兰诺中军在遭到夜袭的情况下出现了一次不小的混乱。身为教廷军前锋的德米特里少将并没有错失机会,他趁着敌人混乱的当口,一马当先地率领着自己的亲卫队杀入的敌阵当中,硬生生地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裂口。
格朗克公爵同样没有错过机会,他一声令下,剩余的七万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向着那裂口涌去,接着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将那裂口越撕越大。
到了4月23日上午7时,兰诺军长长的防线几乎被冲成了两段。如果不是中部的73军拼死抵挡,教廷军的目的恐怕早已经达到了。
尽管没能完全突破敌人的防线,但是目前的战果还是让格朗克公爵兴奋不已,他原来仅仅只是打算将敌人拖在这里罢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冲乱对方的中军防线。这样一来,只要能够保持目前的战果,再等到援军的到来,他完全有信心将眼前的敌人截成二段,然后一口一口的将他们全部吃掉。
于是,尽管明知道前方士兵的牺牲很大,但是格朗克公爵还是下令皮尔斯中将和他的队伍死死的钉在敌人的阵中,不许他们退后半步。
然而当格朗克公爵的这道命令刚刚下达后不久,到了中午11点的时候,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被教廷军差一点突破,此时单薄的就如同纸张一般的第七军团中部防线,突然又变成了一张坚韧的牛皮,不仅硬生生地抵抗住了教廷军的攻势,甚至还进行了数次反攻,企图将已经深入到防线之中的教廷军驱赶出去。
第73军第三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的极为抢眼,他们以一个骑兵团为先锋,不断地向德米特里所率领的教廷军步兵发动冲锋。733师的骑兵团虽然不是携带了新式火器的龙骑兵,但也拥有着精良的武器装备,这群骑士一人的战斗力,恐怕抵得上教廷军三四个步兵的总和。在这样一群骑兵的冲击之下,尽管皮尔斯中将和德米特里少将贯彻了死战不退的命令,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损失,却依旧被兰诺人给一点一点地推了回去。
与此同时,兰诺军防线两翼也开始向中间发力,原本排成一长条,显得有些稀疏的防线开始逐渐的缩短,也变得越来越紧密。一时之间,皮尔斯和他的士兵们陷入了三面受敌的困境,苦不堪言,不得不向后方的指挥部发去了暂时后撤的请求。
敌人明明已经陷入颓势,怎么会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如同换了一个指挥官似的,反过来发动猛攻?
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格朗克公爵陷入了沉思,他已经一夜未眠,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不少。
忽然之间,老公爵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难道敌人之前的动作,都是为了引诱我军进攻而布下的圈套?”
格朗克公爵低呼一声,在原地来回走动着,经过了一番沉思之后,他越发确信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凌晨皮尔斯中将所发动的那场奇袭,原本是不指望能够奏效的,因为这几日以来兰诺人一直都表现的十分稳重,根本就没有留给教廷军一丝机会。然而正当皮尔斯发动攻击的时候,兰诺的中军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阵混乱,从而让皮尔斯中将和德米特里少将抓住的机会,深入到了对方的防线之中。
格朗克公爵当时在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怀疑这是敌军的诱敌之计。但是皮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