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任何可疑的地方吗?”坐在沙发上的秦路影忽然缓缓开口问道。
“师父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路影不答反问,“这次这么快结案,是否有点草率了,不像是泽羽你的风格。”
“这……”项泽羽露出些许无奈,“因为陈远是警察,案子又牵扯到八年前的错案,为了不造成太坏的影响,上面给了压力让尽快结案,一切从简。”
“虽然陈远与我爸爸的死有关,但我好歹也曾敬重地叫他一声叔叔,我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其实要想知道真相,我们可以自己去查。”白薇提议道。
项泽羽略作沉吟,思索片刻,“我也觉得还有很多地方有蹊跷想弄清楚,就按白薇说的做吧。在这之前,我想先听听路影的想法,对于陈远的死,你怎么看?”
“如果让我说,疑点有几个。”秦路影伸出手,一一细数道,“第一,陈远的遗书是打印出来的,只有签名是写上去的,他为什么不全文用手写?仅凭指纹,又怎么能证明遗书确实出自陈远之手?第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般来说想要自杀的人思绪都会比较混乱,又怎么会写出条理这么清楚的遗书?第三,陈远昨天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是接了电话出去,说请半天假,如果他打算自杀,为什么还要请假?给他打电话的人又是谁?”
“也就是说,你认为陈远的遗书有问题?”
“不错,我不敢说那封遗书是伪造的,但陈远的死绝不是自杀这么简单。”
“可惜我们没能查到给陈远打电话的那个人,不然事情就会简单许多。”项泽悠摸了摸鼻子,不无遗憾道。
“对了。”秦路影询问,“陈远的遗书虽然有伪造的可能,但他信里提到的八年前那桩他收受了贿赂的案子,是确实存在的吧,你们查过没有?”
项泽羽点点头,“不过没有突破,曾经涉嫌贿赂陈远的那个人,四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因为涉及政要,公安局的档案也很简单,基本没有什么记录。可惜当年我还没做警察,不然就能更清楚一些。”
“这个我也许能帮上忙。”白薇插话进来,“我认识一些八卦杂志的编辑朋友,我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下,你们知道有时候这种小道消息比正规渠道还要灵通。”
“好,那就拜托薇薇你去问一问。”
“和我还客气什么,我这就去打电话,过几天应该就能查到了。”
项泽羽也微微颔首,认同了这个办法,“那我们就等你消息。”
秦路影接到白薇的电话是在两天以后,白薇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秦路影便知道她一定是有所发现。
“怎么样,薇薇,你查到了什么?”
“小影,我的一个朋友查出了八年前陈远提到的那桩案子的负责人,你猜是谁?你们肯定都认识。”不等秦路影回答,白薇已经忍不住公布了答案,“那时候的调查组长,叫做项林。”
“项林?不就是泽羽和小悠的爸爸?”
“不错,他肯定清楚案子的始末,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告诉项泽羽了,他让我们去他家会合,他说会以有事情要谈为理由,把他爸爸叫回家来问个清楚,你快叫上小悠一起出门吧,我在项家门口等你们。”
挂断了白薇的电话,秦路影和项泽悠驱车来到项家。项泽悠站在门口感慨道:“没想到这件事还和老爸有关系,早知道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干什么,直接问老爸就得了。”
“快进去吧,你哥和你爸爸已经回来了,就在屋子里。”
项泽悠拿出钥匙开了门,项泽羽和项林果然正坐在客厅交谈,见他们走进来,项林先是露出些微的惊诧,随即笑着招呼道:“小悠你怎么想着回来了?”接着转身对秦路影道,“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哥,你问过老爸没有?”
“我想等你们回来再问。”项泽羽看着满脸疑惑不解的项林,沉声询问,“爸,我叫您回来其实是想问您,您记不记得陈远遗书提到的八年前那桩收受贿赂的案子?”
项林愣了愣,但很快恢复了了然的笑容,“哦,我说你打电话让我回来,我回来你却一直东拉西扯说别的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老爸,陈远死的那天,你怎么没说那桩案子你就是负责人?”
“有什么可说的?那个档案公安局早就给尘封了,我记得当年那人涉嫌杀了自己的情妇,可陈远验尸时很确定地说从伤口来看那个情妇死于自杀。虽然我们也觉得应该再查得深入些,但上面给了很大的压力,如果不能马上结案,我怕是连当时的职位都保不住。”项林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叹息,“我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私地草率结了案,我为此也一直感到愧疚,所以那天才没提起这件事。”
“原来老爸您也有这样的过去。”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秦路影劝慰道。
“是啊,要是陈远也能这么想就好了,如果他能想开些,就不会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真是太傻了,不管是杀人还是自杀,都解决不了问题。”
听了项林的话,秦路影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显得若有所思。片刻,她蓦然起身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难得来一次,你们不再坐一会儿了?”项林问道。
“不了,该问的我都清楚了。”秦路影抚了抚长发,礼貌地向项林笑笑,然后转向一旁的项泽悠,“小悠,我这几天要赶稿子,应该会很忙,你先留在家里,不用跟我一起回去了。”
“什么?师父,我可以帮你忙的。”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我想整理一下思路,不想被人打扰,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再叫你过去。”
项泽悠撇了撇嘴,无奈地应道:“好吧,那师父你忙完别忘了马上通知我,我还等着看新书呢!”
秦路影点点头,和众人道别后拿起车钥匙,阻止了要送她的项家兄弟,径自走出了项家。白薇在她身后跟了出来,疑惑地看着秦路影紧抿红唇的侧脸,疑惑地问:“小影,你怎么了?”
“没事,薇薇你忙了这么多天也累了,回家吧,我想回去一个人静静。”秦路影说完上了车,向白薇摆了摆手,发动油门离开了。
望着秦路影的车消失,有种隐约的不安在白薇心中渐渐扩散开来。凭多年对秦路影的了解,她直觉秦路影有话没告诉大家。而她没说出口的往往是最重要的内容。
酒吧里灯光迷蒙,秦路影只身一人坐在吧台前,隔着玻璃杯折射的迷离光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她平日很少喝酒,更加不会坐在酒吧浪费时间,任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们打量。可今天她喝得有些微酣,她不想去思考,但有的事情却在她头脑里越发清晰,挥之不去。
父亲已经死了八年,这八年来,她一直觉得父亲不会做出侵吞研究经费那种事,她从没放弃过对父亲死因的追查。如今证实了父亲确实是被害而死,她却发现心里想要报仇的愿望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强烈。她死死抓住父亲的事情,执著地想要寻根究底,牵扯上越来越多的人,究竟是对是错?
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前来搭讪的男人,秦路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项泽羽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路影,你还好吧?”
秦路影轻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你父亲的事,我担心你想不通。”
“我倒情愿什么都没想通。”秦路影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
“哦,我说我没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电话里的音乐声让项泽羽不禁疑惑地问:“路影,你在哪里?”
“在酒吧喝酒,这没犯法吧,项警官?”秦路影不以为意地笑着反问。
“不介意我也去喝一杯吧?”项泽羽略作沉吟,又补充道,“我请客。”
“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秦路影告诉了项泽羽酒吧的地址和名字,半个小时以后,项泽羽赶到了酒吧,远远便看到秦路影坐在吧台前向他招手。项泽羽走到秦路影【文。】身边坐下来,要了一【人。】杯酒,安静地【书。】喝着。秦路影【屋。】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母亲去世后,家里都是男人,造成了他性格严肃有余,他一向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安慰人更是无从开口。他只能在酒吧略显昏暗的灯光中,侧目打量着秦路影。
“你不用这么紧张。”感受到了项泽羽的视线,秦路影并没转头,只是淡淡开口戏谑道。
项泽羽望着秦路影坚定地保证道:“你父亲的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秦路影倏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项泽羽问道:“泽羽,你觉得我该不该查清爸爸的事情?”
“当然,不让真相隐藏在罪恶下是我们警察的职责。”项泽羽顿了顿,话锋一转凝视着秦路影,“更何况我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滋味,所以更要帮你找出你父亲的真正死因,以安慰他的在天之灵。”
项泽羽说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秦路影抚摸着玻璃杯光滑的表面,体会着从指间传来的冰凉触感,幽幽问道:“泽羽,你这些年来想过自己的母亲吗?”
“要说不想那是骗人的,但我妈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更多的时候我不愿意去想,是因为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每次想起来,心里都被自责剖得生疼。我承认我有逃避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无法开车,我忘不了那次夺走妈妈生命的车祸。可每当静下来看着妈妈的照片,我还是会忍不住回忆起以往一家人幸福的时光,想起妈妈的笑脸和慈爱。”
“有些事是无论怎样也忘不掉的。”秦路影感慨道。也许是眼下的气氛容易令人变得感性,连严肃的项泽羽都变得坦白起来,秦路影也不知不觉间卸下了以往的防备,两人真正像朋友一般交谈着,“泽羽,家人对于你来说有多重要?”
“失去了妈妈之后,我更懂得珍惜还健在的爸爸和弟弟,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他们。”
秦路影一时陷入了沉默,她将目光从项泽羽的脸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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