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点头:“那就好。”
看着满地的狼藉,叹道:“这里住不得了,过去和我挤一晚吧!”
弘晖咬着唇,点头,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牵着贾环的衣袖向出了门。
外面月如勾,不甚明亮,蒙蒙的光将四下照的影影绰绰,弘晖下意识拉紧了贾环的袖子。贾环见他脸色苍白,想来还是怕的很,不过小孩子嘛,越和他说没有,他越是怕的厉害。幸好贾环对付这个有经验的很,弯下腰,“啵”的一声在弘晖额头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弘晖瞪大了眼诧异看他,贾环道:“慈云大师听过没有?”
弘晖傻傻的点头。
贾环信口道:“慈云大师可是世上最最厉害的和尚,什么妖魔鬼怪都怕他……我打五岁起就跟着慈云大师,可是得了真传的,而且慈云大师坐化之前,还用佛家醍醐灌顶大法,将毕生的法力都传给了我。别小看我亲你那一口,有那么一下,世上没有妖魔鬼怪敢近你的身,要是不成器的小鬼,直接就飞灰了!”
弘晖眼睛亮晶晶:“真的?”
果然对付怕妖怪的小鬼就要以其人真的还治其人啊!贾环煞有介事的点头:“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慈云大师的吧?”
弘晖连连点头,一时间兴奋的连冬儿背叛他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
贾环昨儿睡的晚了,早上自然醒的也晚,原在庄子里他最大,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可是一早上又被人吵醒,睁开眼就看见和鼓着腮帮子和丫头僵持的弘晖,叹道:“又怎么了?”
弘晖红着脸不说话。
那丫头道:“大阿哥不肯洗脸……”
贾环先是一愣,继而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奈道:“快点洗,白天那玩意儿不敢出来,晚上我再亲你一口就好了,乖。”
弘晖这才乖乖就范,贾环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梳洗罢的弘晖又坐到他床头来,道:“环叔叔,你以后会住我们家吗?”
“我又不是没房子,为什么去你们家住?”
“可是,你不住我们家,晚上我怎么办?”弘晖苦恼道:“我不能一辈子不洗脸啊……”
贾环晕了,道:“弘晖啊,你就不能胆子大一点吗?”
弘晖闷闷道:“我本来胆子很大的……”
想到这孩子经历的事情,贾环也不得不承认,弘晖的胆子其实是很大的……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那种东西怎么害人?”
弘晖摇头。
贾环道:“那种东西没有身体的,所以碰不到我们,只能靠吓唬,胆子小的人就会被它吓死。”
“那怎么办?”按弘晖自己的话来说,他本来胆子很大,现在没了。
“好办!”贾环道:“最没出息的法子,就是闭上眼睛不看!不管它变成什么丑怪的模样,你看不见它,它又碰不到你,凭它怎么折腾也奈何不了你。”
“这样啊……那有出息一点的法子呢?”
“那就当它在变戏法好了。”贾环叹道:“唉,我倒是一直想看看它们怎么变戏法的,可是从来没看见过,如果弘晖你看到了,一定要来讲给我听啊!”
“可是,”弘晖很诚实:“……我不敢看。”
“没关系,以后长大一点就好了……”贾环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怕那些东西的,你阿玛可是冷面阎王,阎王啊,那些妖魔鬼怪最怕了!而且这世上的鬼啊,最厉害就是小孩子变的,他要是吓不死你也就罢了,它要是敢吓死你,你直接就会变成最最厉害的鬼,咯嘣咯嘣几口把它咬的吃掉!”
弘晖眼睛亮亮的,道:“真的?”
“真的!”贾环道:“下次你看见它,就对它说,你有本事过来吓我试试,我要死了,立刻就吃了你!它要是还敢上前……那就是假鬼,人扮的!”
弘晖道:“环叔叔……我死了,真的是最最厉害的鬼?”
贾环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忽悠过头了,忙道:“话是不错,不过、不过……那个、嗯……再厉害的鬼也是鬼啊,别人看不见摸不着,也不能吃东西也不能玩,孤孤单单的没有亲人……你可千万别去试啊!”
弘晖哦了一声,贾环再不敢胡说八道,拿被子捂住头,道:“你自己出去玩去吧,我困的很,让我多睡一会儿。”
******
御书房中,胤禛捡起康熙扔在他脚边的折子,翻开细看。
康熙冷哼道:“你可有话要说?”
胤禛面无表情道:“儿子有事启奏。”
这个时候,居然回起事来了,康熙怒极反笑,道:“你说!”
胤禛道:“儿子觉得王大人在礼部任职实在太过屈才,肯请皇阿玛将其调任督察院。儿子府中前日发生的事情,今日奏本便到了御前,这位王大人着实耳聪目明,不做御史言官,实在可惜了。”
康熙怒喝:“老四!”
胤禛这才道:“儿子治家不严,请皇阿玛责罚。”
这奏章中,满篇都是不仁、暴虐等等言辞,胤禛却先是反告了那人一状,说到自己的事,只轻描淡写的一句“治家不严”。
康熙怒道:“好,你倒是说说,你如何一个治家不严法?”
☆、第 99 章
胤禛面不改色道:“儿子治家不严;是以离府才月余;家里的奴才便与外贼勾结;差点害了弘晖和弘昀的性命。儿子膝下就这么两根独苗,还未能好好看护,是儿子的不是。”
康熙皱眉。
胤禛继续道:“儿子昏聩无能;清理门户竟也未竟全功,导致仍有家贼内外勾结;传递消息;造谣中伤……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叹了口气;温言道:“你起来。”
胤禛起身;康熙道:“李德全;拿给他看看。”
李德全躬身上前;从袖子里取出一道圣旨捧给胤禛;胤禛疑惑打开,不同以往满篇的骈文,只区区几行字:查礼部侍郎王宁,行为不捡,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遇赦不赦,子孙五代内不得为官。
这圣旨收在李德全那里,分明是康熙早就写好的,且康熙若要贬谪官员,不知道能找出多少罪名来,但这道圣旨上,罚的极重,罪名却只是一句含糊敷衍的行为不捡。了解康熙的人都知道,这并不代表王宁无过,而是说康熙心中对此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更是对幕后之人的一个警告。康熙向来极重子嗣,几个儿子之间明争暗斗,他乐得隔岸观火,细看其品行,但是对那么小的皇子皇孙下手,却不能容。
胤禛豁然动容,掀开衣摆,再次跪下叩首,声音略带哽咽:“儿子不孝,将近而立之年,却还让皇阿玛为儿子的家事操心……”
康熙长叹一声,道:“老四你起来。老四,朕罚了王宁,并不是说你便毫无过错。你熟读史书,应当知道,以外族身份入主中原,是何等艰难!当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让多少汉人对我们恨之入骨?大清建国近百年,为了天下归心,朕和先皇费了多少心思?先皇驾崩留下‘永不加赋’的遗言,为的是什么?我大清入关时,前朝百姓早已民不聊生,各地义军纷起,朕自认在我大清治下,虽不敢说百姓尽皆富足安乐,但是低赋税、轻徭役,赈灾修渠从未怠慢,他们的日子胜过前朝百倍,但是各地反清复明的呼声却从未断绝!何以至此?想来无非一是异族二字,二是入关时杀孽太重,三是满汉之间矛盾重重……唉,朕知道,你一直觉得朕手段有些疲软……“
“皇阿玛……”
康熙挥手打断胤禛的话,继续道:“不是朕觉得他们不该死,也不是朕要贪图这仁君之名,而是我们大清朝,需要一个仁君,需要一个人将汉人心中满人嗜血滥杀、狂暴不仁的印象抹去……”
“皇阿玛,儿子知错了。”
康熙摇头道:“你的错,不在于杀人,而在于杀人之后……有些事,可做而不可说,有些事,可说而不可做……老四,记住我今日说的话。”
胤禛应是。
康熙点头,示意李德全将圣旨拿去颁了,等李德全出去,脸又沉了下去,道:“诸学民是你的门人?”
胤禛微微一顿,沉声道:“是。”
康熙冷哼一声,道:“那道密折也是你让他写的?”
胤禛滞了滞,道:“是。”
康熙冷声道:“朕说过,不许皇子与朝臣勾连,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不成?”
胤禛抬头,面露无奈,道:“儿子也是万不得已……”
“万不得已?好一个万不得已!”康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折摔在胤禛脸上,冷然道:“你在密折中写到让朕赐死环儿,也是万不得已?”
胤禛咬牙道:“是。”
“好啊,”康熙怒极反笑道:“朕准奏!朕赐贾环鸩酒一杯,你去传旨吧!”
胤禛骇然道:“皇阿玛!”
康熙冷着脸不答。
胤禛跪伏在地,额头触地,连连叩首道:“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万不该自作聪明,求皇阿玛收回成命!”
康熙冷哼道:“你果真是在乎他的很。”
胤禛道:“且不说儿子是真心稀罕环儿,便是只看他救了弘晖和弘昀的命,儿子也不能看着他被人算计了去……皇阿玛!”
康熙冷哼道:“所以便对朕使出这欲擒故纵之计?”
胤禛抬头,道:“前日儿子读到一则野史,说到唐代宗时,宦官程元振为陷害郭子仪,令人在民间散布谣言,说郭令公病重,然后领代宗去寺庙,看见庙中人山人海,皆为求佛保佑郭令公病体安康而来……代宗大怒,以为天下百姓只知有令公不知有皇帝,差点自毁长城,诛杀国家栋梁……虽是如此也收回郭令公军权,这才有之后的内外交困,洛阳长安先后陷落,代宗东逃,国家危如累卵……正是郭令公率二十骑收拾散兵游勇,才救国于千钧一发……”
康熙冷哼,打断他的话,道:“在你心里,朕就是这等不能容人之人?环儿你稀罕,难道朕就不稀罕不成?”
胤禛顿了顿,又道:“皇阿玛圣明,自然绝非唐代宗可比,但却挡不住有人要枉做小人,想要效仿那程元振。何况,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从古到今,死在流言之下的人,数不胜数……”
康熙沉着脸不答,胤禛破釜沉舟道:“儿子记得皇阿玛说过,民心此物,虽看似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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