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几年不见,少君对女人的手段今非昔比,”后面的一堵矮墙里,高大的汉子使劲缩成一团好让自己被挡住。
“我到是觉得公主对男人的手段今非昔比哦,”小妖怪被刑天压得几乎背过气去,还在艰难的说。
“你说公主这样天天都和我们少君在一起,少君会不会再喜欢上她?”
“我觉得差不多吧?”小妖怪认真的点点头,“要是魑魅这么对我,就算她是个丑八怪我也喜欢她了。刑天你呢?”
刑天已经不见了,远处的巷子里却传来一个浑厚真诚的声音:“姑娘,我有一间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你来不来?”
“我低估他了,他一直是主动的,”小妖怪自己找到了答案。
骑马绕城巡查了一整天的蚩尤终于又勒马在阿萝的酒坊前了。他一把将沉重的战刀扔给士兵乙,乐呵呵的跑进酒坊里去了。
“阿萝,”蚩尤喊了一声,却被一阵喧闹压下去了。
“我们且说大王战那叛党的勇将共工啊,”醉醺醺的汉子红着眼睛站在一张桌子上,周围是和他一样的酒鬼。
“那共工是叛党最凶恶的大将,他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一天至少要吃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夜夜都奸淫十三四岁的少女。尤其是那人杀心最大,每逢上阵,就挥舞一把大刀,把自己一方和我们大王的将士一起砍倒,一片一片的都是血……”
蚩尤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滞涩。
“少君……”阿萝上了米酒给他,有些无奈的看了那些汉子们一眼,退了下去。
没有人注意蚩尤的到来,所有汉子都兴高采烈的听那醉鬼的故事。
“其实你们可不知道,原来共工在我们涿鹿城的时候就四处奸淫烧杀,我原来还在这里和他喝过酒,身上都是一股血腥味道。我曾亲眼见到他为了抢钱,把一个老头拦腰折成两段!”
蚩尤静静的倒酒,一杯一杯的喝着。
“共工原来被大王罚到黄河治水,他设计取了三个纯阳之人的鲜血,又取了三个纯阴女子的鲜血,祭祀雨神,所以后来黄河暴雨。他就趁机杀了西阳将军起事。”
阿萝正给蚩尤端上烤好的猪肉,竟发现蚩尤的米酒已经喝完了,可是他依然在重复着倒酒举杯的动作。
“那共工不但贪血好杀,而且无耻之极,他被我们大王的尚方宝剑架住了喉咙,竟然要反过来帮助大王收拾叛军。可是我们大王岂是他那样的小人所可预料的,当即挥剑砍了他的脑袋。”
“没这么夸张啊……”士兵乙迟疑的说着,可是他忽然看见蚩尤的眼睛,一股刺心的寒冷让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就这样,那个共工屎尿齐流,头都掉了,还鼻涕眼泪的和大王求饶呢……”
一股蛮横到极点的力道将听故事的汉子都推了出去,一双粗壮的胳膊几乎要捏断那个说故事汉子的所有骨头。蚩尤的脸古怪的扭曲着,痉挛着:“你再说一次!”
在那个汉子来得及回答之前,蚩尤将他高高举起,用力摔在了地下。那个汉子口鼻都溢出了血丝,可是他甚至没有哭叫的机会。蚩尤回身从桌子上拆了一块厚木板,一记又一记的抽打在那个汉子的脸上。
周围所有人震惊的看着他,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和一下比一下更加无情的抽打。
等到蚩尤扔下木板的时候,那个汉子除了吐出满嘴鲜血和牙齿,连喊也喊不出来了。
蚩尤一声不啃,拨开众人冲了出去。
门外,美丽的妖精冷冷的笑着看他:“看来我们的少君不是完全忘记了啊,至少发怒起来还是和一起很象的。”
“不要烦我!”蚩尤吼了一声,转身走向了自己的马。
“好啊,我不烦你,反正你也记不得,我也和你没有什么约定,”妖精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走向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当蚩尤回过头来的时候,少女正站在大街的正中,短裙长带,迷朦在车马扬起的沙土里。
“蚩尤,记住,我和你没有关系的,”少女轻笑的看着雷霆般冲来的马车,“你不要费力气救我。”
“哼!”蚩尤不屑道,“吓我啊?”
少女静静的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她已经能看清马车上人惊恐的样子了,可是她没有闪避。她以一种谁也听不清的声音悄悄说:“不是吓你,我只是吓自己……”
所有行人都惊呆了,有人发出第一声惊叫的时候,架车的马已经惊了,再也无法控制。那辆马车不可阻挡的冲向了魑魅,魑魅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马身上的热气。
“魑魅……”
一个比骏马更快的影子在那个瞬间闪过了大道中央,然后影子带着收束不住的力量撞在了路边的土墙上。马车在他们身后轰隆隆的驰过,沙土打了他们一身。
蚩尤紧紧的抱着木然的妖精,慢慢的摸索着妖精的身上:“你……还好么?”
许久,蚩尤才想起来松开了妖精,也只有这样,他才看见了妖精清澈的泪水一滴一滴打落。他的肩头已经湿了。妖精清瘦的脸蛋上满是灰尘,只有泪水划出了条纹,象一只花脸的猫儿。
“蚩尤……”
蚩尤退了一步,摇了摇头,然后他使劲的摇头。忽然,蚩尤转身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城门。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一次从酒醉中醒来,蚩尤疲惫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
“不是……在草地上睡着了么?”
他仔细看去,才发现屋子并不是他自己居住的高台,却只是一栋简陋的小木屋。唯一的窗子敞开着,窗外透进阳光、花香和水气。
“是春天了,”一个淡淡的声音,屋子里有了芝麻粥的香气。
云锦微笑着倚在门边看他。
“云锦?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城外,魑魅昨天哭着回去说你跑出城了,所以大家都出来找你。最后我和魍魉先找到了,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这是哪里?”
“你自己起来看啊?”
蚩尤疑惑的站在窗户边,看见一条流水从小屋下流过,茸茸的绿草一直长到天边,白云遨游在碧蓝的天空中,云影在辽阔的草地上流动。一只鱼儿从水中跳起,银鳞在阳光下五彩缤纷。草尖的蝴蝶被惊动了,振着双翅翩翩起在空中。
一瞬间蚩尤有点恍惚,似乎他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我叫人在这里盖了一间小屋子。这里很安静,春天外面可以钓鱼,夏天周围可以采到果子,秋天前面的芝麻就可以收获了,冬天经常有小野兽可以打猎,”云锦低声说,“蚩尤,你明白么?”
“明白什么?”
“如果两个人住在这里,即使永远不见别人,不问过去,不想烦心的事情,都可以生活得很好……”
蚩尤低下头去,正看见云锦抬起头来,有灿烂的光彩在云锦古镜一样的眼睛里闪动。
“我有一间房子,虽然不能面朝大海,可是有很开阔的流水,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春暖花开。一个人住的时候会有一点寂寞,蚩尤,你来不来陪我?”
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从不回头的时间凝固起来,要给一个永恒。
“云锦,我娶你吧!”蚩尤紧紧抱住了微笑的公主,一滴水珠迎着晨光划落,象朝阳下的露水。
第二十八章 曾经是风花雪月梦一
后土殿前,云师的五百铁卫列戟如林,拱卫着轩辕黄帝的施政大殿。而大殿坐落在九层垒土之上,云气氤氲,仿佛是飘在天空中的。屋顶无数的镏金铁瓦耀人眼目,神圣自不待言。更大的好处是夜晚反映月光,照得周围通明一片。每夜戌时,周围的百姓都可以准时看见黄帝在大殿前摆出各种英武的姿势,于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也就不那么单调了。
后土殿前是直通城门的大道,大道又串起无数的小巷,此时在离后土殿很近的一个小巷里。
“云锦……我真的说过要娶你么?”蚩尤双腿不断的哆嗦,死死搬住小巷的墙缝,就是不肯探头出去。
“你说了的,你上个月就说了!”云锦在背后使劲的推他。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见大王?”
“大王不恩准你怎么娶我啊?”云锦瞪大了眼睛,几乎要跳了起来。
“我们搬到一起住就可以了啊!”
“肮脏!啧啧,我们少君现在对姑娘的念头越来越肮脏了,”刑天抱着大斧,对趴在自己脑袋上的小妖怪说,“看看,这么就想骗人身子,早过时了!”
“为什么肮脏?”小妖怪傻呆呆的看着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等我去踢一脚,我就回来告诉你……”
刑天退后两步,深深吸了口气。只见他一个虎步,右腿漂亮的扬起,一个旋踢把蚩尤送出了三丈开外。看着蚩尤以一个标准的啃泥姿势栽倒在大道上,刑天满意的弹了弹自己的靴子。
“那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肮脏吧,”小妖怪拉着刑天的胡子说。
“公主,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也帮我一个,”刑天把魍魉往云锦怀里一塞,“你和我们少君成亲的时候,把这个傻瓜妖怪带到洞房里去看热闹,省得我慢慢讲给他听。”
云锦红透了一张脸蛋,就听见外面云师铁卫惊奇的喊道:“蚩尤将军,来拜见大王么?不必在那么远的地方下跪吧?”
“我,我,我……”蚩尤终于耸拉着脑袋小声说,“我有事情要禀报大王。”
云锦小心的探去头看,看见蚩尤一步拖一步走向了后土殿,忽然间,她的神情有些古怪。
“公主你不要担心,我们少君就是胆子小,他还是很想娶你的。是吧?妖怪?”刑天急忙说。
“刚才说我是傻瓜妖怪,现在又想我帮忙,哼!我就是不说,”小妖怪很不高兴的拧过头去。
“我不是担心蚩尤,”云锦的声音竟然微微颤抖,“我看见门前的车驾,好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