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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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 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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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女没有敢看他,但是却肯定地点点头。
    凑近过来的战士们都听到了张虎那“不是中蛊”的清晰的问话,也看到了哑女明确的点头,于是,立刻将那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张虎继续问道:“大姐,我们中的是什么毒?”
    哑女写道:“黄州英山的疯人草!”
    “疯人草?”赵越吃惊地叫出了声。
    张虎看看老周,岂料,连自称“老鄂东”的老周,也对哑女的判断愣住了。
    赵越的爷爷,一位享誉松花江畔的杏林高手,曾经对孙子赵越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亦无毒不有。回疆有曼陀罗,可使人长醉不醒,麻木不仁;英山有疯人草,可使人肚肠奇痒,欲生欲死;关东有蛰马菜,可使人肌肤肿胀,生疮流脓……
    赵越将匣子枪插进枪套里,用力掐着肚子说:“嗨!你这一说,我也开窍了:看这症状,倒真像‘疯人草’那玩意儿作的祸!”
    张虎忙问:“怎么,老赵你也知道这疯人草能下毒?”
    赵越忙说:“对,是我爷爷曾经对我说过。”
    张虎转而问哑女:“大姐,你能治疗吗?”
    哑女写道:“勉为其难。不过症状消失后,中毒者需要泻肚一天方可将毒排尽。”
    “对对对。”赵越是个直性人,听哑女说得对路,情不自禁地嚷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说:“大姐,方才事急,没有深思量,有些误会您了,多有得罪,请原谅,请原谅!就请大姐赶快施救吧,我学过中医,甘愿做你的下手!”
    哑女冷冷地看他一眼,接着理解地苦笑了一下,写道:“耿直之人,无弄鬼之心机,我不介意就是了。请即烧水一大锅准备。”
    “好,我这就烧水去。”赵越对此事心有愧疚,忍住奇痒,立即和张虎动手烧水。
    须臾,水烧开了。
    哑女从吊脚楼中拿来几株晾干的中草药投放进开水锅里。
    赵越认真看去,认得那是蒲公英、九信草、三七、祈木香、天葵子、山冬青、血参、老君须等。多是具有清热、解毒、通经、活血功效的药材。
    水沸腾着,药味立刻在整个小院中弥漫开来。
    哑女嗅了嗅,大概认为可以了,立刻轻轻地吹着口哨,四处浏览着,然后疾步走向院墙旮旯的竹篁丛中,就像变戏法似的,顺手一抄,竟然抓起了一条鄂东剧毒蛇“饭铲头”。
    那蛇有鹅蛋粗,一人多长,被哑女捏着脖子,迟钝地弯曲着身子,轻轻地盘卷在哑女的胳膊上,仿佛害怕用力会勒伤了哑女似的。
    战士们认得那是剧毒蛇,看她玉女一般的仪态居然敢赤手捉蛇,不由得又想起了老周说的巫女的概念!对她又疑信参半起来。
    哑女提着蛇来到沸腾的锅前,春葱似的细手一用力,毒蛇立刻张开了嘴巴,一线毒汁从毒牙中“滋”地喷进了沸腾的药水中,再一捏,又有一线毒汁喷进锅里。
    向导老周见了,吓得呼喊起来:“我的皖家神祖呀,那些蛇毒,足足能够毒死几头水牛的了!”
    战士们闻言,都恐惧地看着那锅翻腾着热气的药汤。
    哑女显然听到了,他看老周一眼,眉头一皱,略一迟疑,又继续忙活起来。
    赵越和三个班长却又警惕起来。如果这些蛇毒真能够毒死几头水牛,那么,毒死侦察排全部成员,也就不成问题了。难道这个哑女人果真是“座地虎”的姘头、死党不成?难道她果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解放军下此毒手?
    赵越的手又不自觉地摸向了屁股后头吊着的匣子枪。
    哑女看到了赵越的动作,稍一错愕后,又看张虎。张虎却对她无限信任地点点头,鼓励她。
    哑女释然了,又专心致志地忙活了起来。她把毒蛇轻轻放回竹篁丛中,像呵护一只病弱的鸡崽儿,看得战士们忘记了自身的奇痒,反倒生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哑女回到锅旁,把锅中的药水搅了搅,舀出些放到鼻下闻了闻,皱着眉头啜了一小口,就像品尝味道如何似的,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舀出了三大瓢,又将一把阴干的艾蒿投放到锅中,对张虎招招手,在地上写道:
    “每人趁热喝药水一碗,然后用药水擦身体,一个时辰即可痊愈。不知谁敢先喝这蛇毒水?”
    张虎信赖地对她点点头,说:“我先喝!”
    哑女明眸一亮,一丝笑意像春风一样酿满了脸腮。她开心地点点头,随即写道:“你的弟兄都敢喝吗?难道你就不怕疯人草毒未解,又被蛇毒药死?”
    赵越和三位班长此刻心中正警惕地嘀咕着呢!如今看了哑女写出的话,都惊愕在了当场,然后,将目光齐齐地投向了排长张虎。
    喝,还是不喝?治,还是不治?
    张虎扫视了战士们一眼,看看哑女,感到责任像泰山一样压在了肩头。是呀,倘若“疯人草”毒未去,又中蛇毒,那可是雪上加霜,其害无穷了!
    他面临着两难选择。
    哑女像一泓深潭,微波不兴地静静地看着张虎和侦察排的战士们。
    张虎看着哑女,诚恳地问道:“大姐,你用此方救过人吗?”
    哑女坦诚地摇摇头,写道:“我是第一次遇到疯人草中毒的病症,也是第一次用父亲的验方驱毒,因未亲自验证,故无把握。是否用此药,请大军自己决定。后果哑女实在难以承担。”
    赵越看了,想道:此女狡猾。这是以退为进,反守为攻之计。排长可别上当!因此,轻轻地扯了一下张虎的衣角。
    张虎理解赵越的用意,因而慎重地问道:“大姐,我们身上的疯人草毒若是不解呢?”
    哑女写道:“若不解,轻则半月自愈,重者二十多天可好。但体内五脏六腑奇痒难耐,且能引发其他疾病;体表皮肉流血化脓,溃烂发臭。人在中毒期间,四肢无力,精神委靡,农不能耕种,工不能做工,兵不能作战。”
    张虎为难了。战士们全都静悄悄地看着他,等他拿主意。他相信哑女,但后果需要自负。
    要么是相信哑女服用此蛇毒汤,但要冒着生命危险;要么是不用,但全排战士无疑会眼睁睁地困倒在这神秘莫测的青龙寨中,随时冒着被“座地虎”袭击的危险。
    赵越却说:“他妈的。这鸟病,虽然死不了人,可是这半个多月的活罪也够遭的。”转念一想,是不是这鸟哑女,想方设法往死路上诱逼我们哪!还是小心为妙。
    时不我待!张虎决定首先豁上自己的性命赌一把,问哑女道:“大姐,此蛇毒汤服下后,多久可见效?”
    哑女写道:“无论生死,无须一袋烟的工夫。”
    张虎心里有了数,说:“副排长,听我命令!”
    赵越一愣,急忙立正,大喊:“报告排长,请指示!”
    张虎语重心长地说:“副排长,这第一碗蛇毒汤由我张虎来喝。我若中毒死亡,任何人都不要难为哑女大姐,她是用父亲未曾验证的药方好意冒险救我们,为我们治疗。我做服用试验是我自愿的。你有中医医学知识,要和哑女大姐共同研究将蛇毒汤稀释或减量给同志们服用,侦察排由你来全面指挥,日后将情况向‘一四〇’首长如实汇报。你一定要想方设法让战士们快速恢复健康,以便尽快捉住‘座地虎’!这是命令!”
    张虎虽然说得故作轻松,但到底有些悲壮。
    性格粗豪的赵越听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使劲抽着鼻子,抢着说:“不!排长,我懂医,还是我先来试验吧!”
    三名班长异口同声地喊道:“报告排长,我们来试验服用第一碗!”
    许多战士也跟着呼喊起来。
    张虎高喊一声:“谁也不要争了!这是命令。”
    战士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见此情景,哑女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低下头,悄悄地用袖头揩掉溢出的泪水。
    赵越一激动,又亮出了他的匣子枪,瓮声瓮气地问哑女:“喂!我说……哑女大姐,你这药汤到底有几成把握?排长要是真有三长两短,我赵越的枪可是不认人!”
    哑女诚恳地摇摇头。
    张虎严肃地一扯赵越,大声吼道:“老赵,收起枪来!”然后果断地说:“大家别担心。我相信这位大姐的良心和医术!”
    哑女听后,激动得热泪夺眶而出。含泪写道:“无论谁试验,我都会尽力抢救。”
    待张虎看明白了,哑女立即用脚抹掉。
    站在战士队伍中的老周好奇,想看哑女写的是什么,可惜看不见,而且哑女随写随擦了。他感到十分遗憾。
    张虎首先舀起一碗,看了看哑女。哑女浑身一颤,迟疑了一下,然后赞许地对他点点头。他的心头立刻涌起一阵热浪。他轻轻吹了吹药水,用力抑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一齐紧张地投向了排长,齐刷刷地盯着他手中的药碗。
    赵越急忙发布命令:“一班,加强警戒;二班,护理排长;三班,原地待命!”
    “是!”
    三名班长大声地应答着,声音里也充满了悲壮。
    虽然赵越知道这是“以毒攻毒”的药理,但是,哑女挤出的蛇毒毕竟用量很大,无怪乎老周要说“足可以毒死几头水牛”!加之他对哑女怀疑在先,因此,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然而,病情危急,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排长先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人体试验。此时,他刚刚插进腰中的匣子枪又被他提在了手中,而且也张开了机头。那架势,排长倘有不测,他绝对不会饶了哑女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除了担任警戒任务的一班,其余在场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排长的反应,包括哑女。实际上,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紧张。不是责任的压力,而是来自张虎的信任的压力!
    一丝担忧,一丝心疼,毫无遮掩地从哑女的眼神中泄露出来。
    张虎看到了,读懂了,心中的波澜又激荡起来。
    五分钟后,张虎感到了体内的变化,肚子里咕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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