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东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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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东匪事- 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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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晚,趁崔奠明还没有带来剿匪小分队,张虎和赵越便押着俘虏常罗
    躬腰奔天衢山,看好地形后,如果小分队赶不到也不能再犹豫了,被惊的土匪,除
    负隅顽抗者外,狡诈的郑三炮很可能溜掉——
    于是,张虎和赵越中间夹着常罗躬腰向天衢山进发了。
    聚在天衢山上的郑三炮、平原虎、丁焕章和女匪“一枝花”等正听逃上山来,
    惊魂未定的“洋戏匣子”、“蝴蝶迷”和卢老八一人一句,绘声绘色,夸大事态地
    讲述着:他们如何趁“黑虎”中弹之后,火烧大车店、怎样冲出被共军大部队围住
    的大车店(实际就张虎,赵越,崔奠明三人)的,又怎样从“黑虎”嘴里得知
    “座地虎”如何中计上当,自己上绑,成了共军的俘虏等等……
    郑三炮听后,拧眉沉思不语。
    平原虎倒是自诩聪明,开言:“肯定的,共军的大部队到了孔垅镇广他夸耀着
    小妾“洋戏匣子”,“你们放火逃身这就对了!那共军见着了火是肯定先救老百姓
    啊!你们才趁此一溜!聪明啊,我的夫人!”
    “蝴蝶迷”眉色飞扬,把真事也胡编成假的,把假事也能胡编成真的,她连说
    带比划:“那共军,我的妈呀!黑灯瞎火包围了大车店,是上房的上房,架机枪的
    架机枪,吹冲锋号的吹冲锋号啊!小钢炮‘咣’‘咣’直响啊!我们在屋里正跟
    ‘黑虎’唠山下情况呢,‘砰’一颗子弹,把‘黑虎’脑盖儿就揭开了,哎呀妈呀,
    红鲜鲜的血,白花花的脑浆子,崩了我一身。你猜我怎么着?二话没说抄起大板凳
    砸碎罩子灯,卢老八又踹掉后窗户扇子,我们就跟匣子(指洋戏匣子)姐,点着苫
    房草就跑了出来……”
    郑三炮听完问“蝴蝶迷”:“既然共军把大车店围住了,你们能跑出来?可你
    们跑出来之后,有部队追你们吗?”
    “没。”“蝴蝶迷”摇摇头。
    “你们……”郑三炮沉思着又问,“你们几个一路平安逃上山来,半道上也没
    遇上共军的卡子?”
    “没有,没有啊。”“蝴蝶迷”对郑三炮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
    郑三炮笑了,拍着“蝴蝶迷”的肩头:“骤马到底上不了阵啊!大车店有人开
    了‘黑虎’的黑枪,这就说明根本就没有共军的大部队。”他对众人分析,“你们
    想,‘黑虎’是从共军枪口下逃命的兔子,有人暗地开枪先把他打死了,这说明什
    么?说明大车店里肯定来了抓过‘黑虎’的共军!是码着他脚印追到大车店来掏窝
    子的,追来的共军,是怕让‘黑虎’认出来,怕打乱他们的全盘计划,……我估谋
    着,能跟到大车店的共军也就那么一两个,两三个,顶多六七个……”
    在场的人都觉得他分析得入情入理,听得入了神。
    平原虎听后则放心大胆的笑了:“也别惊慌,也别害怕,我平原虎住在天衢山
    上,共军要是敢来进攻,他敢闯进一对儿来,我就让他死一双!我的秧子房(关押
    人质的地方,土匪把绑来的人质寄押在此)地方大着呢?里面儿有小日本儿的骨头
    儿,有吴督军(吴大舌头)探马的尸首,还有各山头跟我平原虎过不去的绿林爷们
    儿——全部变肉干儿,让我搁铁环钉在石头壁上了,我他妈的,也整几个共军‘肉
    票’(人质),关在里面让他们尝尝冻死、饿死的滋味——”
    郑三炮摇着头:“共军可不像你说的各山头的胡子。”
    “咋的?”平原虎傲气实足,“他共军长了三头六臂,我的枪子就钻不透他们
    的脑瓜壳子?你郑三炮害怕共军,被人家撵的满山跑,到我这疙瘩落脚藏身来了,
    可我平原虎可不像你,共军来了我就打,大不了死在这天衢山上,正好给我爹守灵!”
    面对傲气实足的平原虎,寄人篱下的郑三炮没有顶撞他,他深知这天衢山的大
    当家的平原虎是属于安上条尾巴就是驴的性格。骄兵必败,古训有之。况且目前被
    共军打散的各山头人马差不多都聚在天衢山来了,人多目标大,共军岂肯对天衢山
    善罢甘休?他又想到‘黑虎’之死,就觉得毛骨惊然,心里有些害怕,共军的人肯
    定是追‘黑虎’,想捉他呀!夏天时节马圈子一战,司令马喜山败走黄冈去了,他
    这位副司令又成了漏网之鱼……他想,共军来势如此凶猛,钻山沟追剿,他郑三炮
    定然是共军追剿得最显眼的人物……
    但,这些属他心里话,只字未露,因为他必须稳住平原虎,用这个既凶狠又粗
    鲁的惯匪做为自己的挡箭牌,逃,这是决心下定的。万一这天衢山被共军一围住,
    不要说打,困山一年平原虎的人也得饿死一半……他思忖着怎样逃。
    郑三炮的缄默不语,引起另一个匪首——“一枝花”的注意。她从郑三炮的沉
    默表情中似乎捕捉到了一个“逃”字的信息。这位“一枝花”在众绿林中可说是精
    明人物,不然怎么能让伪警大队长出身的刘国良占了黄梅县小溪山后,娶了她当压
    寨夫人?并且,刘国良在我军围山时被擒,她却能佯装村妇,拎柳条筐采蘑菇在大
    军的重围之下逃身来天衢山。此女匪首精明之极。至于她的徒弟“蝴蝶迷”属药铺
    的药材——茯苓(意假精明,浮灵谐音)。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面,除勾引男人外,
    没什么本事。在天衢山养伤的丁焕章,还不是半年以前因为争她被郑三炮打伤了腿?
    “一枝花”想:她这徒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联络各山头络子的人马,甚至胆大,敢
    去老乡家打听共军的下落……正因如此,也引人注目,招风过大便是灾难……想到
    此,她“一枝花”是必逃无疑,天衢山不是她久留之处。当年黄梅的小溪山也可以
    说是明碉暗堡,固若金汤,其结果还是让共军给攻了下来,捉去了自己的丈夫刘国
    良……
    在这些群匪中,属卢老八心眼子最多,此人你说是匪也成——因为在深山里吃
    过百家山头的饭;你说他不是匪也中——因为他更多时间是居山隐身,打猎为生,
    什么人也难以知道他在山里藏身的地方……一直没有插上话的卢老八,自己有自己
    的算盘儿,他满山遍野钻习惯了,总没有固定的落脚处,甚至在山里睡觉,一夜不
    亮更换两三个藏身之处。他打猎出身,从“狡免三窟”中得到启示。这天衢山他是
    不能呆的,甚至想半夜时人不知鬼不觉地走人……
    山中土匪各怀心事。只有平原虎一心死守天衢山,他不断地调兵遣将,明碉暗
    堡,岔路口,山道处全都下了暗卡子(暗哨),准备共军大队人马回山时,决一死
    战,以显示他平原虎的英雄气魄与胆气,敢同剿匪大军抗衡!
    然而,平原虎没有料到:此时张虎、赵越已经押着常罗躬腰来到山脚下……
    为防备土匪常罗躬腰,闯天衢山遇土匪卡子时有意料不到的变化,张虎和赵越想了个绝妙之招术,把从猎户那里买来的一支冻狍子绑在常罗躬腰的肩上,使
    他的双手就像抱着狍子脑袋似的动也不能动一动。张虎空着手,掮着个破钱搭子,
    前后装满了成瓶的白酒和手榴弹。遇到卡子时趁献酒的机会,用装满酒的瓶子完全
    可以像手榴弹似的砸得敌人脑袋开花,不死也得昏迷过去,况且,里面还真装有五
    颗手榴弹。赵越则肩搭一张于狍皮,把一把砍柴刀藏在皮子下面,先用刀,看情
    况再开枪。
    三人来到头道卡子时,天已经全都黑了下来,满天的星斗映照着擦大而立的天衢山。
    这时,只能听到怪石参差的山道两旁有土匪问话:“莫哈莫哈,蘑菇山那溜子
    的?”
    常罗躬腰在赵越枪日触在后腰眼上回答:“蘑菇山头水汪汪,灶王老爷本姓
    张,骑着黑马挎匣枪(即天衢山的人)。”
    “放行!”
    眨眼间,有两个土匪从左右石缝里钻出横在路前面。
    常罗躬腰佯装不悦地骂道:“瞎问你妈个巨子,眼睛瞎了?我是常四爷!”
    顿时,两个拦路小匪向他身前走近,只听一个说:“哎哟,是常当家的到了,
    我们还以为有共军闯山呢。”
    张虎抢步上前拦住这个小匪,不让他接近常罗躬腰,举着酒瓶说:“老疙瘩
    了水(站哨)冷了,喝口酒热乎热乎吧。”
    就在小匪把原来横在腰前端着的大枪往身后一背,伸出双手想接酒时,张虎将手里举的那瓶酒高高举起狠狠砸在小匪的头顶上,那小匪一声没吭就软瘫在地了。
    此时,赵越早已接近另一个小匪,从狍子皮底下抽出砍柴刀,将小匪的脑袋
    砍开了瓢。
    张虎和赵越忙把两个小匪的尸体,拖进路边石缝里。他还把一个小匪的帽
    子摘下来扔到山路上——这是告诉小分队,头道卡子的土匪已经解决了,他们向山
    里走去了……
    又走了一段山路,山势更加凶险,山路也更加狭窄了,两旁怪石林立,石隙间
    仿佛都有枪口探出。这时,常罗躬腰东瞅酉望。张虎催他快点走,可常罗躬腰开
    始耍熊,突然往山路上一坐大声喊着:“我走不动了!”
    张虎和赵越知道这是常罗躬腰给暗藏在路两侧怪石林里的土匪递暗号,他
    俩迅速闪到路两侧,身子蹲下紧贴石壁仔细观察动向。
    果然,石壁左右各有端枪小匪跳出来,传来“哗啦”拉枪栓的声音,枪口指着
    仰躺在山石小路上的常罗躬腰,问:“什么人?”
    就听常罗躬腰开口就骂:“问我干你妈个蛋!还不快扶我起来!”
    两小匪也听出常罗躬腰的声音,忙边扶他起来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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