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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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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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美子仍照老样子睡了。

她没有真正睡著,一直在期待,彷佛想他出现,但又怕他出现,心里著实矛盾。

午夜降临,附近的钟楼敲过十二点。就在这时,那野男人的影子忽然出现。

「啊!」美子喉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声,不知是惊慌,还是快乐。

那男人照样坐在床边,伸出毛茸茸的手在她脸上抚摸,美子已一点也不感到惊慌,反而觉得心情冶荡。

当那男人爬上床来的时候,她嘴角忍不住发出微笑。

那男人离去时,她照样感到疲乏欲死,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她才又记起身上衣裳被除下,爬起身来穿上。

第二天,洋子问她:「昨晚你在床上翻来转去,身子颠动得很厉害……。真的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啊,我常常会这样的,我喜欢做梦。」美子刻意掩饰。

经过第二晚的遭遇,美子更不打算把她的经历告人了。

从此一连十余晚,每晚那怪魔都来一次。美子已不再把这视作「痛苦」,反而茶饭不思,每天渴望夜晚早点降临。

一天,洋子注视著她的脸说:「你瘦了,瞧瞧你自己,西青唇白,到底为了什么?」

美子对镜一照,也觉吃惊,往日的红艳艳的青春的脸色已不知那里去了,现在镜子中的是一个双目无神、面容樵悻的少女。

「难道是他把我弄成这样子?」美子自问:「我不能长此下去了。我应当对老师说明,立即从宿舍搬出,到别的地方去居祝」

虽然这样想著,另一个念头又生了出来:「过了今晚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呀。」

到了晚上,那怪魔一到,她不禁如痴如醉,心中决定永远不再考虑搬出的问题。

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美子忽然身体有了变化,她悄悄去看医生,不出所料,医生说是有了喜。

这一下令她十分吃惊,不禁想到峰子是为什么死的。她现在完全了解她的心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学生,在学校中怀了孕,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是谁,虽说时代开明,到底还是一件非常羞人的事,何况那父亲是一个妖魅,将来不知生下一个什么东西来,这更令她惊惧。

她这时也了解真鹤女士为什么要跳楼自荆一个中年女人,向来未和男人接触过,忽然为妖魅所惑,情不自禁地与他接近。但妖魅对她并不满意,每天都打她。从她的梦呓中听出,妖魅在逼她把峰子找回来。打完她后,妖魅又和她相好,令真鹤女士始终如醉如痴。可是,当一群女学生发现她的丑态后,令她无地自容……一个严肃端正的舍监,忽然变成赤裸裸的荡妇……她无法解释,遂向窗外一跳,了却残生。

现在,恶劣的命运要降临到美子头上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很想问问那恶魔,他这样缠扰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每逢他来到的时候,美子便如受催眠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法与他交谈。

看过医生的第三天晚上,美子思前想后,觉得她自己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唯有追随峰子和真鹤女士的后尘。

这晚十一时左右,其他同学都睡静了,距离那恶魔前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美子泪流满颊,缓缓地向窗沿走去,闭起眼睛,突然向外一纵……外面是一片漆黑,她向下急堕,眼看快要命丧当场,就在这时,地下一个白影,向上冲起,将她抱住,一直升回她的房中,把她安安稳稳地放在地板上。美子定一定神,向眼前那白影一望,原来是死去多时的峰子,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袍,直罩到脚跟。

「我难道已经死了?」美子凄切地问。

「你没有死,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峰子用平静的声音说。

「那么你是……」美子不觉退缩了一步。

「我自然已经死了。」峰子幽幽地道:「你害怕吗?如果我刚才不把你救起,你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怕什么?」

美子想想,的确有道理,如果刚才多堕下数尺,就变成了一个鬼魂,阴阳之隔,只差一线。以自己目前的心情,又何必斤斤计较是死了还是活著?

这样想著,态度自然得多了,叹口气道:「你何必要把我救活?」

「我不想你像我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此外,还有一个人是不想你死的。」峰子用手向窗外一指,一个人影现身出来,在半空中飘浮著,是真鹤女士。

「啊!」美子以手掩住胸口。

「你决不能死,」真鹤女士说道。她的声音若断若续,身体也是摇晃不定:「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是他把我们害成这样的,应当合力除掉他,一来是为了报仇,二来不让他再去害别的女人。」

「你是说……他?」美子怯怯地问。

「嗯。就是他,那个野男人。」真鹤顿了顿道:「峰子和我是给他害死的,现在你又成了他的猎物。你死去了,他又去缠别一个,永远不会罢休。」

「他是不是……一个恶鬼?」美子问。

「不,只是一个妖怪。你不用害怕,只要有决心,我们是可以把他除去的。」真鹤女士说道:「但如你对他姑息,最后被害死的就是你;还有其她女生,一个个和你一样。」

「他是什么妖怪?」美子著急地问。

「你不用心急,将来就会知道的。只要照著我们的话去做,便会把他制服。」

「我有这个能力吗?」美子软弱无力地道。

「你在书桌上展开一张纸,让我写下几行字。」峰子道。

美子照峰子的话,在书桌上展开一张纸。

「你握起笔来,我教你写。」峰子说。

美子握起一枝原子笔,那笔便自动书写起来,都是一些药名,足有十几种。

「这些药材要来干什么?」美子问。

「药材下面都写有份量,你明天到草药店买齐了,烧成两大锅,叫一些同学来帮忙……」下面峰子对美子解释了详细的做法。

「还要预备两把钢刀,至少二尺长,要锋利的。」真鹤女士道。

美子一一答应。

「好了,时间已差不多,那怪物就快来了,今晚你仍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和他接近,明天便按计画去做。」

峰子说完,宽大的白袖一摆,跳出窗外,真鹤女士的影子也和她一同消失。

美子把字条锁在抽屉内,重新睡下。细看其他几个女学生,都睡熟了,对她刚才与峰子和真鹤对答的事,一无所知,她觉得很奇怪。

次日,美子起床,精神愈觉萎靡,她想这事总不能再拖下去,必须有个了结。昨晚经历之事,她仍恐是一个梦,打开锁著的抽屉一看,那张纸头仍在那里,写著许多草药名,证明峰子对她说的话并非虚幻。她便把七八个最好的同学约来,包括洋子在内,把计画详细说明(不过美子隐去见过鬼魂之说,免得吓坏她们,只说是冶邪),大家分头去做。

三个女学生负责去采购药材,都是些相当偏僻的草药,平常不大使用的,她们走了许多店子才买齐了,足足四大篮。

回来已是下午三时,由另三个女学生将这些药材烧成药汤,共两大锅,烧了四个小时,才倒在两个铁桶中,用盖子密盖,不让气味透出。

美子对洋子等说:「我近日这样瘦,怀疑是中邪。我已请教过专家,只要在午夜过后,当我病势发作的时候,把这两桶药液淋在我身上,便可医治了。」

「你的病势发作时有什么象徵?」洋子等问。

「是这样的。」美子未说脸上先红了:「午夜过后,我会开始有一些梦呓,然后我会把自己衣服脱光,继续睡下,大约二三分钟后,我会说更多梦话,手足摆动,甚至发出呻吟……那时大家就把药液倒下来好了。」

女同学们表示理解,她们把两桶药液细心地悬吊在美子睡床的上空,另用绳索牵系,只要一拉控制的绳子,便会把桶盖拉开,令桶子倾侧,把液体倒出来。

美子又预备了两把二尺长的利刀,搁在窗户旁边。

一切都预备好了,这晚上,几个人都有点紧张,特别是洋子,一再问美子道:「你觉得这样做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是谁教你的?」

美子安定她的信心:「绝对没有问题,你照著做好了。但一定要镇定,不要大惊小怪,事前要装睡著,要看准我在脱衣服后才好行事。」

晚上十时过后,宿舍熄了灯,窗外有淡淡月色照过来。房中四张床差不多并排放著,美子睡在中间靠右一张床上,洋子和另一个女同学枝子,分别睡在左右靠墙边的床上,各自掌管一条缚在她们床边的细绳,随时牵动药桶。

大家都不敢睡,在等待著时间过去,美子心中也是焦躁不安,不知这样做是否真能控制得住那妖魅,而心中又另外有一种矛盾的感觉,好像与他已有一段感情,一旦要将它置诸死地,有点不忍。不过脑中有一丝理智告诉她,再拖下去,不仅对自己是死路一条,还会害死更多纯洁无辜的女同学。

终于,午夜十二时过去了。

大约十二时半的时候,美子又见到那上身赤裸的野男人站在旁边,他一出现,就令美子生出又爱又恨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幸亏每当那男人出现时,美子就陷入催眠状态中,一点也不由自主,否则她说不定会通知他,苦诉他此地有危险。

像往常一样,那男人除去她的衣衫,爬上床来,美子又尝到那一阵快乐的昏眩。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间,两桶液体自半空淋下,把那男人和美子淋湿了一身。

那男人惊叫道:「什么?你害我?你竟敢害我!」他跌在地上打滚,似乎那药液是他的致命伤,令他十分害怕。他的身体已给溅满了,那药液的颜色染红了他。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却始终爬不起来。

美子所受到的催眠的禁制力已消失,她吃惊地坐起身,缩在床头的一端。

「你真大瞻……岂有此理……」那男人痛苦地叫喊:「……我会报复的……明天晚上,我会弄得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蓦地,一个宽大的白影站在他的身前。「不是她做的,是我,你认得我吗?」

那男人的脸孔这时已由于药液的煎熬而作出痛苦的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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