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样解释?她躺在箱内不能言语、不能动作,不是等于已死了吗?但她的心房还是跳动的,体温也大致与常人无异。她是接受了一种『僵硬剂』的注射,使她硬如木头。然而知觉和思想仍存在,她绝未死去!」
「只要按时喂她鲜奶,她的生命可以保持一星期。重覆,只是一星期。」
「在这星期内,只要先生按照指示,把十万英镑现金交下,不久即有人送上一种针剂。将该针剂注射于令爱身上,半小时后即可复原,与常人无异,不会受到任何损害。」
「但若七天内未收到款项,则即使将针剂送给阁下,也已无用。那时候令爱虽能复生,但手足则不能移动,永久成为残废人了。」
「请审慎考虑,我们等候你的指示,切勿报警,否则,令爱将永不会醒来。」
那信后说,关于付款的方法,他会另外用电话说明。署名是「半死人」。
庄立看完这封信,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女儿尚未死去,忧的是不知怎样面对匪徒的勒索。
他拍拍妻子的肩膀道:「不要哭,慧云还没有死!」
庄太太抬起泪眼问:「真的?」
庄立俯身一探慧云的四肢,凉凉的,再抚她的心房,心脏的确跳动著。他拍拍她的脸,叫道:「慧云,你能听见我的话吗?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回的,你放心。」
他试把女儿的眼皮掀开,果然她的眼睛是明亮的。不过,她没有力气张开眼皮而已。那美丽的眼睛一见父亲,大滴的泪珠便流出来。
庄太太见女儿流泪,心痛异常:「慧云,你觉得怎样?那里不舒服,快对妈说。」
但慧云不能说话,连点点头或摇摇头的动作也做不出来。庄立一松手,她的眼皮又台上了。
「唉,真急死人,阿庄,快点想办法。」
庄立道:「先把女儿送进房里去再说。」
他吩咐仆人把木箱抬进慧云房中,又把慧云抱到床上,替她盖上被褥。这才静下来,同到书房,点上烟斗,考虑应付之法。
私家侦探田福是他的老友,这件事情如不欲报警,最好与他商量一下。
正在思索之际,电话铃声响了。
他拿起一听,对方是个年老妇人的声音,像是病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是庄立先生?」
「是的,哪一位?」
「半……半死人。」
「啊,你……你想怎样?」庄立紧张地问。
「我的信……你见到了吗?」
「见到。」
「记住上面的说话。要是做错了一点,你的女儿就……就……哈哈……」那老妇人忽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你到底要怎样?」庄立心内非常不满,但却不敢开罪对方。
「我不要怎样,只想大银行家施舍一点钱,十万英镑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老妇人道。
「这……」
「听住,下面是交款的方法:明天清晨七时半,乘北行火车,过M铁桥后,心算十秒钟,左面有一块草坪,把金钱的包裹投在草地上,自有人来拾取,懂吗?」
「我一时那里来许多的钱?」
「别开玩笑了,庄立先生,在一时之间筹集一百几十万镑,你尚且轻易为之,何况区区十万小数目。再见啦。」
「喂,慢点,再重复一遍交款的地点。」
老妇人把地点再重述一遍,便把电话挂断了。
庄立异常焦急,连忙打电话给私家侦探田福,请他立即过来。
半小时后,田福已在庄立的书房中喝著茶,谈论这宗棘手的事件。
「你说慧云小姐身上是全裸的?」
「嗯。」
「有遭受侮辱的痕迹吗?」
「似乎没有。」
「身上有没有伤痕?」
「也没有。」
「看来这人对你们一家并无敌意,只是纯粹想要钱。让我们研究一下付款的地点。」
田福从公事袋中取出一本伦敦市区分页详图,细细观看,然后指著一处道:「就是这里了。」
庄立凑过头来观看,点头同意。
「如果匪徒真的来收钱的话,我肯定能捉到他。」
「万事拜托。」
「不过,我相信来取款的人并非重要人物,如果捉住他,反而打草惊蛇。最好的方法还是跟踪他,追寻他的巢穴。」
「你的意思是?」庄立问。
「为了慧云的安全,你须硬著头皮,真正把十万英镑现钞交给对方,让他们没有怀疑。」田福道:「我相信我们的跟踪不会失败,但万一失败的话,你已经付钱,对你女儿来说也不致有什么危险。」
庄立认为有理。他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点头道:「很好。」
第二天,一切依计行事。庄立的一个亲信携带一个包裹,里面密封十万英镑现钞,乘搭七时半的北行列车。经过M铁桥后,他默念十秒钟,果见一个草坪,便把那包钞票丢下去。
随即见在草坪一旁的矮树丛内,奔出一个戴鸭舌帽男子,他把包裹拾起又跑回去骑上一辆机器脚踏车。往后的情况,因火车已驶离该区,瞧不见了。
田福早已派了两名得力助手,扮成农夫,在该处埋伏。他们见匪徒奔出取款,一个用摄影机摄下他的容貌,另一个驾小货车在后面跟踪。
为了不让匪徒起疑,小货车驾驶者又通知另一同伴在前面一个路口「接班」,继续跟踪该机器脚踏车。
戴鸭舌帽的匪徒把机器脚踏车向南驶,到达南方一火车站上。恰巧一列南行火车到站(他们显然是计算相当精确的),停站半分钟。在第七卡内,有个黄衣女郎伸出手来把钞票接过去,火车又即开行。
田福的助手驾车追到,见此情形,徒呼奈何。这助手唯一能作的是在第一时间内,扑到机器脚踏车旁,把鸭舌帽匪徒擒牢。
他把他带回去见田福,田福审问这个男子。男子哭丧著脸说,他只是一个送货员,被人掳去他的五岁小女儿作人质,迫他为匪做半天事。说在事情做完后,就把他女儿释放。他是在电话中接受指令的,根本没有见过匪徒的面目。
田福叹口气道:「匪徒真狡猾,我们的线索中断了。」
这天下午,有人送上一小盒针剂到银行家庄立府上,并且附有一封信。
庄立非常紧张地折看。
「庄先生:十万英镑收到,多谢之至。虽然你违背信约,令人拘捕我的成员(这亦在我所料之中),不过念在银纸已到手,姑且放你一马,把能使令爱复活的针剂送上。只要把此剂注射在体内血管中,半小时后即可行动自如。谨祝诸事如意。半死人谨启。」
庄立读完这信,如释重负。虽说损失了一笔财产,但能将女儿的性命救回,总是不幸中之幸。
他立即把相熟的医生召来。医生主张先将药剂送去化验所化验,看是否对身体有害,才予注射。庄立同意。一小时后,化验结果有了,证明是一种化学合成剂,含有解除血管硬化的成分。医生料想对慧云是适合的,便开始为她注射。
那药真的功效神奇。大约二十分钟过去后,慧云的眼皮即能掀动,渐渐张开。接著,嘴唇也启动了,第一声是叫「爸爸」。
庄立激动地握著她的手,禁不住老泪纵横。
一小时后,慧云已能坐起,对母亲说她肚子饿。两天来她未进食,只赖牛奶养命。庄立太太立刻命佣人为她准备食物。
这两天的经历,父母的焦急,慧云是完全能感受的,只苦于眼不能张,口不能言,四肢不听指挥,等到吃过食物后,她就精神奕奕了。父母问她出事的经过。她说,那天路过西区游乐场旁边,走到一棵树下,忽听有人叫她的姓氏:「庄立小姐……」
慧云回过头去,却不见有人。突然,有一块湿毛巾压在她脸上,她立即失去知觉。
以后她一直昏昏迷迷的,等到她能分辨外界的声音时,四肢已不能动弹。
她心里急得要命,却毫无办法,只有一任别人摆布。不过,她虽然被脱去衣裳,却侥幸未受任何侮辱。
「有没有听过一个老妇人的说话声?」庄立问。
「没有,倒听过一个老男人的声音,他说话很简短。譬如『行』、『不干』、『照办』……等等。我听他讲过一句话,他说『无论什么也不能阻止我』。好像非常感慨,也非常坚决。」
在谈话间,田福赶到。他询问慧云有关的情形,慧云的答覆大致与向父亲所说的相同。
田福的著眼点放在西区游乐场上,他相信匪徒的巢穴,或许就在那附近。
巧合的是,西区游乐场邻近的红灯区,近半年来,已有两个妓女失踪,至今未能破案。由于她们是妓女,又是单身女人,没有亲人关心,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田福把妓女的案件与慧云的事件联系起来。他向警方查询资料,又把他的推想说出。警方正苦于对妓女失踪案毫无头绪,也乐于作各种尝试。首先加派警员,在西区游乐场附近找寻有无爱作医药或科学研究的老人。因为只有具科学常识的人,才懂得用药物使人体瘫痪,又用药物使他们复原。这不是简单的技术,稍一失当,便会闹出人命。
警方又在女警组挑选了两个漂亮的女郎,令她们扮成妓女,入夜后在游乐场附近的幽静地点徘徊,作为钓饵。
一星期过去了,没有什么消息。第八天,西区一个娱乐场所大亨高健夫忽然报警,说他的女友失踪。女友名宽妮,是个很有风情的中年女子。
这个宽妮已与高健夫同居五年,没有发生过什么龃龉。而高健夫在她失踪后,表现出很著紧的样子。除了报警之外,还令他手下的职员到处追寻。
宽妮是个美女。以前曾和两个男人同居过,其中一个是大学教授徐菲。这线索特别引起警方的兴趣。
徐菲对科学和医学的知识非常丰富。他的年龄比宽妮大一倍。当年两人不知由于什么条件而同居在一起。当他们分手后,徐菲亦自大学退休,以后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据说当宽妮离开徐菲而去时,徐菲十分悲愤,一度尝试自杀而获救。那时徐菲五十五岁,宽妮二十七岁。
宽妮性情活泼,喜欢跳舞、唱歌,离开徐菲而就高健夫,是十分自然的事。她常在高健夫属下的俱乐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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