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姜梅错愕地张大了眼睛,指着他忽地狂笑了起来:“我的天,居然真的是你!”
“有什么不对吗?”李煜宸被她笑得心慌,反复检视着自己的着装——没有问题啊,她干嘛笑得象个白痴?
“不是~”姜梅好容易止住笑,看到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印象中的李公子永远一身白衣胜雪,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穿得五颜六色象棵圣诞树的样子,实在不多见。”
“哈~”李煜宸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摆,笑道:“入乡随俗,咱也得应应景不是?不过,你说的圣诞树是什么?我似乎没见过。”
“咳~”姜梅轻咳一声,以快打快扰乱他的思绪:“反正有那么一种树就是啦,你不必管那么多。对了,你既然早到了,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联络?还有,我不过买一把刀而已,你干嘛说得那么严重?”
“首先,”李煜宸极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昨天刚到日桑,所以不存在早到不跟你联络的问题。其次,那些男人把匕首递给你,可不是希望你买下,而游牧民族未婚男女在纡兰会上双方定情的信物。”
“等等,”姜梅一脸糊涂:“你说你昨天刚到?那张药方是谁放在我的书里的?”
“药方,”这下轮到李煜宸吃惊:“什么药方?”
甩
纡兰会(三)
姜梅沉默,忽地醒悟:莫非那药方是墨染写的?他常年带兵打仗,这点治马的常识应该也有。
“什么药方?”李煜宸还在追问。
“没什么~”姜梅含糊地道:“就上次商队的马拉稀,有人在我的书里放了张方子,我以为是你。对了,你说这破匕首是干嘛用的?”
定情?这玩意会不会太不吉利了?
李煜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特地来赶纡兰节,不知纡兰节的重头大戏吗?”
“说来听听?”姜梅饶有兴致地追问。
“赛马,叼羊,纡兰相会。”李煜宸淡淡地笑:“不问即知,纡兰相会才是重中之重呢!”
要知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四季都在流浪,几乎没有固定的居所,也就没有机会去结识异性。纡兰节把各部落的人集中在一起,其实也就是给了大家一个相互交流,相互结识,相互流动的机会。
在纡兰节上,青年男女若是看中了对方,男的赠匕首,女的送鞭子,如果相互交换那就算达成共识,可以相携回家,喜结连理了。
“不过,用刀子来表达爱意,好象有点……”姜梅想起自己的误会,不觉哑然。
不过细想一下,相比现代的玫瑰,这种方式的确够粗犷放达,有浓郁的民族风情,也十分的符合民情。
“嘿嘿~”李煜宸上下打量她一遍,冲姜梅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看不出来,咱们的梅子到了这蛮荒之地还挺受欢迎。”
“去你的!”姜梅一拳击过去。
敢拐着弯嘲笑她是个下堂妇,在中原无人问津,只能到这蛮荒之地来骗骗无知的游牧民族?
“梅子~”李煜宸没有闪避,兜住她的拳头包在掌心轻轻地摩挲:“能再次看到你的笑容,真好!”
姜梅呆住,红晕漫上脖颈,正欲挣脱,李煜宸已牵了她往城外走:“到了日格桑,成天呆在城里哪能看到塞外风光?走,咱们去看赛马和叼羊大会去!”
在游牧民族里流传着一句俗话“摔跤见力气,叼羊见勇气!”
剽悍的游牧民族们最爱叼羊的活动,因为他们常年在草原上驰骋,经常要同恶劣的天气和凶猛的禽兽们搏斗。 这种娱乐即能增加生活的情趣,更能锻炼骑手的本领。
赛场设在城外不到五里的一片开阔的坡地上。此时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大家笑着闹着,议论纷纷,对参赛的队伍评头论足,看哪个小伙子长得最帅,哪匹马儿最雄壮,哪个人最勇敢……
参赛的两支队伍,各选出十名选手,分别着红色和蓝色的袍子,头戴鲜艳的花帽,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搂,生气勃勃。
随着领队一声令下,二十匹骏马向场中急驰而去,一名蓝衣青年一马当先,冲到了场地中间,弯腰抄起羊就要往马鞍上放。
“伊力亚!伊力亚!”人群里不断地响起欢呼。
这时,斜刺里杀出一匹黄马,马上青年一身红色袍子,英姿飒爽,一个蹬里藏身,人已翻到了马肚下,冷不防拖住了羊的后腿,将羊拽到了自己的怀中,再猛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
人群里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格桑!好样的!”
格桑打马疾行,百忙中还不忘回过头来冲大伙抱拳一笑。
姜梅只听得人群欢声雷动,却听不懂他们在叫嚷着什么,远远望去,只觉那人的笑容有些眼熟,一时不知在哪里见过。
李煜宸与她并肩而立,这时忍不住出言调侃:“哟,梅子你运气真好,随手就挑了个维族第一勇士呢!”
姜梅这才省起,那人只怕是刚才在大街上向自己递短刀的青年。
“胡说什么呢?”她俏眼一瞪,抬腿轻踹了他一脚:“不说话没人当
你是哑巴!”
“呵呵~”李煜宸微微一笑,再把目光投向赛场,已然悄然发生了变化。
伊力亚失了羊,伙伴们纷涌而至,将格桑团团围住。格桑的同伴也不示弱,冲上来,有的前拽马疆,有的后推马背,配合得妙到毫巅,护卫着格桑冲出重围,向终点进发。
眼看格桑就要冲到终点,伊力亚忽地大喝一声,身子离开马鞍,腾空跃起如一只巨大的苍鹰盘旋着落向了格桑的马背,顺手将羊抢在了手中。
这一下异军突起,格桑回身一手夺羊,一掌击向他的胸膛;伊力亚长笑一声,一个后翻,成功地跃回自己的马背。
格桑哪里肯放?轻夹马腹,驱赶着跨下骏马在马队里左穿右插,急速前进,很快地逼近了伊力亚的马儿:“把羊留下!”
场上数十匹骏马一忽儿往东,一忽儿往西,追逐着,奔驰着,卷起阵阵黄尘,伴随着人群里不时暴发的阵阵喝彩声浪,气氛热烈到不得了。
姜梅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把巴掌拍得通红,嗓子也快喊嘶,一会儿嚷“伊力亚加油!”一会儿又叫“格桑快跑,他要追上来了。”
李煜宸听了不觉好笑:“喂,你到底帮谁?”
“不管,两个都帮,只要精彩就好!”姜梅头也不回,看得目不转睛,忽地失声惊呼:“哎呀,不好!”
李煜宸抬眼望去,伊力亚的马儿忽地前蹄高竖人立而起,他侧身抢羊,一个重心不稳,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个时候,场上二十匹骏马都以最快的速度奔驰着,全都冲着羊而来,拥挤在一块,冷不防他一落马避之不及,眼见他就要丧生在群马的乱蹄之下。
“快去救人!”姜梅情急之下大声催促,不见人回答,扭头一看,身旁哪里还有人影?
别回头
走在日格桑的街道上,前面的姜梅兴致勃勃地观光,绿珠则心怀忐忑,不停地左顾右盼。
柳无风说过,到日格桑就与她联系,却没有具体说明联系的方法。怀着又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一路走来,现在终于到了日格桑,眼看就要与魂牵梦萦的他相见,却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说会给她一个交待,那个交待是什么却并未挑明。少女的私心理当然地以为是暗许了终身,才支撑着她走到了现在。
然,眼看相见在即,她却害怕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到头来也会象小姐一样,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打亲眼目睹了那场惨祸在眼前发生,她对柳无风的身份开始不确定,原本满满的信心也开始动摇。
柳无风神秘莫测,优秀如冷卉都不能获得他的青睐,她一个丫头,凭什么能飞上枝头?这样的念头如毒蛇一样盘旋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让她恶梦频频。
前面有一个身披兽皮的青年挡住了姜梅的去路,绿珠正欲上前解围,忽有人塞了样东西在手。她心中一紧,低眉一看,却是一枚造型奇特的薄刃柳叶飞刀。
“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不放心地瞥了一眼前面的姜梅,绿珠依照命令前行,那声音一直追在耳畔,指导她绕过了大半个日格桑城才终于停在了一座外表极普通的毡帐之外。
然,只那些在毡帐外四处逡巡的护卫已让绿珠原本喜悦兼雀跃的心慢慢冷却。
掀帘进去,账中长案前正端坐着一名轻裘缓带,头系雪白丝巾的俊朗青年。他剑眉轻蹙,星眸半敛,正低首沉思,修长的指节轻敲着桌面——可不正是昔日的靖王府管家柳无风吗?
此刻的他与当日靖王府那个温文俊雅的管家不可同日而语,只那周身弥漫的冷厉气息已足可令她止步不前。
“柳,柳公子?”绿珠试探着轻唤了一声。
柳无风,不,从现在开始,应该叫柳烨了。他轻哼一声,锐利的目光在绿珠身上绕了一遍,冷冷地问:“来了?”
他的态度远不是她想象中的亲密,这令绿珠大失所望,但她并不傻,就算他依然是过去的那个管家,也是她高不可攀的对象。
更何况眼前的架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眼前的柳烨身份肯定不简单,绝对不是他当日含糊的一句:家在啖星,薄有田产。
“江湄的情况如何?”柳烨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直接切入主题:“可发现有人暗中与她联系?”
“联系的人倒是没有,”绿珠据实以答:“不过,唐郁倒是一路跟随,时常过来与她说说话。”
“姓唐的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暗示她什么?”柳烨挑眉。
“唐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