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不一刻,东西已收拾妥当,柳无风领先出了门。
如意见姜梅面色苍白,心中不忍,追上去吩咐一句:“众位哥哥小心些,那箱子里装的是我们小姐的药,别弄乱了~”
“如意~”姜梅皱眉,忙低低地喝止她。
柳风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放心,王府里自有王府的规矩。”
只一句话,堵得如意面上阵青阵红,作不得声。
忘月苑在王府的最西边,靠近下人房的位置。
地方倒不小,只是杂草丛生,屋子里更是蛛网遍布,灰尘盈寸,显然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柳无风指挥众小厮把东西放好:“九夫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姜梅心中轻叹,柔声道谢:“不用了~”
如意呆呆地站在空旷的院子里,一脸茫然。
这里,连江家老爷侍妾住的地方都不如,二小姐的前途真是渺茫啊。
姜梅见她完全没有反应,只得上前一步轻推她一下:“如意,代我送一下管家。”
“啊?哦!”如意回过神,见姜梅使了个眼色给她,这才恍然,放下手里的包裹,急急地跟了出去:“柳管家……”
打水
打水
夜渐渐深了,一轮明月欲圆未圆,高高地悬挂在澄净如洗的夜空,淡淡的清辉照着苍灰的树影,草间偶尔响起的虫鸣,越发衬得望月苑格外的孤冷凄清。“小姐,”如意靠墙而立,垂头丧气地望着姜梅:“现在怎么办?”
“先把床铺了,其余的事明天再说吧。”姜梅耸耸肩,不以为意。
“没有灯,水也不知在哪里,怎么打扫?”如意十分泄气。
这柳总管看上去斯斯文文,心肠真是狠毒。就让她们再住上一夜,到天亮再搬又怎样?
屋子里满是灰尘,现在四处一片漆黑,东西搬得乱七八糟,找样乘手的东西都半天,王府又人生地不熟的,这漫漫长夜教她们主仆二个如何过啊?
姜梅微微一笑:“方才我看了一下,院子东边好象有口水井,井上有辘轳,咱们试着看能打上水来不?”
她做惯法医,心细如尘,看似寻常随意地走动之间,已将这望月苑里里外外看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东边那块看似废弃的菜园里有一口水井,风里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所以猜测离此不远应该还有一口水塘是遍植荷花的。
如意听了姜梅的话,心中气越发苦,半天没有搭腔。
她在江家当惯了大丫头,向来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惯了,何曾想过有一天这种粗活也会轮到自己的头上?
姜梅察言观色,哪里看不出她不情愿?
也不说破,只笑了笑,领先往井边走去:“要不,我先去瞧瞧。”
到这份上,如意也不好意思呆站着,只得跟了过来扶着她的臂,一方面替自己壮胆,一方面也提防摔跤:“没有灯笼,小姐走慢些,仔细摔倒。”
“不怕,有月亮呢!”姜梅指了指夜空,笑得云淡风轻。
主仆二人相互扶持着到了菜地一瞧,井边湿滑长满青苔,显见并不是一口枯井,且木桶,绳索一应俱全,只是破旧了些。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姜梅抿唇而笑,把桶子系在绳上放下去。
木桶撞击水面,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却浮在水面并不下沉。
姜梅弯腰趴在井沿,挥动绳索,左弯右绕,累得气喘咻咻,始终不得要领。
如意瞧得心焦,挽起袖子把她拨到一边“我来~”
“你得想办法让桶侧翻~”姜梅纸上谈兵,在一旁指点心得。
“知道了~”如意翻了个白眼,埋头苦干。
几番捣鼓之后,两个人齐心合力,终于摇摇晃晃地吊上来半桶水。
如意累得靠在辘轳上直喘粗气,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地笑容:“成了!”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横在二人之间的隔阂好似也慢慢地淡了……
PS:今天停水,俺到单位附近的农家水井打水,那个惨啊。。所以,这章真是有感而发啊。。
宛儿
宛儿
睁开眼,头顶的纱帐,映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碧莹莹的刺入眼中,姜梅有一刻的怔忡,随即回过神,自嘲一笑。这身体还真是孱弱,稍稍活动一下,就觉得疲累不堪,竟一睡不起。
“……小姐,抱歉……”如意的声音随着风,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姜梅心中微讶,下了床并不忙着出门,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围着如意,指手划脚,隔得远也听不清说些什么。不过,这架式,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
“如意~”她吱呀一声拉开门,坦然地走了出去:“来客了怎么不请进门?”
那几个女人看到姜梅,立刻撇下如意走了过来:“九妹妹~”
“呃~”姜梅犹豫一下,堆起笑迎了上去:“大家好。”
穿越平常事,做人要低调。她初来乍到,连状况都不清楚,实在无谓逞口舌之利,替自己多树敌人。走在前面的是个身着轻红透纱连身裙的女子,身材阿娜,颇有几分姿色,一双大大的眼睛妖媚而放肆地在姜梅周身绕了两遍,这才掩唇笑道:“你就是江湄?啧啧啧,好一个弱柳扶风态,千娇百媚身。难怪王爷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妹妹娶进门~”
“可不是?”另一个身着绿裙的女子眼带讥嘲,语含炫耀:“想当年,我过门的时候,卯时便起,侍候王爷早朝,哪象妹妹这般好命,日上中天才起床……”
“那是,”另一个黄裳女子搭腔,尖刻中带着酸涩:“九妹妹是江南首富的掌珠,自然身娇肉贵,与我等不同。”
这时,人丛里个子最为高挑的女子,忽地冷哼一声道:“首富又怎样?也不过是个商贾!与我那裂土封疆,面北称王的堂叔如何相比?”
姜梅吃了一惊,心中正想着这位靖王君墨染手段究竟如何厉害,堂堂王爷的侄女也只配嫁与他做妾?
红衣女子已自冷笑着反击:“五妹,你那叔父乘早莫提!自家人听了倒没啥,若让外人听见,徒惹笑话倒在其次,没的丢了王府的脸面!”
“你~”高挑女子面红耳赤,气得说不出话。
姜梅见她们本来一起来示威,结果正事没办,自个先窝里斗了起来,不觉暗自好笑。面上不动声色,笑道:“请恕我眼拙,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我叫宛儿,住在汀水阁,来王府最早,承诸位姐妹看得起,叫我一声二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有人欺侮你,尽管来问我。”红衣女子笑容温和,态度却凛然:“这位黄裳的是五妹,绿衣的是八妹,她比你只早一个月进门,可也跟咱们处得跟姐妹似的~”
她含沙射影,姜梅聪明机透,如何不懂?
于她故意略过身材高挑的女子不介绍,又府中九位妻妾,何以只来四位,也并不探问。只微微一笑:“多谢二姐指点~”
客人(一)
客人(一)
柳无风是在忘月苑最热闹嘈杂之际进入院中,见到如此盛景似也见怪不怪,只微微提高了些声音:“王爷有请诸位夫人至花园赏花。”
“是~”几位女人面面相觑,提着裙摆匆匆一哄而散,唯恐落于人后,让君墨染不喜。
姜梅悄然松一口气,她无意争宠,自然不会与人争先,跟在莺莺燕燕之后,缓步而行。
昨天搬过来时,行色匆匆加上天黑,除了房子较多,道路曲里拐弯,没有别的印象,这回正好看个仔细。一路行来,这靖王府还真不是普通的气派,院内华屋广厦,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假山池塘……一应俱全,连绵不绝,一眼尽似望不到尽头。
只是佑大一座王府,也不知是家规太严还是仆人太少,空荡荡的缺少生气。四周很静谧,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小鸟欢快地鸣叫着,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散,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不知不觉已穿过了好几个院落,什么雅香居,秋叶阁,听涛楼……转过一丛芭蕉林,在一片阳光的掩映下,远处隐隐露出一角画楼的剪影。一阵阵女子的笑语声,伴着婉转悠扬的琴音,夹在风中隐隐地传了过来。
姜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了抹几不可察的嘲讽的微笑。
这君墨染身处万花丛中,哪还用赏花?怕是早已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绕过假山只觉眼前一亮,眼前红的牡丹,粉的芍药,黄的茶花,白的荼蘼在阳光下开得缤纷灿烂,在微风里摇曳生姿,放送着阵阵怡人的幽香。
这草木扶疏,花团锦簇的大花园中有一座石亭,上书“隐庐”两个草字。此刻亭中三男四女,或坐或站。
居中那个脸戴青铜面具,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正是君墨染。另外两个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青衫翩跹,俱是身材颀长,非富则贵的模样。
端坐于琴台前的女子,年约双十,身穿一套粉色的衣裙。纤侬合度的身材,香腮似雪,眉眼如波——好一个弱质纤纤的倾城绝色!刚才的琴音,不用说定是出自她的玉手了!
“王爷~”宛儿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很快掩饰了,袅袅婷婷地领着众女子前去请安:“宛儿见过叶将军,范世子~”
本以为只是一场家庭聚会,没想到还有客人。
姜梅远远地落在后面,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溜之大吉?
“湄儿,”似看穿她的心事,君墨染忽地向她招了抬手:“过来这边坐。”
他一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姜梅无法可施,只得垂着头慢慢地走了过来,现学现卖,曲膝行了一礼:“见过王爷,叶将军,范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