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琼回头的时候却是大吃一惊猛地转身,因为在和尚开口喊他之前,他在控制风雪的时候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人的存在,而此人一开口,便自然有一种强烈的暗示提供给他,告诉他:我叫的就是你。
和尚一路小跑着过来,咧嘴笑道:“公子好心,贫僧这身袈裟实在破烂,挡不得风雪,既然公子也是无事修习,不妨带挈贫僧一带挈。”
许琼笑道:“你这和尚忒是惫赖,自己不知修到何等地步了,挡个雪还要劳烦他人,去休去休!”说着收回自己的真元,这次倒是有效果,真元老老实实不再主动帮忙,全靠护体真气御寒了,想必是刚刚参悟有成的原因。
和尚笑道:“公子倒是不怎么仗义,没看贫僧饿成这个样子?却还不施援手,嘿!”
许琼皱眉道:“和尚却是禅宗门下?”
和尚惊讶道:“公子果然是高人啊,贫僧可没用一点心法,就被看出来了。”
许琼笑道:“禅宗门下的和尚重体悟不拘小节, 行事在外人看来往往疯疯癫癫,殊不知众人皆笑你,你却在心中笑众人。然否?”
和尚点头道:“不错,却是个多少知道一点的。”
许琼又道:“再看净宗密宗门下,一个拘泥教条一个有失偏颇,却都不是正道,只有禅宗自佛门从西而来之后受中土教化,还算有些样子,和尚,你家多有仙佛出世吧?”
和尚愕然道:“公子直为天神也!不过听公子如此说,贫僧却也想起师门长辈评价你们道门之语。”
许琼“唔”了一声,兴致勃勃道:“如何?”脚下却不由自主跟着和尚拐弯向着其他方向走去。
和尚道:“你们道门三教,截教以力,阐教以技,人教却好端端地没了踪影,现在道门论起感悟还不如禅宗,也不知是不是人教的门下都当了不拜佛祖的和尚,入我禅宗啦。”
许琼闻言笑道:“却是明知人教门下在此,故意如此说来。”
和尚笑道:“却瞒不住你。”
两人走了许久,许琼问道:“和尚这是带着我去哪?”
和尚道:“到了地头自然知晓。”
许琼不再问话,只是随他走,却到了城南一处小庙里,和尚进门再盘腿坐在地上,招呼道:“公子请坐。”
许琼啼笑皆非地答道:“坐?坐在哪?”他扫视了一周,看这只有三间房子的小庙里面别说椅子,便是蒲团也没一个,上面到是供着个佛像,可是脑袋已经被摘掉了,刮平了放在地下角落里当饭桌,上面随意撂着两只破碗,地上的铺盖连颜色都没了。
和尚笑道:“公子若没地方坐,便是站站也是好的,听贫僧与你说个话。”
许琼道:“你说便是。”
和尚肃容道:“贫僧法号南印,敝师神会,敝师祖慧能。师门在韶州宝林寺,今年定于三月初三讲法,贫僧想请公子参加。”
许琼失笑道:“却不见请个人这般简单。慧能的大名么倒是时常听说,你师傅神会?这个没听人说过,你么就更不用提了。韶州在哪本公子还不知道呢,更没和贵派之人有过往来,和尚怎会找到我来?”
南印笑道:“却是贫僧只在不知道该找谁去参加,于是上街撞上一撞,千辛万苦地撞见了公子,只好便劳烦公子啦。”
许琼道:“好好好,我去便是。”
南印笑道:“一看便知公子不是那般俗人,如此贫僧便先走一步。”
许琼喝道:“慢着!”
南印本来就要去收拾他的铺盖,听见便回头道:“公子有啥吩咐?”
许琼冷笑道:“好个三月三讲法!禅宗不信佛祖不看经典,讲个屁的法!和尚,你老实招来,公子我饶你一命。”
南印苦笑道:“早知公子会问。不过和尚也不知为何,只是上头叫我出来找厉害人去听,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否则贫僧怎会大过年的跑来这里?”
许琼默默想了想道:“禅宗也是和尚庙,你的度牒呢?”
南印从怀里摸出度牒让他看了看道:“你看这不是度牒么?上写着业师神会啊。”
许琼一笑:“你对我说‘佛祖今日便死,死后变成大便一坨’,我便信了你。”
南印嘿嘿一笑道:“却是知道我是真和尚才如此试探,好,佛祖今日……”
还没说出来,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道:“好和尚,好和尚!却在无人处骂佛祖,正巧叫我听见,嘻嘻!”
许琼早知道外面有个女子来,也不惊讶,朗声道:“外面的女子,难道我俩都不是人么?”
外面女子道:“人是何物?”
许琼差点便要头疼起来,这样的问题便是回答个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楚的,怎地一来就问这个?不过他还有后着,笑道:“人是何物关你啥事?你自己也听见了,莫非你也不是人?且不说人是何物,你便说自己是不是人便罢。”
外面的女子苦笑着进来道:“公子怕是庄子一脉的传人吧,真真无人说得过你。我说是何人丹药如此见效?我那徒儿承蒙公子相救,故此特来感谢。”
许琼看那女子,却是杏眼桃腮好不粉嫩,趁着高挑的身材,一身厚厚的淡黄纱衣却是说不出的温婉动人。看打扮是个已婚妇人的装束,可是再看看人,哪怕连二十五岁都不够的样子。想了想,她说的该不是射月而是昨天救了的黑衣女子,听李天霸说黑衣女子昨天醒来便走了,一句话都没留,却不知她师父如此神通广大,这么快便找上了自己要“道谢”了。
南印看有人来一打岔,趁机也不骂佛祖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更是加紧收拾自己行李。许琼见他刚才差点便骂了出来,也不管他了,只是对新来的女子道:“夫人要道谢么?却还不知令徒儿芳名,夫人又是怎么称呼?”
那女子笑道:“妾身名字却不难记,公子可知牡丹花中有一种名叫玉楼春么?”
许琼微微一笑,念道:“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碧楼帘影不遮愁,还似去年今日意。谁知错管春残事,到处登临曾费泪。此时金盏直须深,看尽落花能几醉。好个玉楼春!”
玉楼春闻言娇躯一震,声音更柔和了几分,道:“公子,果然非寻常人也!看尽落花能几醉……呵,只是稍嫌悲凉了些,却正合妾身心意呢。”双目中精芒一闪,看着许琼。
许琼笑道:“有感而发耳。夫人来此,想必并非道谢这么简单,其中深意,还要请教。”
玉楼春“扑哧”一笑道:“见了公子,便把别事全都忘了。公子,妾身见你两日之间数探张易之府邸,却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呢?”
许琼淡淡道:“江湖儿女,想有个前途,自然要找陛下眼前的红人。张易之贪而无智,岂非是最好人选?在下又正好得罪了他的弟弟,更想找他说项。”
玉楼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则公子是贪而有智啦……唉,不说这些虚假之言好吗?公子是不是想对付张易之?如果是这样,妾身却是可以帮一些小忙。”
许琼摇头道:“非也,事情确是在下想为手下这些兄弟求个出身。不过如夫人所言,也没想过为他好,在下没想对付他,是因为敝盟中有神算之士,已然算出他寿元而已,实在不须咱们亲自动手。夫人,你明白么?”他这些话去说的非常诚恳。
玉楼春微微点头,略有失望道:“原来如此。公子……”
许琼看了一眼已经把铺盖打包的南印,笑道:“在下名叫李许白,日后这个名字或会再次传入夫人耳间。只是今天尚有要事,不能陪夫人畅谈。”
玉楼春不明所以,故不愿走,仍是笑道:“李公子?妾身和小徒……”
许琼忽然打断她的话道:“夫人,在下若叫你现在就走,你可会走么?”
玉楼春失笑道:“公子何出此言?”
许琼却收起了一脸的严肃,改为笑嘻嘻地道:“嘿嘿,来的好快。夫人此刻便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玉楼春一头雾水道:“却是为何?”
许琼却对南印道:“和尚,你也别收拾行李啦,相好的来了,你若想留个全尸,便挖个坑自己躺进去,他们或许就不为难你啦,哈哈!”
南印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他自己也已经泛起了危机感。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三拳两脚
更新时间:2010…1…17 23:40:25 本章字数:4616
南印是个修道之人,不过毕竟没有许琼的层次那么高,所以许琼可以比他更快得知找碴的人上门了。而玉楼春是个武功高手,就在南印感应到之后,紧接着她也感到有人靠近了。
洛阳的新年,原来是如此的热闹啊。
许琼苦笑道:“外面四个大秃驴,一个小秃驴。”他刚才叫南印骂佛祖的那股子劲还没过去,所以张嘴就是秃驴,不过这称呼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口的。
南印慌张道:“难道是白马寺的和尚?糟糕,早知道贫僧不邀你参加讲法,这会子也出了城门啦。”
玉楼春奇怪道:“莫非佛门之中还有争斗么?却是从未见过。”
许琼老早就已经知道外面五个和尚的高矮胖瘦了,此刻笑道:“外面那个穿黄衣的和尚,你是头子吧,怎不进来坐坐?有情有情啦!”心里却有些忐忑,毕竟千佛菩提铃的原主是白马寺,自己修道时日不多,又与这东西有些交结,生怕沾染了一些气息被人看出来。
外面的和尚不吭声了,过了两息时间,便由穿黄色袈裟的和尚带头,一行人鱼贯而入。最后的一个大和尚手里还抓这个小和尚,倒是细皮嫩肉,和前面四个毫不相同。
前面穿黄色袈裟的和尚大约三十五六岁,倒也白胖,黄色袈裟是和尚中等级最高的,想必是白马寺的某部主事,南印见他进来,有些不自然,最后看见小和尚,竟然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主事和尚道:“南印师弟,多日不见,尚无恙否?”
南印忸怩道:“承蒙照顾,多谢多谢,南印立时便走,不敢搅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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