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伏在我耳边说话的情形，就这样清晰重现——
“我要你……帮助那个理国太子脱身。”
他什么都知道！段成玉的身份，大老板的阴谋，甚至是我和成玉在楼后的对话。都没有逃开他锐利的眼。
他那样的人，是盘踞的游龙，终有一日是要破云而出的。想要打倒沐国强大的太子实力，他急需一个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看来，在段成玉和大老板之间，他比较看好成玉。
“那小子虽然嫩，可是……却不是个一般人呢。而你们的老板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那样的人危险而又不可靠。”他抱着我的腰肢，在我耳边呵着暖气。
我的脸微微泛红，就像每一个初动芳心的小姑娘一样，温顺地被他搂着，却身体僵硬。犹如一枚青涩的果子，任他捏在手中把玩。
“王爷何以信小女子如此？小女子不过一介妇孺，怎知鸿鹄大志？”
“哈哈哈哈……”他爽朗的大笑通过鼓膜传入耳中，震撼着我胸腔。随之，腰间力道更是一紧，他的身体紧密地贴了上来。“我自然信你，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我应允你可以成为我的女人。将来，我是皇帝你就是贵妃。如此，你可愿意？”
你应允我成为你的女人？替你卖命之后，给我一个众多女人争抢的位置。让我和那些寂寞春闺一样，夜夜守候你的到来？
我忽然很想大笑！
可惜，我只是诚惶诚恐地扭过头，闪烁着一双欣喜若狂的眸子望着他。就像每一次我面对他时一样，夹杂小女儿家的仰慕和爱恋，却又羞涩自卑得无所适从。
是的，八王爷是个狠角色。这我打从三年前在妓院的头一眼就看出来了！用一副放荡公子的外表遮掩自己那颗暗地蛰伏的野心，那样的男人都有一双桀骜不驯睥睨众生的冷眸！只可惜啊……可惜。我暗自惋惜。越是这样自命不凡，桀骜不驯的男人，越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从不怀疑女人对他们死心塌地的迷恋，认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让女人甘心臣服脚下。
所以，他一次次保我。即使怀疑我隐藏了本性，却从不怀疑我会对他忠诚。不为别的，只为他在我眼中看到了对他的爱意。如此而已！
你以为，你又钓上一尾甘心溺毙在你那双冷眸里的小鱼？却如何知道，我龙宝宝等着你这场顺水推舟已经等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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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小雨的天气，石板路很滑。我和成玉入乡随俗，都穿着扶桑国的和服，一人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有些暗淡的小路上走过。
“小心！”
在一个趔趄后，手臂被人稳稳扶住。我借着细微的光亮看他，见他微微蹙起了眉。
“为什么非要穿这身别扭的衣裳？我的还好，你看你的，裙摆那么窄，步子都迈不开！”
“小屁孩儿不懂审美，你不觉得我穿上以后很……”
“丑死了！”
不，这一晚我不想斗嘴。不想！
一把手搂过成玉瘦削的肩膀，我把他的头强制性压在胸口。
“你干什么？”他没有反抗，埋在我衣裳里说话也是闷闷的声音。
“段成玉……你是我的狗！”
“什么？！”
你是我的狗，段成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天下好狗多了去了，可是只有旺财是我的狗啊。我不嫌弃它又老又丑，而它同样也不嫌弃我对它偶尔的疏忽。天底下好人家也很多，可是它没有因为我偶尔忘记给它送吃的就离我而去，狗窝塌了，它也没有去找好的狗窝。仅仅是蹲在我窗前，等待我再给它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啊，你越是信赖我对我好，我就更希望尽自己所能回报。其实人，不都是这样吗？”
人都是这样的，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才希望对你更好！
虽然你那么狡猾，曾经打过我很多坏主意。甚至我一度怀疑，你对我的依赖和温顺都是在演戏。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
你流着泪，将脸埋在旺财身上。你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我的眼睛。你在门前等我，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你在混乱中冒着危险找寻我，却忘记要逃离……
如此这些就已经足够。
你是我的狗，即使将来你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高高屹立于朝堂，你也是我的狗。即使我们今生再无缘相见，注定了要相忘于江湖，你也依然是……我的狗！
“哈哈！我回去后要给你也盖一间狗窝！哈哈，保证比旺财的气派！”
“疯女人……”
他笑着骂道，却依然温顺地埋在我怀里。高高的个子虾米着身体，样子颇为古怪。
忽然很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呢？
是小孩子不肯放弃糖果的执着？还是举目无亲时抓住的救命稻草？还是……连你也不甚了了？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只能徒增烦恼。还是让我来点醒你吧，你这个贪玩的孩子。
“段成玉，你忘记你失去的东西了吗？在我身边呆着，你是不是已经开始乐不思蜀？”
他的身体终于僵住。
“温柔乡英雄冢么？原来我龙宝宝还颇有魅力！”
他沉着脸，慢慢直起身。“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大概已经忘记回家的路了！”撑起的伞一个旋转，扬起一片水花。大笑着撕开裙摆，踢掉碍事的木屐，我光着脚奔跑起来。“反正你也看过我不戴面具的样子，那么今晚我也不怕再在你面前失一回淑女形象了！哈哈哈……”
“龙宝宝，你疯了？”他哭笑不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成玉！快跟紧我！让我带你找到回家的路——”虽然，我已经开始有点舍不得……
第十八章 石破天惊别离时
第十八章石破天惊别离时
高高搭起的舞台，铺着艳红的毛毯。正式的比赛还没有开始，只有一些扶桑国的艺伎手拿小扇，在舞台下做着暖场的表演。可是看台上却早已，人山人海。
后台处，我手脚麻利地给成玉束着腰带，他的面色苍白，嘴唇紧紧抿着。
我笑了。
“紧张啦？你前几天在路上，不还吹牛说自己什么阵仗都见过吗？现在怎么又这样一副面瓜相了？”
“龙宝宝——”他忽然一把捉住我的手，面上挂着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表情。“龙宝宝，我不想参加了，咱们走吧！快走！离开这里，咱们回鸡鸭烩，去和旺财在一起。我答应你接客，但是只做清倌儿。不过你放心，即便这样我也会帮你赚很多银子，不会比青衣水芙赚的少！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的双目灼灼，言语恳切。我盯着他看了良久，而那汪幽深的潭中，至始至终都是真情拳拳！
忽然间明白，他对我似乎真的已经用情至深。
是啊，成玉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明明是理国的太子，自然知道他国家的规矩。这次大赛的第一名很有可能会得到理国宫廷乐班的邀请，这便是他光明正大回到自己国家的机会！
八王爷告诉我这个事情的时候，我还曾经诧异。一般的皇家贵族，都抵制那些烟花出身的艺子。觉得他们身体污秽，有辱皇室尊严。却独独那个理国，居然与人背道而驰。现在看成玉的反应，才知八王爷所言句句属实！
可是成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真的就要为我这样一个粗鄙不堪的女子放弃？是你年少轻狂不懂情爱，还是一时冲动昏了头脑？
我没有言语，重又俯下身来替他摆弄衣装。
“龙宝宝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我说不参加了，不参加！咱们马上离开这里，回家去！”
回、家？！
他管那个鸡鸭烩叫做家？
“为什么呢？为什么好好的又不参加了？你当我龙宝宝是这么好耍的？任凭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只得狠下心来怒瞪他。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现在说这些你无法接受，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我活了十六年，却只有在你身边这几个月才真正觉得开心。所以，我想，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至少——”
“胡说八道！”我愤怒地打断他。“不要再和我说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你必须给我上！这次大赛，所有人都最看好你和清如许。今天是你和他的较量，只要你打败了他，你就可以艳名远播。同样我的鸡鸭烩也能在所有妓院里扬眉吐气！姑奶奶我好吃好喝地供养你这么久，可不是让你来打退堂鼓的。段成玉，你就是我猪肉摊上的猪头，想回头，没门儿！”
吃惊地瞪大眼，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了许久。失望和哀伤，终于让他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
傻瓜！傻瓜！我要在心里骂你一万次傻瓜！卧薪尝胆好不容易等来这次机会，你居然忽然要放弃。
什么天资过人？什么绝非凡人？一遇到女人，居然连皇位都可以扔了！一遇到女人，居然甘愿做人家刀俎上的鱼肉！段成玉，还自诩聪明过人？我说你缺心眼儿都是在夸奖你！
冷酷无情地转过身，错开他复杂纠缠的目光。径直走到桌边，我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
“喏！喝了它。待会儿和清如许对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别回来见我！”
“龙、宝、宝！”他咬牙切齿地望住我，硬生生咽下少年青涩的泪水。一仰头，灌下杯水。绝望地摔下茶杯，拂袖而去。
“你会后悔的！”
这是他，留给我，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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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衣衫飞舞。同样一支曲子，两个同样天人之姿的男子，舞蹈出不一样的境界。
我挤在拥挤的人群里，眯着眼和大家一起瞻仰他们的风姿。
大老板也是刚刚知道了风声，才这样马不停蹄地赶来参加这样一个抛头露面的无聊大会的吧？他想光明长大地进入理国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