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撇撇嘴:“这小子还真命大,整个脑袋都毒黑了还能挺过来你不会在骗我吧?是不是又不想下山去了?”
鼠爸爸低声说:“恳请鹰王再宽限两日,一日也好,待我夫妻俩看到这小儿病情稳定了,再下山好么?眼下真的还在奄奄一息”
鹰王怒了:“奄奄一息也得有个限度!你先前托词下山是为了取过冬粮食,难道也是对我说谎么?你看这都什么节气了?还不下山,当我鹰王是好骗的么?!”
鼠爸爸还待解释什么,鹰王朝鼠洞瞄了眼,立时气得大叫:“你个该死的鼠辈,真的在晃点我!哪里奄奄一息了!那不是好好的么?”
鼠爸爸惊喜得回过头来,鼠妈妈和几兄弟都出了洞,鼠妈妈怀里抱着那个正在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可不正是昏迷了两日的老幺么。
原来灵气与剧毒争夺地盘那一仗,剧毒溃败的一塌糊涂,全因那尾巴可是饱受蹂躏过的,血脉极之发达,筋骨格外粗壮,又兼被灵气一早盘踞在此,早已被灵气滋养洗伐的非同一般了,眼下地势狭小,灵气只有层层占牢然后借势发威,才能降得住这剧毒,牢牢占据之下,自然而然的为老范尽数吸收,据为己有了,那些毒素也被驱赶到了尾巴末端,只是尾巴末梢和毛发变得黑黝黝的,要想完全将剧毒排出体外,那是万万不能了,那可是正宗仙家道法才有那样的灵效。
等得大战尘埃落定,老范得了个怪异的黑头尾巴,自己累得三魂萎靡,七魄乱荡,也终于睁开了眼睛,神智恢复之后,感觉到灵气所化得的真气在自身游走,片刻间就神气完足,只是觉得小肚子饥渴异常,张嘴就要吃喝。
鼠妈妈乐滋滋的抱着清醒过来的老范出洞来给鼠爸爸看时,正赶上鼠爸爸在那里解释,被鹰王瞧见那正在妈妈怀里啃食玉树皮的小畜生,当即认定鼠爸爸在欺骗自己!
鹰王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瞧见鼠爸爸和鼠妈妈那对视的含着眼泪的欢喜目光时,鹰王倒也明白了,鹰王那目力非同小可,事无巨细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这鼠爸爸没骗自己,确实是那小家伙才醒过来,可话已出口,怎么能轻易收回,鹰王只得一口咬定鼠爸爸刚才在欺骗本王,当即就打算撕毁合约,立即动手。
鼠爸爸没欢喜几分钟,赶紧回头劝住鹰王,说等得这小儿子再稍微稳定一些,一定立刻下山,再也不会有丝毫耽误。
鹰王恼羞成怒,哪里肯答应,王威有损,这面子是死活要找回来的,否则岂不是显得本王好欺负!面子怎么找么,简单!为难这群鼠辈就是。
鹰王呵斥着,叫这夫妻俩马上就走,否则合约无效!那小畜生不是还能吃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实在放不下,直接带了一起下上去,否则夫妻俩下山之时,自己不保证是不是会对剩下的几个小东西下黑手!
夫妻俩盘算了一下,鹰王所要求的下山之行确实不能再耽搁了,一来节气已经不容再有耽搁,眼下下山,都得冒着被大雪阻在山谷外的风险。二来小家伙恰好这时醒来,明显激怒了这山鹰,关系僵了,将来日子决不会好过。看着老范津津有味的啃食着树皮,夫妻俩也想干脆带着老幺下山一趟算了。好歹路上能随时照看,藏在山下人家,这小儿子也能早点吃到真正有营养的食物,对于大病初愈的老幺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商量妥当,鼠爸爸鼠妈妈赶紧答应了鹰王的要求,与几个儿子又叮嘱了一番,无疑是那些白天尽量别出门的话,鹰王隐隐约约听在耳朵里,心头又是火起,自己不想自己是人家天敌的身份,还下过黑手,只是瞪着那鼠妈妈怀里还在啃食的小畜生,心头这股无名怒火,尽数转嫁在这明显调戏了一下自己的小畜生身上。
还不是调戏了一下,第一次是那次偷袭失手,第二次就是这回了,早醒不醒,还醒的恰到好处,害得鹰王大人骂到一半,明知人家没错还硬要继续栽赃陷害人家,鹰王头一遭做这种口不对心之事,还是被迫的,心中当然是分外的恼火,这怒气么,冤有头债有主!哼哼!等明年开春,看我怎么收拾你这黄口小东西!乳毛未尽就敢调戏本王!还是两次!
世间原本就有很多恩恩怨怨乃至滔天仇恨,究其根本起源,往往不值一提,所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凡俗人性,原本就很擅长这一错再错,错上加错以至于升级到明知是错也死不悔改。
能够跳脱于本我之外去认清事实,那也不是这终日飘荡在小山谷中的山鹰一辈子所能达到的境界了,世间又有几个能做得到的。!
第十二章 山下农庄
一家三口鼠辈在头顶山鹰的空中火力掩护外带监督之下,一路上平安无事,在田埂地头间跋涉了五六亩地,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山下那户农庄的外围。
鹰王很合作的下了黑手,一把抓住院墙上晒着午后的太阳昏睡到现在还没醒的一只肥猫,回去山顶吃晚饭去了。
那只肥猫鹰王老早就瞧它不顺眼了,一点灵气都没有,就一只普通家猫,竟然在自己偷窥酒庄的时候,在围墙那里看着自己流口水!我没把你摆食谱里是看在满园好酒的份上,免得好酒被老鼠糟蹋了,你小子可到好,竟敢把你鹰爷爷摆在自家食谱上,简直是反了天了!
眼下这肥猫对下山大计有了点危害,鹰王立即下手!这肥猫平日里在这农庄作威作福,哪里会想得到平日里停在树梢那只体型丰满的张相难看的大鸡,竟然是传说中最凶狠的猛禽之一的白头鹰王,自己竟然死在平日里无心之时咽了几口唾沫的表情之下,当真是飞来横祸!
鼠爸爸倒也不惧普通家猫,不过对于人类,还是保有高度的戒心的,一家三口都施展开家传绝学“藏踪匿影”,顺着篱笆栅栏的缺口朝谷仓那边摸了过去。
老范跑着跑着,忽然闻到了炊烟中夹杂着的一缕饭菜香,不由得心里感慨万千:“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这才是老鼠该吃的东西啊!这才是这天下间所有生灵该吃的东西啊!”
如今这作为鼠辈再次回归人类社会的心灵冲击和震憾,被那一缕饭香勾了起来。原本作为人类进入一窝老鼠的生活之中,老范还没适应呢,眼下又添了一种源自脑海深处的处境更替而产生的不适应,叫老范立刻呆在了那里,瞪着那户人家,看着窗户中若隐若现的烛光,还有那锅碗瓢盆清脆的碰撞声,老范两眼泪光盈盈。
自己这一世肯定是出了大问题了,这和上辈子咋比呢!上辈子虽然赶上了逃亡,战乱,饥荒还有内斗,可哪一件大事不是给你充足的时间去考虑对策,哪一次看起来危机四伏的关头不是四平八稳的度过的!眼下这辈子,还没适应这小老鼠生活呢,就马上要开始去人类家里偷粮食吃了
鼠妈妈过来拍拍老范的背,安慰他道:“别怕!跟紧我们,看我们说快跑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顺原路退回去就是了,不要慌。”
老范使劲的晃晃脑袋,挥去了脑海中那偷喝灯油的老鼠的身影,跟在鼠妈妈后面,一家三口静悄悄的潜进了这农庄的院子,在鼠妈妈顶鼠爸爸拽的情况下,翻过门槛顺利地溜进了谷仓,看着面前油罐车大小的装满谷物的袋子,老范有种小偷初次得手后的那种带着侥幸和满足的喜悦。
鼠爸爸带着母子俩熟门熟路的顺着墙角的布袋子轻松爬上粮食堆最上边,在墙角顶棚下安顿了下来,看来这里也是鼠爸爸往年常来的地方。
鼠爸爸开心的道:“这趟没了那肥猫,真的省了我好多麻烦。眼下就是三件事:一个大家尽量多吃,每次吃完了就带回来些储备起来打包。第二件事就是寻那果仁干肉,我估计还是放在老地方,这个我去搬,最难的是那酿好的酒,还得找到那杏仁蜜,有点难度,大不了多弄几葫芦,如果弄错了那山鹰也不会怪我们了。”
一家三口开始了驻家生活,这谷仓原本就是和边上正房客厅连接在一起一排建的,鼠爸爸早年就在房梁偏角处打好了洞,眼下直接钻进那洞里不见了,估计是去打探这家目前的状况去了。
鼠妈妈叮嘱老范先别下去,自己仔仔细细的在那谷仓里四下勘察,看看有没有设下捕兽的机关,或者下了药的毒粮。
老范在墙上探着小脑袋,四下看着,没找到啥老鼠夹子,农具大都是老款,老范都不知道如今还有人用这个,看那犁头,明显的没有带反刃,还锈迹斑斑,这东西拿去犁地,还不得把那牛给累死!
老范又看看鼠爸爸离去的小洞口,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朝那洞里钻去。
老范小心翼翼的钻过小洞,在那边小小的探了探头,看得呆了。
这家也太复古了吧?看那家具式样,那墩子一样的凳子,还有那雕花桌子,连个抽屉都没有,上边放的那个黄乎乎的怎么看怎么象古时的铜镜。
那里还有个灯台呢,还插了根蜡烛呢。等看到有个穿着浅绿古装的小丫头从外边端着一盏烛台进来,老范才大吃一惊,赶忙缩了回去,听听没动静,又探出头来继续窥视,那小丫头已经回去外边屋子了,隐隐听外边正在谈论着什么。
回想在山坡之上,那条大路上确实没见过汽车,反而远远的看到像是轿子什么的经过,当时老范就纳闷,还以为是哪里的农家娶亲,现在看到这农家的摆设,自己真的懵了。
老范赶紧退回去,跑去谷仓奔到鼠妈妈面前,鼠妈妈递给老范一个带壳的大花生,自己抱了个大花生正在起劲的啃外边的壳,全然不顾自己吐了一地的咬碎的花生壳,看来鼠妈妈做小偷还不是很专业。
老范抱着花生急忙问鼠妈妈:“现在是什么朝代?”
鼠妈妈眨了眨眼,反问道:“什么是潮带?”继续抱着花生狂啃,老范想了想,估计这鼠爸爸鼠妈妈一辈子呆在山谷中,于人世间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了。
其实老范忘记了,他来投胎的是仙妖界,那可不同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