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慎行。从前废太子之所以倒行逆施,废太子妃身为妻室不知规劝是一条,而儿女尚幼,不能预其事劝其道,也是一条。若是今后你们仗着东宫的势头在外头胡作非为,闯出祸事,国法固然无情,我的家法亦是绝不容情。”
“是,母亲。”
见众人齐齐起身应是,赵王妃又训诫道:“此次你们的父亲能够荣膺册命,正是上下人等齐齐用命,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用的结果。所以,你们身为一家人,又都已经成家立业,更应该如此前你们的大嫂和四弟妹一样,戮力同心风雨同舟,万不可自家人闹出什么嫌隙。倘若发生那种让外人看笑话的事,别人不说,我第一个不容他!”
听到赵王妃着重点出自己二人,章晗和王凌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由章晗这个长嫂行礼说道:“大家都会谨记母亲素日教导,自当凡事同心,绝不会让母亲失望。”
“那就好。”
尽管前些天在临时居所,有章晗里里外外帮衬自己料理各种事务,但傅氏毕竟已经年纪不小了,这些年和丈夫在北边同甘共苦,但逢战事便发动军民妇女全力应对,有时候漕运不济的时候,还要操心军粮,就没怎么消停过,路上奔波亦是劳累。此时此刻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尽管她已经颇为疲惫,但当着小辈们的面,仍是坐得笔直。接下来她又吩咐了些回头拜见各宫以及外头诸亲藩之类的话,正踌躇这东宫狭隘的格局,如何安置这么多人,而且不会因屋舍而生出嫌隙的时候,外间就传来了声音。
“王妃,殿下和世子宛平郡王回来了!”
随着陈栐和陈善昭陈善睿一块回来,傅氏少不得带着其他人上前相迎。然而,陈栐显然对这些礼数并不在意,摆了摆手在居中的椅子上坐下之后,他便开口说道:“东宫偏狭,你们兄弟姊妹又多,我已经请了父皇示下,之前的赵王府既然已经整修好了,你们就搬进去吧。善昭和善睿还是住之前的院子,至于其他的,章氏,你安排一下,那儿改作皇孙府。还有琼儿和英华,此前大家暂居的那地方,就腾给你们夫妻做宅子。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收拾东西。”
宫里就只有自己夫妇二人,儿女悉数在外,傅氏对这安排原本有些异议,但丈夫既然一锤定音,她也就没说话。而章晗亦是松了一口大气,对于搬回原来的地方千肯万肯,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而其他人也都看到东宫那屋宅,听到不用进宫挤着,大多也没什么不高兴的,只有陆氏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
迁居的日子定在了陈栐祭告天地太庙之后的第三日。章晗和陈善昭提早一日去看了旧地,当看到留下他们夫妻最初记忆的梧桐苑,以及陈善睿和王凌成婚新房的鹏翼馆都是一如从前,心头皆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动。等出了这座如今定为皇孙府的偌大宅院上了车,章晗眯着眼睛靠在陈善昭肩头,紧紧抓着他的手,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正式搬回的这一天,章晗站在鹏翼馆中看着芳草和碧茵指挥着仆妇搬着箱笼,又见秋韵和少了一只手的飞花亦是在帮忙打下手,单妈妈则是被之前陈善昭的强令下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不禁想起了今后再也见不着的沈姑姑。就当箱笼全都搬进来,上下人等忙着收拾各种东西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世子妃,淄王府来人报喜,淄王妃有喜了!”
尽管张茹亦是随淄王陈榕一块回京,但章晗此前忙得只见过她一次,这会儿闻听此言,她在一愣之后顿时大喜过望,正要吩咐把人请进来,她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连忙在一旁的高几上支撑了一把。被这喜讯一勾,她陡然想起,自从搬出柔仪殿后,因为赵王府的人都回来了,她忙前忙后,月事亦是不那么准,平日用饭也少油腻,腰酸背痛的时候更不少。
“世子妃?”
章晗缓和了一下神情,这才看着满脸担心上来搀扶的芳草说道:“没事,把淄王府报喜的人请进来说话。再有,去太医院把我用惯的刘御医请来,好些天没请平安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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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开枝散叶劝王妃,疼妻爱子好世子
无论昭庆太子还是废太子陈桦,往日这东宫所住人口素来很不少,现如今陈栐请得皇帝旨意,这东宫之中只住了他和傅氏以及陈善恩的生母邓夫人和几个侍妾,自然便显得宽敞多了。傅氏的册封需得后日,如今的她连王妃服色都不用,只是如同从前在北平那样一身蟹壳青的常服,看上去显得格外素淡。
此刻面对前来请安的娘家弟妹傅高氏劝说她不妨稍稍华贵些,免得日后来往命妇不自在,傅氏便微微笑道:“各人有各人的习惯,我喜欢这样家常些自在,只要那些夫人们打扮不僭越,我也不会挑理。就好比章氏和王氏都是我的媳妇,一个喜欢随意些,一个喜欢华丽些,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我要比出个好坏不成?”
傅高氏被小姑说得面色有些不自然,旋即才笑道:“王妃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傅氏娘家宁国公傅家乃是最早封爵的勋贵之一,但随着傅氏的父亲去世,袭爵的弟弟傅长安不善武艺军略,在军中威望大不如从前,其他兄弟也都不曾掌兵。哪怕之前废太子陈桦对付赵王一系,对于这一门姻亲却也没太在意,足可见一斑。傅氏身为长姊,心知肚明一来娘家没有顶顶出色的人才,二来也是因为丈夫从前是北地雄藩,断然不能让妻家再掌兵,看着娘家安享富贵也就知足了。因而,对于傅高氏刚刚提及的话,她自然也有些警惕。
“咱们家如今富贵,殿下又入主东宫。安享荣华是好,凡事也不可太奢侈了。须知过犹不及,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绝非好事。我听说长安后院内宠竟然有十几个,而且子女中间也少有出息的。这就太过了。不说惜福养身,堕了家声家名可是什么都弥补不得的。”
傅高氏即便心里不以为然,面上也只能连声称是。而既然傅氏提到了此事。她便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老爷虽说在女色上头是过了一些,但也是为了开枝散叶。王妃不见昔日威宁侯那等威名,死后连唯一的儿子也犯事处死,竟是连个奉祀的后人都没有?倘若不是太夫人做主让武宁侯入嗣了一个儿子过去,那情形简直凄凉得无以复加。儿子多了总能矮子里拔高子挑出个好的,若只有一个。即便再好,若出了岔子,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傅氏的脸色,便又陪着笑脸说道:“世子爷和宛平郡王虽说都是成亲的人了。但身边只世子妃和郡王妃两位嫡妻,连个内宠都没有,说得小不过是被人说房中河东狮吼厉害,说得大终究不利于子嗣。须知郡王妃婚后都快两年了还没动静,世子妃也就是一个儿子,如今不过一岁多……”
傅氏听着听着,不禁微微色变。就在这时候,从出嫁后就一直跟着她的闵姑姑快步走了进来,也顾不得傅高氏在。屈膝深深行了一礼就喜气洋洋地说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刚刚皇孙府传来消息,说是世子妃又有喜了!”
“真的?”
“回禀王妃,是真的……听说是淄王妃有喜派人去报信,世子妃高兴之下身上有些不舒服,就请了太医院的刘御医去请平安脉。这一请脉才知道有了喜讯,说是有将近两个月了。”
傅氏顿时猛地弹了起来,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喜色。她几乎不假思索地一按扶手,当即开口说道:“你亲自去,仔仔细细问问她的情形,带些好药材……等等!”见闵姑姑答应一声要走,傅氏突然又开口叫住了她,沉声说道,“去我的箱笼里头翻一翻,把我从前用过的那支犀角簪赏了她,再挑几匹颜色好质地好的表里,对了,前次留着的那白狐皮也一并赏了她。”
其他的也就罢了,听到竟连白狐皮也要一并赏了章晗,闵姑姑顿时犹豫了片刻:“王妃,那是殿下说您天冷畏寒,如今到了南边不免更容易发作,这才留着给您作大氅的……”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直到闵姑姑慌忙应声而去,傅氏方才看着傅高氏道:“弟妹刚刚说什么?”
被这一打岔,傅高氏刚刚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然而,偏偏傅氏眼睛就只盯着她,尽管后背心冒汗,但她还是强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开枝散叶原本就是皇家大事,更何况如今殿下已经是东宫储君,世子爷和郡王爷是王妃嫡子,这后嗣是顶重要的。如今世子爷眼看着就要又添了第二个儿子,郡王爷膝下却仍是空空……”
“善睿和他媳妇是成婚一年半了,但其中足足将近一年却是分隔两地,这要强求他媳妇生出一男半女来,倒是我成了那恶婆婆!”傅氏目光倏然转厉,继而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听说,弟妹娘家似乎挑了两个身家清白的姑娘,正在私底下悄悄教习礼仪?”
见傅高氏如遭雷击,讷讷说不出话来,傅氏方才淡淡地说道:“开枝散叶固然要紧,却也总得等到有了嫡长子再说,否则乱了宗法成何体统!退一万步说,便是他们身边要添上一两个人,那也却不劳外人操心。须知他们的婚事都是父皇精挑细选仔细择定的,做过头便不是攀龙附凤,而是居心叵测了。有功夫去做这些事,还不如教导家中子女都出息一些。刚刚弟妹提到了威宁侯府,却怎么不想一想,同出一脉,武宁侯府儿子多是不假,却也都出息!”
傅高氏早就知道这位身份尊贵的姑奶奶是词锋犀利的人,此刻被训诫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狼狈地称是不迭。而傅氏看着其坐立不安的样子,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继而便平静地说道:“既然那两位高家姑娘是你们精挑细选出来的,料想资质人品差不到哪儿去。赵王中护卫中恰有几个有功军官尚未婚配,我做主替她们挑两个有出息的。与其想着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