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有两项灵气深厚,便可以在修行上有所作为,即使成不了大道,做个打杂的弟子却已经足够了。”陈抟笑道:“因此,各宗门都有一些供给两项灵气深厚的弟子修行的法门,这都是入门的东西,我知道的就有十余种之多,只要你寻来若木,有了双重灵气,便可修行。”
说到这,陈抟又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与卢瑟接触,他感觉到卢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正义感,同时又不是那种为了正义感不顾一切的人。接触久了,了解得更深些,双方之间也就结成了亦师徒亦忘年交的友谊。
“只是有一样缺点……这些功法大都低微,对你来说,只是让你入门罢了,若不是你本来就元神壮大,就连达到先天境界也不可能。”陈抟道。
这也是在卢瑟意料中的事情,因此并没有让他觉得失望。
“不过若木不好得啊,那位前辈说过,神裔护之……有神裔在保护这若木呢。我也曾好奇问他神裔何止,他却是笑而不言……”
陈抟又泼了一瓢冷水,卢瑟点点头,想来也是,天地间罕见的奇珍异宝,哪有没有护卫的,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何去找到若木。想到自己远眺时见到的那棵巨树,他心中一动,莫非那就是若木,独角白马带着自己来的地方,就若木之所在?
若是如此,自己的运气似乎也太好了些吧。
想到这里,卢瑟便将自己所见说与陈抟听,当陈抟听得“独角白马”时,眼中便是一同,再听得那巨树后,看卢瑟的目光便有些不对,卢瑟心中毛,问道:“前辈,为何这样看我?”
“你的运气……”陈抟叹息道:“难道说这真是功德体善因得善果么,你运气真是出奇地好,那独角白马,正是神裔所驯养,据说性烈速快,不是普通修行能应付得了的。从你所说来看那棵远在数十里尚可看到的巨树,正是若木!”
卢瑟闻言眉头一皱:“如此说来,这附近应该有所谓神裔?”
“那是自然,你可知道神裔为何等人物?”陈抟也面露担忧之色。
“还请前辈指点。”
对于所谓的“神裔”,卢瑟真是一无所知,因此只能寻求陈抟的帮助。陈抟道:“这神裔据说为古神血脉,因此天生就具有一项灵蕴超常,个个都是修行天赋极好的,便是普通人,也能达到后天修为。不过有所得必有所失,要维持他们的力量,就必须呆在若木范围内,不可长期离开,偏偏这若木生长又慢,故此他们人口不盛,否则这天下早就没有普通人什么事了。”
卢瑟心中凛然,他思考修行与普通人的关系已经许久,若是有一些人天生就是修行,这些人只怕连普通人出身的修行也会歧视。与这种人打交道,实在不是易事。
更别提要从他们那里弄来与他们生命息息相关的若木了。
四、午梦千山,窗阴一箭(八)
若木的树顶之上,居住着整个大泽莽荒最为尊贵的人。
他是个老头儿,以寿命来说,已经超过八百岁了,换言之,他至少已经踏入修行所说的至阶,甚至可能是真阶,是真正的“真人”。岁月不可避免地给他留下了痕迹,在他五百岁之前,也曾经努力去维持自己身体的年轻,可是在结妻子死后,这一切便没了意义,他现在即使还是翩翩少年,又有谁来赞赏,有谁来爱恋?
姬栩盘膝坐在树顶上,垂眉默然,象是雕塑。
姜隐顺着藤梯缓缓走了上来,他可能御器飞行,或凌空飞渡,但为了表示对于这位长老的尊重,他还是慢慢顺着藤梯行上来。姜隐今年已经是三百岁,在普通人类当中算是老而不死的怪物了,不过在神裔之中,他还正值壮年。
“长老,白玉回来了,带着小驹。”姜隐对着姬栩行礼道。
姬栩没有任何回应,仍然是闭目垂眉盘膝坐着。姜隐又道:“只是昨日东北方大泽海畔,有寸盈门的光芒闪烁。这寸盈门已经超过三千年未曾开启,今日开启,必是有外界人闯入,这些人粗蛮无礼,还请长老指示如何处置。”
姬栩仍不答话,姜隐静静等了会儿,终于无奈地轻叹了声,躬身行礼然后离开。显然这种事情长老全部放手,将之交给了自己,在感觉到权力的甘美同时,姜隐也觉得自己背负着难以承受的重担。
即使神裔血脉不多,可寿命够长,因此人口繁衍只是比普通人略慢一些罢了。但是要想维持神裔血脉的力量,就不能离开若木,可整个大泽莽荒,现在还能够为神裔血脉提供生活场所的若木,也只有两棵了。即使如此,自己部落的这一棵,如今也出现了衰老迹象,其死亡似乎不可避免。
每一棵若木的死亡,就意味着一个神裔部落的灭绝。在姜隐三百年的寿命之中,已经亲眼见到三个部落因此灭亡,其人口要么因为失去力量迅速衰老死亡,要么并入仅存的两个部落之中,绝大多数还是在寻找新的若木过程中死去。
偏偏自己的部落人口已经扩张到了极限,超过万人的规模,使得现在若木无法承受。再不进行分部的话,自己部落的这棵若木,衰亡的速度还要更快。
放在大原,近万修行是哪个国家也比拟不了的力量,但是在这大泽莽荒,有的是凶兽猛禽,他们这支神裔部落,也不过堪堪可以维持生存,没了神裔血脉带来的修为,他们便连生存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姜隐心情更加沉重了。
事实上,这棵若木的衰朽已经很明显,就连龙龟这样的货色,也敢闯进环谷之中偷捕雪云天马,也不知白玉是如何逃脱的,若它不是处在怀孕待产的极度虚弱期,一只龙龟根本奈何不了它!
由那雪云天马白玉,姜隐又想到昨天的盈寸门异常。那座早就废弃已久的盈寸门,对于神裔来说也已经是个遥远的传说了,没曾料想时隔这般久之后,竟然还有再打开的时候。他有些兴奋,若是从大原跑来的那些凡人修行带着什么宝物,或许能为若木延长一些寿命。
“来人!”他下令道,必须尽快将那些凡人修行找出来,免得他们落入对手手中!
且不说神裔这一头,单说卢瑟,自通天幻境中出来之后,便开始琢磨如何才能将若木得到手。片刻之间,他就想出了许多主意,其中不乏阴损的招数,但旋即他便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何自己暴戾之气越重了,不但动不动就起杀意,别人赖以生存的若木,自己也想千方百计夺来……难道说这才是自己的真实本性,在地球上舍身救人、在炼火地牢中不肯接受老疯子的赐予,都只是在装模作样么?”
“自己既然不将这些神裔的性命放在心上,那么与修行不将普通人性命放在心上有什么区别?自己还想要领着普通人,做出一番老大的事业,要让这积累了千万年的修行知识,也能惠及普通人,可自己为何会如同那些修行一般……”
反省这些时日来自己的行为,卢瑟一边冷汗直流,一边内心自警。他明白,自己这般暴戾,与在乌州的遭遇有关,眼见着有着数十万人的州府在自己面前成为血海,自己却无计可施,那种沉重的挫败感,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很大的打击。而随后处处被追捕、被逼迫的境遇,又让他脾气不禁暴躁起来。
卢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他一向靠着自己的修养,将那些负面情绪压抑住罢了。
醒悟到这一点,卢瑟的担忧减轻了,自己并不是天性恶毒,只要注意控制心态,合理地泄,那么便不虞会堕落成魔,失去自己的本性。
他的情形,都被宋思依看在眼中,宋思依觉得他越地神秘起来。
两人虽然没有反目,可彼此之间那点淡淡的交情也早就被相互猜忌所断送了。因此虽然在一起,他们却没有对话,任那时间流转,无论是卢瑟还是宋思依,都只是各自调息。
这大泽莽荒的天气,倒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刹那之间便成了乌云密布,风和日丽也被狂风骤雨所取代。二人歇息的这棵大树虽然高大,但在这等风雨之中,竟然如小树一般不堪捶挞,片刻间便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而且这风雨又大又疾,虽然宋思依已经步入先天境地,但也不可能总支着个气罩挡着雨,因此二人便一南一北,各自寻了个方向,想要寻个避雨的地方。风雨几乎遮蔽了人眼,卢瑟摸索着前地,脚下实在太滑,虽然他身手敏捷,还有几次险些栽倒。他身上没有戴乾坤袋之类的东西,因为他有更为方便的通天幻境,那里面可以储存的东西,比起一般的乾坤袋要多得多。他从中拿出一件雨披来,披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他早准备好的东西,宋思依在身边时不方便拿出来,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雨这么大,不知会不会生洪水。”以卢瑟被生生玉髓清洗过的眼睛,也无法看破雨帘,视线范围只达到不足二十丈。他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因为担忧洪水,便转而寻找较高的地势。在大雨中足足挣扎了一个多时辰,雨势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他身体渐渐有些疲劳,腹中也感觉到饥饿了。毕竟他还算不上有什么修为,完全辟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又冷又饿之下,他寻了处树林茂密的山坡走过去,这山坡高还不足五十丈,换在江州连个山头都算不上,但在这到处是平地的地方,却显得高大了。卢瑟一脚泥一脚水地爬上山头,终于寻着一个石窟,欢喜之下便快步进去,却听得一声喝斥:“谁!”
这声音很熟,正是宋思依。
原来两人转了一圈儿,结果不知为何,又转到了一块,这个时候卢瑟尚好,可宋思依这几日过度使用一言谶,修为已经支撑不住,浑身都被雨打湿了,身躯也在瑟瑟抖。她刚刚在这石窟中坐下,正准备从乾坤袋中拿出衣服换掉,将脱未脱的时候,卢瑟恰好闯了进来。
见她面色苍白地瞪着自己,卢瑟挠了一下头,看到她手中抓着的衣衫,卢瑟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