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醉道:“许某近来疏于练武,以致招式方面使用得不甚如意,正因有鉴及此,所以特来此地找几个狗崽子开刀开刀,翼望能够培养更锐厉之杀气,再去做一件傻事。”
黄袍老者脸色骤变,怒喝道:“这岂不是恃技欺人吗?”
许不醉道:“恃技欺人,总比诸位暗箭伤人,以众欺寡好一点。老实说,吴河跟公主轩相距不算太远;有尔等芳邻,真是连百年女儿红也会变得臭俗不可耐!”
黄袍老老怒道:“黄年帮的箫焯更接近公主鼾,怎么你又不去找他开刀?”
许不醉笑道:“老萧的脑袋,已给我的婢女砍掉下来。”
黄袍老者更是惊怒交集,道:“姓许的,你真要跟咱们大干一场?”
许不醉道:“那也不一定,只要诸位愿意诚心悔改,各自发下毒誓,许某是很容易商量商量的。”
在黄袍老者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怒吼道:“放屁!咱们要为三弟报仇雪恨才是真的!”
吼叫声中,已有五人向许不醉围攻而至。
岳小玉虽在布袋之中,但外面的声音,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忖道:“这老许准是醉得七荤八素九曲十三弯了,好端端的把老子背到这里来跟强盗拼命,只要有人在他背上砍一刀,那么中力的人就不是他,而是我这个未来的武林高手!”
这时,利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岳小玉又觉得布袋不断地晃来晃去,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人一刀砍将过来。
但接看,在利刃破空声之中,又混着一连串惨呼、闷哼之声。
岳小玉暗道:“老许千万不要也惨呼起来,否则老于这个未来高手就得糊里糊涂就此了账去世。”
孰料心念末已,许不醉突然惨叫一声,全身抽搐,然后“叭”的一声跌倒下去了。
口口口许不醉倒下了,岳小玉当然也得同样倒下!
岳小玉一颗心立刻卜卜乱跳,因为这时候,布袋已和许不醉分开了。
岳小玉忽然想起了一句根古老的说话:“树倒猢狲散。”
这句话本来已十分不好,但岳小玉却宁愿自己处身在那种情况之下。
因为是那样,他最少还可以“一散而去”!
但现在,许不醉这棵“大树”倒下了,岳小玉这个“猢狲”却联想“一散了事”也不行。
刹那间,岳小玉只觉得心中登时一片冰凉,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酒霸之孙准是见他爷爷去了,至于小岳子自然也是庙塌和尚死,什么饮血峰之行,只好等待来生再说了。”
心念末已,只听得头上有人桀桀怪笑起来。
这人的笑声甚是怪异,说话时的声音更是尖锐之极:“许老鬼已给咱们干掉啦,这布袋里的准是个美人儿。”
接看,另一个低沉的嗓子也奸笑起来,道:“只可惜老大给老许一指指穿了太阳穴,否则咱们三鬼戏一娇,那种滋味才教他姐的小妖精毕生难忘!”岳小玉听了,更是暗暗叫苦连天。
那尖锐的声音又嘿嘿一笑,道:“老大虽然死了,但我是老二,从此以后,一切都该听我的命令而行事,否则定必严惩不贷!”
那低沉的嗓子陡地怒叫道:“胡说,老大生前说过,将来他金盆洗手之后,就让我来做总瓢把子,这件事,大伙儿都是亲耳听见的。”
先前那尖锐的声音冷冷一失,道:“老大若是金盆洗手,自然该由你来做总瓢把子,但他现在却不是洗手退出江湖;而是归登极乐世界,所以,他那些话是绝对不能够作数的。”低沉的嗓子“呸”一声,道:“你这算什么?想公然反叛吗?”
尖锐的声音道:“我现在已经是总瓢把子,反叛二字,却是从何谈起?”
低沉的嗓子怒道:“放屁!”
尖锐的声音毫不示弱,道:“你想怎么样?”
低沉的嗓子道:“我要跟你决斗,看看谁的本领高强,总之能够活下来的就当总瓢把子好了。”
尖锐的声音冷冷道:“这布袋里的美人儿又怎样?”
低沉的嗓子道:“当然也是属于胜利者!”
尖锐的声晋冷冷道:“倘若两败俱伤,那岂不是活活翳局死美人儿了?”
低沉的嗓子道:“那么照你说应该怎半?”
尖锐的声言道:“与其让她翳局而死,倒不如把她卖给‘吃人王’。”
低沉的嗓子道:“吃人王能够出得多少钱?”
尖锐的声言道:“管他出多出少,咱们可志不在此。”
低沉的嗓子道:“这样也好,总之你不要,我也不要,去把这妞儿卖给吃人王,让他吃个饱饱的好了。”
尖锐的声音说道:“对,就照这么办吧!”
然后,岳小玉又给人背走了。
口口口给人困在布袋里的滋味,固然大大的不好受,但若比起给人活活吃进肚子里,却还是幸福得多了。
“吃人王”,不问而知,必然是个凶神恶然,十分可怕的大妖怪。
岳小玉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漆漆,心里也是一片黑漆漆。
没有光芒,也没有希望,一切都没有了。
他甚至连胡思乱想的气力也没有了。
这一次,到底是谁害死了谁?
是公孙我剑害了岳小玉?然后又连许不醉也害死了?
又抑或是许不醉“神经突发”,胡乱地闯到强盗窝里害死了自己,然后又连岳小玉也一并害死了?
岳小玉分不清楚了,他忽然觉得十分疲倦,眼皮就像是盖上了一层沉重的铝片一样。
他终于睡看了。
他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口口口梦境并不怎么长,里面没有穆盈盈,只有许多许多恶人、猛鬼和妖怪。
没有仙女和心上人的梦,多半都是噩梦。幸好噩梦终于还是醒了!岳小玉又再看见了光芒。
光芒来自一盏又一盏的灯,灯罩很特别,每一些都漆着“人王”这两个字。
“人王?不就是吃人王吗?”岳小玉才醒过来,心头就已卜卜乱跳。
他左顾右盼,发觉自己下半截身于,仍然围看那个布袋。
他讨厌束缚,更讨厌这个曾经让自己感到“乌天黑地”的布袋子。
他“骨碌”一声爬了起来,用最快的手法把布袋除掉,然后用力一抛,把它抛到老远的地方。
再仔细一看,只见自己正置身于一问巨大的房子里。
房子里有一张竹床,两张桌,三个大柜,四座小茶几,还有五个大馒头。
馒头已冷,但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仍然是十分诱人的。
岳小玉伸手取了一个,用鼻子嗅了一嗅,心想:“老于反正是网中之鱼,那吃人王大概不会先把老子毒死了然后才再吃我吧?”
想到这里,深信馒头里绝对无毒,便放心大口地咀嚼下去。
吃了一个,觉得虽然冷冰冰的,但味道还不算坏,于是又再吃了一个。
连吃两个馒头后,岳小玉精神为之一振。
行到房门之前,忽听有人沉声叫道:“同来!”
只见其中一个大柜已打开了门,里面盘膝坐着了一个身穿五色彩袍,浓眉大眼的白发老者。
彩袍白发老者手里持着一支金拐,拐头雕着一头异兽,既不像麒麟,也不像是狮子,倒不知道究竟像些什么。
岳小玉心中一惊,不由失声道:“你…你就是吃人王?”
彩袍老者冷冷一笑,道:“你不必管我是谁,总之,你身上的肉并不怎么香甜就是了。”
岳小玉一怔,随即点头如捣蒜地说道:“你说对了,我绝少洗澡,又经常睡在猪棚里,一年之中最少有三百天要捱饥抵饿,有时候实在捱不住了,就只好连养猪的猪馊水也偷吃,所以我的肉不但不香,简直就是奇臭无比,即使割下来连狗也不肯吞吃的。”
彩袍老者望着地,一直沉默着。
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蛇吃。”
岳小玉一怔道:“你说什么?”
彩袍老者道:“你跟我来。”金拐轻轻一晃,立刻一分为二,原来这金拐本来就是一对的。金拐分开后,立刻双双点落在地上,彩袍老者随即从大柜里跳了出来。
彩袍老者从柜里跳出来之后,岳小玉不禁又是愣住了。
当这老者盘膝坐在柜内的时候,岳小玉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想不到他一跳出来,彩袍之下居然是空荡荡的,连一只脚也看不见。
彩袍老者盯了岳小玉一眼,道:“没有脚的人,世间上多得不可胜数,你何必大惊小怪?”
岳小玉道:“前辈教训得对,其实一个人有没有脚,也并不是怎度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脑袋!”
彩袍老者摇头道:“你错了,有没有脑袋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权势!”
“权势?”岳小玉一呆。
“当然是权势!”彩袍老者慢慢地说道:“一个人若是无权无势,景况就会十分凄苦,就算有三头六臂、十二条腿,也只能一生劳役于人,做一个可怜的奴隶而已。”
岳小玉吸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老东西心目中最要紧的不是吃人肉,否则岳小玉的肉就算再臭,他也合囫囵而吞之,那时候就真是涡呵也矣!”眉头打了一皱,又忖道:“这吃人王必然是年老而又好色,只拣年轻貌美的女子才肯吃,但愿龙神老爷保佑,千万不要让穆姊姊遇上了此等老妖怪!”
若在从前,他怎么说也不会向一个已届古稀之年的老人屈服,但在这几天以来,他遇上不少年高艺更高的绝顶高手,知道这等老翁比一般壮汉尤为厉害百倍,是以虽见彩袍老者又老又跛,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跟随其后,走出房门之外。
门外是一条长廊,只见廊外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零星散布,景色既雅致有和祥,而最大煞风景的,当然就是眼前这个诡异可怖的“跛脚吃人王”了。
彩袍老者带着岳小玉走过长廊,来到了一座楼台之下,只见楼台上有块横匾,上面刻着“大补气血”四字,虽然字体苍劲雄浑,但那是什么意思,岳小玉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座楼台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