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们也会去大区分局的,他们对该程序最新添加部分的愤怒与日俱增,该部分有一个颇具科幻小说味道的名字叫“神灯”,它能侵入家用电脑,长驱直入一直到达向硬盘传送数据的每一个按键。连我都认为,如果考虑到其被滥用的可能,如果想像一个肆无忌惮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使用这个程序侵入宪法第四修正案,这确实令人担心。难怪这些抗议者要扛着标语牌直接冲我们来了。他们是合法的抗议者,但是这些诚实的人从来就容易对付。
令双方都感到不幸的是,还出现了其他情况——那些砸玻璃窗、扔石块、大吵大嚷,并且散漫无度的暴徒,他们只要有机会放纵,就会不惜干出一切。今天他们为的是“神灯”,以前为的是世界贸易组织,下个月——自9?11事件后就一贯如此——又会是“公平对待恐怖主义分子”了。
我在印地安那大街上沿着对角线抄近路开车,三分钟后便发现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通向局里车库的下坡路上挤满了抗议的人群,但附近没有警察,也没有总务管理局的警卫。很典型。只要胡佛大楼没事,干苦力的就轻松多了。我得承认,这群人动静很大,他们的口号清晰可辨,盖过了我车上收音机里传出的音乐声。
“停—止—卡尼—沃尔!……停—止—卡尼—沃尔!……停—止—卡尼—沃尔!”
匡蒂科规则(3)
我驶过坡道,把我的“随想曲”汽车缓缓开到他们面前,按了好几次喇叭,但是还是让这辆大车前进着。没开多远我就感到车后部一阵摇晃。我往后视镜里看了看,发现在车后有个大胡子男人穿着一件军用迷彩服,戴着一顶黑色的针织风帽,正在车子的保险杠上跳上蹿下的,叫着喊着,他用中指指着我,愤怒得嘴角直流口水,企图向我的后窗吐唾沫。我倒是想把这家伙送上联邦法庭,可我没时间做书面工作,便一踩刹车。那个白痴失去了平衡,趔趄地前扑在车身上,又从车上跌下去。我咧嘴笑了,最简单的方法总是最有效的。
但是我马上就意识到,这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大胡子男人出现在我的车窗外,举起胳膊,朝我挥舞过来。我转开头,扭过身子,听到鸡蛋打到车窗的劈啪破裂声。我又转了回来,透过散开的蛋黄,隔着玻璃盯着他。
我猛地把变速杆压到停车位置,推开车门,那家伙还没来得及跳回去就被撞上了。他绊了一下,跌到路旁,我立刻扑到他身上,一把抓起他的迷彩服,将他猛拉起身。他瞪大了眼睛,可是闹事的人群那愤怒的喊叫声又使他鼓起了勇气。
“就像头猪!”他嚷嚷着,“想干吗,揍我吗?”
“盖世太保!”他背后传来了一个喊叫声。
“纳粹!”第二个声音附和着。
第三个人向我靠近过来,他张大了嘴巴。“你可以把我们都宰了!”他叫嚣着越走越近。
人群开始向我缓缓移过来,我把那扔鸡蛋的家伙朝他们的方向拽了几步,这让他们一阵困惑,沉默下来。
“大家想一想,”我说着,声音响亮到足以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袭击联邦官员要坐一年牢……最少罚款一万美金,但是别让这些吓住了你们。也许你们可以一起去法官那里,来个集体打折。”我回头对着那个俘虏,“我和你做个交易,你就把它当作认罪求情协议吧。”
“你他妈的说些啥?”他咕哝着,“疯了还是怎么的?”
“就是这么的了,”我说着指指他左手的杂货袋,“还有鸡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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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没话了,于是我抓过那个袋子,检查起来。果不其然,袋子里是新买的一纸盒鸡蛋,还是双A级特大号的。惟一损失的一个早已在我车窗上凝结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着被我捕获的家伙。
“我没必要一定得告诉你——”
我猛一拽他的上衣,竟使他的绒线帽掉下来盖住了他的半边脸,他都没来得及拉回去。
“史蒂夫。”他咕哝着。
“行,史蒂夫,我们就这么办。”我把那盒鸡蛋拿出袋子。“把你的帽子给我。”
“休想!”他说道,“他妈的休想!你不能让我——”
我伸手去拿挂在我皮带上的手铐,“好吧,也许我们最好立刻就这么办。”
他举起了手。“操你妈的。”他咕哝着,把绒线帽从头上拿下来,递给了我。
我把那盒鸡蛋全倒在他的帽子里,把帽子小心翼翼地扣回他的脑袋上,然后紧贴着他的耳朵压下去。他朝我晃起了脑袋,意识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我并没有让他难受太长的时间——这倒是应该受到赞扬。没等他举起手来阻止我,我便利用高他六英寸的优势,伸出手,正对着他尖尖的头顶拍了一下。轻柔的蛋壳破裂声非常清晰,周围出现了一片几乎是超现实主义的宁静。
人群大气都不出,史蒂夫睁圆了眼睛。一帘黄|色的蛋黄从帽子下面沿着他的前额滑下来,流进了那双眼睛。他抹掉了这些黏糊糊的东西,瞪着我,我猜到那里面萌动着复仇计划的种子。
我得监视他,当我走回自己的车子并继续向下坡的车库驶去时我暗暗想着,不过我并不怎么担心。他这类人没有一群乌合之众相随是干不了什么事的,而且得过一会儿——等这个消息在华盛顿的白痴团队中传开后——年轻的史蒂夫才能找到另一个团伙来支持他。
我走上楼,走过大房间,走向我位于17小组大房间后面的办公室。在二十个委派到我的特别调查小组——用局里的行话说就是特调组——的特工中,大多数人正在桌子旁,电话机贴在耳朵上,从世界各地抽取着有关在几百个政府职位的申请者和提名者中一两个人员的信息,这样的人总是举足轻重,会使白宫为此提出特别关注的要求。我初次听到那些嘈杂声音时觉得很是惊讶,但过不多久我甚至都注意不到它了。一年多一点之前我就开始负责这个小组,这是我爬上管理阶层的第一步,但我依然对这些人如何会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做出如此高质量的工作感到困惑不解。
匡蒂科规则(4)
我停在秘书卡伦?基尔布赖德的桌旁,她看着我。
“我刚要打你的手机找你,”她说,“主管副局长要见你。听口气他不太开心。”她眼睛一眯,显出关注的样子,“你做了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我告诉她,但是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人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事,告了我的密。或者是主管副局长凯文?芬纳蒂亲眼看到了。主管副局长的办公室望出去正好是大街,还有通往车库的下坡道。他很可能一直在观看,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快。去见这位负责大华盛顿市分局的人就像去拜访直肠病学专家一样无趣。
我想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他的号码,但是特工莉萨?桑兹坐在那里挡住了去路。我走过她身边,来到书桌旁的金属衣帽架边,挂起雨衣,转过身,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瞥了瞥墙上的普通挂钟。
“急事,”我对她说,“我马上要和主管副局长碰个面,然后一小时内要到达华盛顿巴尔的摩国际机场。”朝书桌走去时,我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花香型的,但不甜蜜,也许是野花,盖住了我从阴险的陈博士那里带回的腋臭。
桑兹那双棕黑色的眼睛盯着我,“你要走?现在吗?不等我们作完关于汤普森的报告了?”
我坐到桌子后面,拿起电话,告诉凯文?芬纳蒂的秘书我就上楼去,然后挂了电话。
“莉萨,我明天上午回来。你告诉过我星期五你就完成了那个调查,剩下要做的就是口述这份报告。”
“星期五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错了。我星期六回来做口述时遇上了麻烦,是个很糟糕的问题。我们不能听之任之……格雷迪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能再这么做了。”
我开始咬紧了牙齿。老天,最高法院提名者真把我烦死了。约瑟芬?格雷迪的惨败并不发生在我行使职权的时候,但它却是使主管职位空缺并让我得以升迁的原因。我的前任现远在蒙大拿的比尤特工作,但是他的失败却遗留在我所接任的这个小组中。在胡佛大楼的人看来,最高法院提名若出现第二个灾难,那就是我的第二次失败,而两个失败会比炭疽病毒更致命。我拿过公文包,打开了它。
“继续说,”我告诉莉萨?桑兹,“我可以一边准备一边听。”
她晃了晃齐肩的棕色头发,“少了二十天,老板,”——在局里,虽然有主管干预,这个头衔还是在继续用着——“而且我不知道怎么把它们找回来。”
我看看她,哼了一声。遗漏了一两天还可以解释过去,可是不能漏掉二十天呀。决不能对椭圆形办公室这么说。对大多数人来说,特调组案件可真他妈的烦人,可要是和白宫搭上边的话,就会有致命危险。突然,我去康涅狄格州似乎不那么重要了。我恨恨地盯着莉萨,又提醒自己这并非她的错。
“是多久前的事?”我问道。
“1972年。”
“72年?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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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被提起来了。也许我晚上的计划根本不会被破坏。我从箱子里拿出飞机票,插进上衣口袋,拎起黑色的真皮公文包,从衬衣口袋里掏出镶嵌着金色警徽的身份证件,放进公文包。
莉萨参看了一下手里的黄|色事务便笺簿,“布伦达?汤普森1972年6月17日毕业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她很快就离开了湾区,7月8日在耶鲁法学院报到。但是她的SF86表并没说明她在此期间的活动。”
“二十天……三周不到,三十年前。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怕是对我们而言。”
“如果事情都那么容易,我们可以雇打字秘书了,你不是老这么对我说的吗?”
“我刚才的意思是,即使联邦调查局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但是即使我只有这么个念头,我已经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