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会心力交瘁。
“没事，走吧，快带我去找黛玉散仙。”林悦挟着账册，催促。
匆匆赶往乌鸦住的地方，一路上不少人与唐三及悟空打招呼。
林悦感到困惑，眼见天庭也不似是太过压抑的地方，大家都挺自由自在的，怎么对赌神和紫微星君的事情就这般严酷呢？
似乎是看出林悦的疑问，唐三突然放慢脚步，附耳低喃：“有一位友人曾经跟我说过，妖王剑原是黄帝的佩剑，黄帝毕生以它斩杀妖邪，后来……或许是沾染太多污秽，它不再斩杀而是吸收邪魔妖气，逐渐成为至恶的存在。黄帝为将其封印，甚至把性命赔给进去了。”
“嘎？”林悦挑眉盯视唐三别有深意的表情：“然后？”
“然后？”唐三笑了：“封印一旦解除，剑中妖邪就会再次为害苍生。”
闻言，林悦发现自己已经在连串打击中升华了，此时竟然连惊讶都吝于表现。他翻了翻白眼，轻声问：“别告诉我，紫微星君恰好有这个本事。”
唐三但笑不语，林悦也不想再考究，他要取回凤凰内丹，然后恢复记忆，将妖王剑交出去，然后……跟玉帝打个商量，就让他省心地在人间活吧，不再掺和什么上古和如今的神妖问题。
他是不了解祝融的，为何已经诈死却要出来面对付妖王共工？那是英雄的使命感？对苍生的责任感？一切都只因为正义？林悦不能了解，至少如今的他没有这般伟大，即使有那个能力，也不一定愿意牺牲。
“到了。”
听悟空的提醒，林悦直觉抬首瞄向门楣，上头大大一只牌匾——大观园。
林悦哀号一声，真真切切地完成了失意体前屈。
撑着地面黑线了一轮，林悦又振作了。
“靠，里面不会还有贾宝玉吧？！”
唐三蹙眉：“你开玩笑？”
林悦眼角抽了抽：“呵呵，谁知道呢。”
（）
林悦怎么说也是个现代人，现代的讨债公司当然是先礼后兵，先礼貌地说‘请交出内丹’不行再诉诸暴力。他磕了磕门环，铜环击打木门，沉沉的声响传开。没多久门打开了，一名穿着红缎的人开了门。
“是黛玉散仙？”林悦问。
那人挑眉，睐了林悦一眼，不动声色，但见唐三和悟空，立即动容，笑得那叫热情奔放。
“哦，这不是地藏菩萨和齐天大圣？还有这位朋友，登门是有何事？”
林悦细细打量那人，红黑掺杂的发丝，像支鸡毛撞子，长相还算不错，但是甚至比不过钱无尽的壳子，而且态度前倨后恭，可见是个势利的人。
这种人物让林悦阔心不少，对付起来不带罪恶感的。
“我来讨债。”林悦笑眯眯地亮出账本。
黛玉散仙微怔，等看清楚林悦手上账册，顿即惊恐地小退一步，很艰难才稳住住逃走的欲望，他问：“呃，这位仙人很面生，未请教。”
林悦咧嘴笑：“管我是谁，现在我要讨债。”
“这……”黛玉睐一眼唐三和悟空，堆满一脸谄笑：“呵呵，这位大仙，事情也来得太突然，我身边未必有足够的财富还债，未知可否宽限数日。”
林悦继续笑，很礼貌：“不用的，只要你给我一件宝物，债务就全部抵销。”
黛玉闻言，地不敢轻信，试探地问：“是什么？”
“嗯。”林悦扯开灿烂笑容，这又让钱无尽的脸容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于是接下来的话就像恶魔的发言：“你的……不，朱翎的内丹，凤凰内丹。把它还给我！”
“赫！”黛玉见势头不好，猛退一步，转身就要逃。
林悦立即想追上去，可是唐三比他更迅速地下指令。
“悟空，打。”
只见齐天大圣的金箍棒在空中抡着光圈，击向黛玉散仙。接着黛玉惨叫一声，咳出泛着红光的珠子，而他本身就迅速消散，剩下一堆衣服。
林悦瞠目结舌，这凶杀案发生得太突然，距离他迈开第一步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直至悟空把那颗红珠交到他手上，他还不敢置信。
“呵呵，这不是省事多了？不用感谢我。”唐三笑意盎然地说道。
林悦落了一额黑线，他有不祥的预感。才想着，果然听见四周整齐的脚步声，天兵神将十分‘巧合’地‘适时’出现，将他们团团包围。
“是谁杀害黛玉仙人！”领带的天将喝问。
唐三烟杆子一比：“是这个……私自上天庭收债的前任赌神。”
直至被架住拖走，林悦唇角的抽搐还没有停下来。
他想，他和乌鸦都挺冤枉的。
第五十八章：记忆
林悦被天兵神将押着飞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他是被唐三嫁祸的，可是按照常理，凶杀案应该提堂审理或者收监再审，问题是林悦没有被带到哪个像样的公堂上，也没有被关进牢狱，倒是被带到一处僻静的花园。
四周静谧，看不见任何仙踪，怎么看都是杀人灭口的好位置。
“兵大哥，这是哪？”
然而林悦的问话却被天兵给无视了，要不是早前那声喝问，林悦真会怀疑这是个哑巴。
（）
“重黎，别来无恙吧？”
闻声，林悦总算从花草丛中看到一名拿着花剪修整花圃的中年男人。
这人既能喊出上古的名字，又在这里等着？林悦在心里估量其身份，他不会单纯得以为这是一位园丁，先不论这身细皮嫩肉还有修得精致的胡子，就那拿花剪的手势 ，谁敢说这位大叔会园艺，他就送那人一只放大镜。
同志，眼睛出问题了吧。
经历多年的电视剧熏陶，林悦已经悟出一个定律——越是大人物就越喜欢华丽的低调。
通常武林高手就爱装傻，名门望族就爱装穷，神仙妖怪爱装疯，务求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震撼八方。
可惜林悦走到今天，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的震撼了，不需要更多的。他淡定地回答：“挺好的，除了被强塞进恶霸的壳子里、被害死了几回、又得到一堆奇怪的家人、最近还发现已经被耍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还摸不清头脑。除了这些，其它的都不错。对了，大叔，你什么背景，照直说吧。”
中年男人动作稍顿，揪起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
林悦暗里嗤了一记，心里直骂这老家伙做作——分明半滴汗也没有，擦个毛呀。
“我？”中年男人在这时候停顿，卖足了关子才说：“大伙都称我玉皇大帝。”
林悦扯了扯唇角，心中阴暗的一面正在咆哮：够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要爆发了！
于是他咧开嘴笑得阳光灿烂，热情地招呼：“你好，今天天气真不错。”
“你好……”大帝对林悦的反应有点失望，讷讷地说：“你就没有其他问题要问？”
林悦估摸今天若不满足大帝的虚荣心，接下来就不好交代。他咬紧牙关狠狠地掐一记大腿，飞身往大叔脚下扑过去，精准地抱住大腿，祭出打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学来的马咆哮式嚎啕大哭，张嘴就喷：“苍天呐！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救您开恩，让我带凤凰内丹下凡间吧。我会感谢你，感谢你全家。”
中年男人傻眼，他只是想唬唬林悦，倒没想要这样夸张的效果。眼见这家伙越攀越往上，他甩了好一会也没能把这牛皮糖甩开，不觉落了一额黑线。
“重黎，你还是这么会耍无赖，放开我罢。”
既然玉帝开了金口，林悦也不好太耍赖，他将鼻涕眼泪一起往男人腰上擦了擦，抽抽噎噎地退开来。
玉帝额角猛烈抽搐着，差点就抄起旁边的花剪把人给咔嚓了。
干咳着稳住情绪，玉帝一挥手，身上粗布麻衣立即变成华丽锦衣，缎面仿佛是由天上霞光编织而成，流金溢彩。玉帝髯髯然一派仙风道骨，仿佛能容纳百川般宽容，却隐隐透出庄严气度，不怒而威，使人不敢直视。
林悦在心里形容了玉帝一番，总结：上帝的视角，圣母的胸怀，明媚而优伤的气质。
“重黎，天庭的想法，相信你已经从唐三藏口中得知。”
“嗯，妖王剑。”林悦猛点头，只求事情快点有个尽头，就说：“那剑什么的，我不稀罕，玉皇大帝陛下让我恢复记忆，等我记起来了，就把它给你。”
玉帝又一次干咳，他凝视着林悦没说话。
林悦微愕，总感觉玉帝此时的眼神与唐三之前的重叠了。他不得不考虑其中是不是有猫腻，毕竟他已经被耍了很多回。
“怎么？”
面对林悦狐疑的目光，玉帝却已经收起那让人起疑的奇怪眼神。
“嗯，既然你愿意合作，那自然是好。”玉帝抚须颔首，好不欣慰：“这些年来，你总算想通了。”
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悦不是易燃品，可是遭到连番耍弄，罪魁祸首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再软的性子也给整硬了。
“通个屁！你们都把朱翎的命给扣住了，我能不通吗？好了，朱翎是我的弱点，可也要他安好才会是我的弱点，现在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动作快一点。”
“……”玉帝挑高眉毛。
林悦逞完威风，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感到后悔。他会生气，也不无道理，在这一系列事件里，先不评论根本是谁对谁错，现在把他耍着玩的可是天上的这些神仙。照黛玉事件看来，林悦相信天庭在很早以前已经开始算计他，现在甚至以朱翎的安危相逼，也实在是欺人太甚。
“重黎，我知道你有怨，但是为了天下苍生，就必须要这么做。”
林悦蹙眉，自觉现在追究谁对谁错实在很愚蠢，就笑答：“嗯，我知道，既然为了天下苍生，那就刻不容缓，我们快点进行接下来的事吧。”
玉帝长叹一声。
林悦催促：“快点。”
玉帝以悲悯的目光注视着林悦：“你真的无悔？”
悔毛！
“不悔。”林悦咬牙切齿地应答。
“好吧，既然你这般坚决。”
“……”林悦心里骂翻了，要不是对方的身份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