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每个碗里放一个饺子,虔诚地端给大家,就像捧着颗跳动的心,如嫦娥般呢语:“吃吧,吃了后无论到天南海北都不会忘记这个家……”
那时,我经常想,要是月儿天天都这样圆多好呀!
可那个中秋节的夜,又是一个怎样的夜呀!
天是那样的阴郁,太阳只在晚霞消失时才露过一次朦胧的脸,浓浓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当妈妈在烛光中尽掩凄凄切切的神态,强装笑靥手捧月饼递给年迈多病的奶奶时,刹那间大雨滂沱、闪电雷鸣,千疮百孔的窗户无情地涌进了阵阵秋风,蜡光摇曳,四壁如洗的陋房里忽明忽暗。
妈妈打了个冷颤,月饼掉到了饭桌上。她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风,双手护住了烛,嘴里念叨着:“老天爷,求求您,保佑我们全家吧……”
奄奄一息的蜡烛挣扎着复燃了,泪水顺着妈妈曾经美丽的脸颊滑落。到后来我才知道家乡的俗语,中秋的蜡烛如被风吹灭,那就意味着家中会失去一个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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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刚失去了一位亲人,他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妈妈的挚爱,奶奶的依靠,我们亲爱的爸爸。他走得太突然了!就像一支正燃烧的蜡烛突然被狂劲的风吹灭了一样。
妈妈还会让另一支蜡烛熄灭吗?不!当然不会!蜡烛复燃了,妈妈红肿的眼睛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她一次一次用孱弱的双肩像保护我们一样把烛光护住了,这才使她的孩子在后来的生活中发出了自强不息的光。
奶奶掩面而泣,挪着小脚默默离开饭桌。她实在无法咽下这块月饼,不忍心看到像女儿一样孝敬的儿媳如此的痛苦。早已饥饿的弟弟、妹妹停住了放在碗边的手,我和哥哥手捧饺子碗,双双跪到了妈妈面前,哭着哀求:“娘,别哭了,快点吃吧,我们会好好听话……”
室外秋风在吼,雷声在鸣,大雨哗哗下着,一道闪电映亮了妈妈苍白而又憔悴的脸。她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流着,双手揽住我和哥哥的头,轻轻叹口气。
“儿呀!这是命,有什么办法呢?日子还要过呀……孩子们,吃吧……天呢……”
伴随着妈妈的哭喊声,又一阵疯狂的雷鸣闪电。
可是,又怎么能吃得下呢?爸爸走了,才41岁,奶奶七十多岁了,兄妹四人最大的还不到15岁,最小的妹妹刚学会唱儿歌,全家六口人挤在只有40多平方的低矮平房里,抱着爸爸的骨灰哭天泣地,听不到哭声的只有妈妈,只有我那哭干了眼泪的亲娘。
妈妈的泪不能再流了!爸爸给她留下了太多的负担。刚刚开放的中国农村实行责任制,乡亲们极不平衡的心理影响了人的本性,我们靠爸爸留下的人情余温,靠爸爸单位发的少得可怜的怃恤金,靠奶奶低声下气的哀求,靠妈妈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忙前忙后,我们终于有了五间新瓦房。可是,安窗户、装玻璃、收拾庭院的钱还没有着落,不得不东挪西借。
在乡亲们眼里,老的老,小的小,那不是有借无还吗?谁敢借给呀!曾经不错的朋友,有看笑话的,有低头而过假装看不见的,孤儿寡母的处境是何等的艰难!盖好房子后的第五天恰是中秋节,奶奶说:“东(哥哥的小名)他娘,晚上我们吃饺子吗?月饼我托人买好了……”
“娘,咱也吃,不能让人家看咱笑话,您放心吧!”
妈妈说完到院子去了。其实我早就看见了,妈妈躲在房间里找来找去还没有凑够一块钱,晚上怎么有钱买肉吃饺子呢?等我跟哥哥找到妈妈,她正苟着腰吃力地往独轮车上装棉槐条子(此物可以编筐),看到我们俩,她赶紧说:“快!帮我装好车,咱们一起去卖掉,晚上吃饺子!”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挂着一层尘土,滴下的汗水都是黑的。她细细的胳膊、单薄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成捆棉槐条子的重压,独轮车倒了,又砸到她的身上。我跟哥哥箭一般地跑过去,掀起了车子,妈妈的腿上已磕破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裤角流,妈妈没事般,抓一把土在腿上在腿上揉揉,用命令的口气对我们说:“扶好车子,一起装!”
车子终于装好了,鲜血把妈妈的鞋子都染红了。她扯一块布把腿包一下,对我说:“让你哥哥去拿月饼,你跟我去卖……”说完,腰一弯摇摇晃晃地推起了车子。
我往车子前面拴一根绳子,左手抓着放在胸前,右手放在背后像虾米一样玩命拉着。就这样,前面一个不起眼的小毛孩子,后面一个瘦弱的小女人(我妈妈米,80多斤),推着装得满满的独轮车左右摇摆走在了坑坑洼洼的乡村路上。
路好长呀!我的肩被绳子勒出了血印,还咬着牙一步一步拉着。
“娘,歇会好吗?”我带着哭声喊。
车子咚地一声放下了,我也一个跟头摔到地下,直喘粗气。再看妈妈,她脸色苍白,嘴唇咬得紧紧,倚着车把大口喘粗气。
“娘!”我连滚带爬到来到妈妈身边,把妈妈的头揽在怀中。
“娘,怎么了?”
妈妈好半天才说:“娘没有事,一会就好,你的肩头都出血了,晚上热敷一下……”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大声哭了起来,不是为妈妈的眼泪流到伤口上的痛,而是我听到了妈妈的心跳,她的心跳得太快了,我甚至怀疑,我们到不了目的地,妈妈就会倒下。
我的心在颤抖,握紧了拳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过早成熟了。
“娘,我长大了,你拉,我来推!”
我的胳膊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稳稳地推起了车。
“好儿子,用劲推吧!”
在妈妈的鼓励下,我死死地抓着车把,汗顺着耳朵、眼往下流,擦都顾不上擦,一歪一歪一步一步向目的地走去。
在赞许声中,妈妈一张一张数着可怜的五元钱,买来了中秋包饺子的肉。当我们全家捧着饺子含着眼泪下咽时,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星移斗转,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妈妈已离开我十年多了。
在这月明星稀的中秋夜里,我,包括她的每一个孩子都在深深地怀念着,怀念我们心中的神圣的妈妈。妈妈呀!像这圣洁的明月般洒着清辉的妈妈哟!明月呀,像我妈妈一样坚强的明月哟,你们都听到了吗?听到了爱你的孩子心灵的呼唤了么?
文字感动的瞬间(2)
读了一遍又一遍,眼泪不停地流,伤感跟着文字走。
我突然想,在这个世上,还有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吗?如果他是一个文学老流氓,为什么能写出如此动情的文字,不是说文字如人吗?带着疑惑,我把文字打印下来,想听听爸爸的意见。
别看平时调皮捣蛋,可我脆弱的心真的受不了这种痛。当这种不可思议的痛钻进内心深处刺激着我的神经时,他笔下的妈妈似乎成了我的妈妈,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伤感。
“天底下真有这么苦的日子吗?”
站在爸爸身边,我想得到确定的答案。
爸爸拿着文章读了半天,想了半天,才说:“以前的中国,有很多人过着这样的生活,从这篇文章中,看得出作者是个经历过极其艰苦生活的男人,应该说有思想,有内涵,不错!”
爸爸显然也被这篇文章感动了,看我一眼,抹抹眼睛,起身进了房间。
趴在电脑前,我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自称“佟桐”的坛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的会和爸爸说得一样,有着极其艰苦的经历吗?为什么别人会说他是“文化老流氓”呢?
这样的男人是个什么类型的男人呢?
带着疑惑,我认真研究起这个论坛。
多年来,我一直有恋父情结,尽管我长得高高的,像已成熟的桃子,红里透着白,但总想有一个成熟的男人像爸爸一样抱抱我,喜欢挑逗成熟男人成为我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雅,老雅,师傅哟,有个论坛真不错,捧个场好吗?我感觉哪个坛主写文章的水平比你还高。”读过文章后,我会情不自禁找人分享。
“还是算了,整个网络都是作家,不看也罢……”
老雅半天才回答我,这老小子在线的时候比我还长,他在单位无所事事。
“考,你这人真不懂事,本姑娘还骗你不成?”
“我刚看过了,那个人的水平跟你差不多,用不了几天,你就会超越他,好好读你的Se情小说,好好构思你的文章吧,你会越来越棒。”
“哎,你这人真不谦虚,给你当徒弟算是倒了霉!滚蛋吧,我没有事了……”
对文字的感觉仅仅是瞬间的事,我揉揉眼,又继续我的文学梦。
早上,爸爸推门进了我的睡房,拍拍我的额头,把我从睡梦中搅醒。
眼睛微露一条缝,懒懒地伸了伸胳膊,搂住爸爸的脖子,赖赖地撒娇:“老爸,这么早叫我干什么呀?我昨天睡得好晚哟……再睡一会好吗?”
爸爸微带着笑,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故作神秘地说:“乐乐,有人给你寄情书了,要不要看?”
“在那儿?爸爸,快给我嘛!”
老爸的话似一副清醒剂,一下子让我清醒,我一骨碌坐起来,晃着爸爸的头。
寄情书?谁还会用这么古老的方式给我写情书?这可是大姑娘上花娇——头一遭,真是好奇极了。可我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广州的阿姨给我寄过来的包裹单,里面是我以前的作文和日记。
我拍着爸爸的后背,故意尖着嗓子喊道说:“妈——,你快来看看我爸爸呀,他讽刺我,还诬陷我泡靓仔。嘻嘻嘻……”
妈妈端着饭走了进来,笑着说:“爷俩总也长不大,女儿不像女儿,爸爸不像爸爸,都成大姑娘了,即使谈恋爱也正常呀,来来来,你们别闹了,快吃饭吧。”
我抓着包裹单扮个鬼脸跳出被窝,迫不及待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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