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眼尖的小妹气势如虹地冲了过来,翻着白眼冲我尖叫,“摔坏了碗你赔啊?!”
真是太可气了!他先摔的,你怎么不说他?!这两个家伙凑一块就是标准的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许立霍地站起身,抽出张百元票子拍在小妹面前,瞪着我说:“我们之间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我也霍地起身瞪着服务员小妹一字一句地说:“一块买单,不用找了!”小妹看了许立一眼,见他毫不理会,嘟着嘴拿起钱就走。
眼瞅着许立脸上青气又浓了几分,我转头对苏裳说:“苏裳,你先回去,我跟这家伙有事要谈!”苏裳有些不安,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低声安慰:“没事,这家伙也就是长得一脸横肉,其实没多少斤两。”
许立迈步就向外走,头也不回地说:“有种你就跟我出来!扯着个女人腻腻歪歪,你他妈趁早回家吃奶去!”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不是存心找抽吗?我也气歪了鼻子,甩开苏裳追了上去:“你个小白脸!今天我非把你抽得连你妈都认不得你不行!”这张小白脸确实面目可憎啊!
我们泽工院门口是一条大马路,一条道到底没什么叉路,好走好认,马路对面原本都是农民自家的平房,也因为这一带的学生经济,很多人把房子隔开几个小间出租,开些个吃喝玩乐的小店,生意兴旺得很。
由于学校地处城郊,只有一个大点的公交车站在马路中截,有几路公交车可以通到市区,车站离学校大门有些路程。就在公交车站的边上有且仅有的一条无名小巷子被各院校众人称之为华容道,附近几个院校的一干人等有什么过节或是不爽往往就约到巷子里拳脚解决。又因为这巷子是学生们出校往市区的必经路口,所以也是个混混们克米的好去处。学校对此地是深恶痛之,无奈学校保安最大的本事是对付学生,见到混混连个屁也不敢放,而最近的派出所又离校有好几里的路,没等警察到,生事的人早就连影子也跑不见了。
看来许立对这一带也混得挺熟,熟门熟路地往华容道大步疾走而去。我当然是紧跟而上,我还怕他不成?
华容道窄小阴暗,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动,街边角零零散散地堆了些周围小店废弃的杂物,大白天的也落不上多少阳光,实在是个剪径打劫的绝好去处啊!
我刚跟着许立走入巷中,忽觉身后人影晃动,急忙转身,两个家伙已经堵在了巷口,背光而立看不清面目,两人手中都拿着长马刀,一下一下地在横拍在手上,嘿嘿冷笑着慢慢逼近。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许立这家伙阴我?!
很快我就明白了这个推论并不正确,我侧身而立,看到许立稳稳站在不远处,对面站了一排手拿家伙的混混,他沉声问道:“几位兄弟混哪里的?有什么事找我许立?!”
一个黑瘦的家伙从人后慢悠悠地转了出来,横眼瞥了许立一眼,继而把眼光死死地盯在了我的脸上,嘿嘿地笑起来:“快刀许,没你的事,滚一边去!别说我没给你面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定定地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黑飙带兄弟们找找这小子的晦气!小子,堵你可真不容易啊?!”他回头一咧嘴大叫:“六子,记你一功啊!”
身边的一个小马仔兴奋地应了一声,也是磨刀霍霍地死盯着我,就等他大哥一声令下,准备把我切成肉丁。这马仔一头凌乱的金毛,和他老大一样,都是我的老熟人,不就是那天我在银石酒吧痛揍的流氓组织成员吗?!
这么说来,许立倒不象是引我的饵了。这些个流氓大概吃了上次的大亏,一口气憋不下,四处打探想找我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阿伟被他们捉的时候老底让他们抖露了大半,现在找上门来,可巧今天就让他们给堵上了。
我张眼望望,流氓群中并不见当日那位被我吸精的黑T恤,我随口问了一声:“各位好哇?!个个都在么,还多了几位兄弟。咦,怎么不见你们那位爱穿黑T恤的老弟啊?”
“你他妈还敢说!平子让你给废了半条命!”一个粗声愤怒地痛叱道。噢!粗壮的流氓男大棒也来了。
我抓抓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虽说这帮家伙绑人勒索,恶迹斑斑,对流氓这份职业尽心尽责,痛揍他们一顿我是一点都不愧疚,这还是替天行道,收拾垃圾呢!只是把个黑T恤吸了半条小命去,这桩事情,我倒真是有点心虚。无论如何,由于我一时失手,使他不能再干流氓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进而成为第一个因年老体衰而退休的流氓,这,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大棒!别跟他废话,操家伙上啊!”金毛六子似乎看我极不顺眼,瞪着满是血丝的三角眼,不等他们大哥的令下,哇哇叫着,举刀就扑了过来。
我一脚用力踹出,正中红心,他哇哇叫着就飞了出去。我心中暗叹,现在的流氓啊,一代不如一代,无组织,无纪律,这怎么能成为新时代的四有流氓呢?!
大棒狂叫着举刀扑将上来,黑哥长马刀遥指着我的脑袋嘶声号叫:“废了他,废了他,操!”众流氓嗷嗷叫着,纷纷抢上前,“砍,砍他娘的!”“剁了他!”“操家伙!去死吧!”长刀短棒都瞄准了一个目标——我。我劈手夺过一根棍子,掉转棒头急捅,棍子的原主人惨呼一声,蹲在地下。半空之中刀棒急飞,一个个血红眼睛咬牙切齿,这帮家伙是铁了心想废了老子!
我心头火起,收起了原本只想耍几把开开心的念头,要见血是吧?!没问题,早说啊!棒子当头横扫,狠狠地打在两个家伙的脸上,“啊!”鬼哭狼嚎声中,两个小混混捧着血流满面的脸孔,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敢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地,我还不想背上命账,没照他们的要害打,要不然这几个家伙也不是出点血叫几声的事了。
倏倏刀风棒影中,惨号阵阵,奇异地,我的心中却越来越平静,仿佛身处的是另外一个空间。这些挥舞的刀棒就象慢格的老电影,留着残影的动作在我眼中缓缓掠过,生命能量渐渐在我的身体中愈转愈快,眼前的景象似乎被机械地分成无数个格景。恍惚中,仿佛我同时处在两个重叠的时空,一个是正常的时空,刀棒疾扑而至,而另一个时空中,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动作变得极为缓慢,甚而一格一格地分解。
好在希奇古怪的状况自从我在五龙潭历险归来之后,层出不穷,我也从开始的惊恐惘然到暗自惊喜,到现在已经变成麻木不仁,见怪不怪了,神经被锻炼得无比强韧,完全配得上我小强似的身体硬件。
稍为一楞,我立即开始接受并学着习惯这些奇异的功能,不到三秒钟,我已经喜欢上这种奇异的感觉,它让我将打架这种特长和爱好变成了一种行为艺术。满天飞舞的刀棒,狰狞的脸孔,分格的动作,惨叫着不断飞起的人影,就只差美妙的和声了。冷眼看着这群小丑好象表演杂技一般扑来,飞起,跌落,我精心地计算着打击的力道和准头,鲜血如春花一般一朵朵绽放,我滑着半调子的华尔滋舞步,心底慢慢吟唱起一个熟悉的曲调:“Memory,allaloneinthemoonlight~~”
我和这帮家伙一开始动手,许立就慢慢地退到了一边,这场闹剧中,他是个冷眼旁观者。透过不断倒下的人群,我清楚地看到,在这一刻,他定定地望着我,眼中是不可思议的某种狂热,仿佛他透过我找到了一种追逐渴求已久的东西。
“你,你他妈的不是人!怪物!怪物!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黑哥傻傻地看着倒了一地痛苦呻吟着的手下们,浑身颤抖起来,凸着眼珠冲着我嘶声吼道,象是一条到了绝望边缘的疯狗。他胡乱地把马刀在身前狂舞着,口沫四溅地叨叨着,始终不敢上前,突然狂叫一声,挥刀砍向了站在他身边不远的许立:“你也是怪物的同党,他妈的砍死你!”
许立促不及防,被他一刀正中腹部。许立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右手疾划而出,黑哥狂叫着右手软垂下来,手腕上长长一条血口,皮肉翻出,白色的断腱赫然可见,血流狂喷而出,这手废定了。
远处渐渐传来警车的呜鸣声,该死,不知道什么家伙报了警,得快跑。
我得赶紧跑路,要不然这给逮着了可不是关上一天两天的事儿。我转身就打算撒丫子,许立一声低吟,软软地趴下了,他双手捂着肚子,鲜血不停地涌出。算你倒霉!我恨恨地暗骂,怎么说这家伙也算是让我给连累的吧?!怎么办?总不能看他死在这儿!
我飞快地脱下上衣,紧紧地给他肚子缠上,撩起这百十斤重的家伙扛到了肩上。突然想起我今天还没带钱!这年头什么医院没钱肯让你进?许立啊,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地上倒着的家伙们挣扎着,纷纷站起,金毛六子唰地扯开自己的汗衫下摆,给已有些神智不清的黑飙草草包上血口,叫道:“大棒,大棒,快背上老大,跑哇!”
“等一下,”我大叫一声,众流氓一抖。
“现在,打劫!”我大喊!
人是让他们砍伤的,让他们出点医药费不为过吧?!众人楞了足有一秒整,大概这种差事一向是他们垄断的,现在让我专营了实在有些不能适应。还是金毛六子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抖着声说:“给,给他,都他妈给他。”纸币硬币希里哗啦一时丢了满地,我赶紧几把抓起,塞起裤兜,背着许立跑步逃离斗殴现场。
一帮流氓能跑的跑,能拖的拖,瘸腿拐腰地在几秒钟之内作了鸟兽散。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向我正眼瞧上一下。
第三十七章 一进宫
把裤兜翻了个遍,我仔细数了数那堆打劫来的零钱,二百二十七、二百二十八、二百七十八……三百十十六块二角!这帮没用的家伙,当流氓还混得这么穷!硬着头皮向收费窗口递上这些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