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表情的突然变化,使刘封意识到这面令牌定有蹊跷,他目光凑上去一看,神色也不禁微微一变。
那令牌的反面赫然刻着左将军的名号。
天下人皆知,皇叔刘备的官职,正是当今汉帝亲封的左将军。
第二十八章 谁在幕后?
这面令牌最直接能证明的,就是这个刺客是左将军的部下,再往下推,也就是说刺客很可能是他刘封的父亲刘备所派来的。!
在看到令牌上的名号时,刘琦表情的变化,很明显的表明他此刻的心理,已经按着这令牌的推论而去。
如果在平时,刘封看到这面令牌时,第一反应当然会把这当作是曹操方面所施的离间计,但他之所以会感到吃惊,是因为他猛然间想起了当日徐庶那诡异的一笑。
前些天送别刘备之时,徐庶曾亲口告诉刘备,他自有妙计侵夺刘琦的权力,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妙计”吗?
一瞬间,刘封的心思翻滚如潮,但在刘琦面前却不能有任何的显露。他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嘲讽似的笑:“这个曹操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吗,会连这么简单的离间计都看不出来么。”
刘琦阴郁的表情马上由阴转晴,显然他是那种性情直爽,极容易被表面事物所蒙蔽了眼睛的人。
刘备力主联合东吴抗曹,刘琦就起了防备之心搬入军营。刘备去往樊口之前,答应了他的联吴条件,承诺吴军不会入驻夏口,他马上就对刘备又没了警惕,还拉着刘封来吃喝玩乐。
当看到刺客的通行牌写着刘备的名号时,他立刻又不假思索的产生了狐疑。而现在,当刘封举止自然的说这刺客是曹操的离间计时,他的狐疑马上又烟销云散。
“阿封,你说这是曹操的离间计?”刘琦紧张的问道。
刘封气定神闲,淡然道:“这还用说么。父亲他仁义名满天下,岂会做这等伤害亲人,遭天遣的恶事,到时候不但坏了自己名声,还会乱了江夏的人心。”
刘琦听着连连点头:“那是,叔父对我这侄儿向来仁爱,又怎么会伤害于我。”
刘封跟着又道:“说句玩笑话,若是父亲他真的想派人刺杀兄长,以父亲的谋略,又岂会蠢到让刺客身上带着他的令牌,兄长你说是不是。”
被刘封这么一解释,刘琦心中疑团烟销云散,哈哈笑道:“阿封你说得对,曹老贼想离间我们叔侄之间的感情,我看他真是白日做梦。”
见说服了他,刘封暗松一口气,自己心中的狐疑却更重,以曹操的智谋,多半不会想出这样拙劣的离间计,如果不是曹操的话,难道真是徐元直的计策吗?
陡然间,刘封心头一震,一个不寒而栗的念头闪过脑海:如果是徐元直,他绝不敢擅自作主要子德的命,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得到了刘备的密令,可又是什么原因让刘备改变想法,竟然狠心到要杀子德呢?
诸般猜疑扰得刘封心绪不宁,他便准备先行告辞,赶着去徐庶那里问个究竟。正在这时,一名家丁冲破围观的人群,上前惊叫道:“公子,大事不好,北营发生兵变。”
“兵变!”刘琦吃了一惊,一把揪住那家丁,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家丁颤声道:“小的刚才听到府外有动静,就跑出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不料街上已乱成一片,小的找人一打听,听说是北营发生了兵变,究竟是怎样小的也不知道呀。”
刘封极力保持住冷静,沉眉道:“兄长,现在先有刺杀事件,接着又听闻北营兵变,我看这两件事之间可能有联系。”
“那我们该怎么办?”连遇惊变,刘琦有点慌了神。
刘封剑眉深凝,不假思索道:“兄长不必惊慌,我料这只是有少数别有用心者在背后捣鬼,咱们立刻赶往北营,先弹压住兵变,稳住城中人心,然后再设想搜捕幕后煽动变乱之徒。”
乱了阵角的刘琦唯刘封之议是从,当即披挂铠甲,全副武装跟着刘封赶往北营。
由别院去往北营的路上,几条经过的大街确已乱成一片,行人们在盲目的逃窜,一些不法之徒则趁机进行抢掠,时不时会听到有人叫嚷着曹军已杀进城中,而北营方向的几处火势,更让慌乱的民众更加惶恐。
北营位于夏口城北,这里驻扎着大约三千名江夏兵,主要负责夏口的城防,也是刘琦的嫡系主力部队。而当刘封他们赶到北营时,看到的却是这支令刘琦骄傲的精锐之军,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士兵们在四处狂奔,军官们手忙脚乱无法压制,十几处不同位置的营房燃起了熊熊烈火,叫声、火声、马嘶声充斥着耳膜,让原本就情绪失控的士兵们更加慌乱。
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刘琦大惊失色,急将就近的一名军官抓住,厉声质问道:“叛军何在?你们不平定叛乱,都在乱跑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啊,营里到处在叫嚷着造反,好似到处是叛军,兵士们都乱了神,小的们也压制不住啊。”
刘琦在质问那军官时,刘封却在屏住呼吸,静气凝神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正如那军官所言,耳所听闻,似乎到处是造反的声音,但奇怪的是,除了狂奔的士兵之外,看不到一处厮杀的影像。如果真的有叛军,他们应该先攻占刘琦的中军大帐,然后趁乱杀出军营,夺取夏口的要害部门才对。
剑眉如刃,刘封已然看穿了真相,他冷哼一声,纵马奔上附近的一处鼓乐高台,仗剑高喝道:“刘将军有令,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不许动弹,胆敢违令者,一律当作叛贼就地正法!”
那高台有两丈余高,刘封这一声喝运尽丹田之气,声若洪钟般响亮,如波浪似的以高台为中心四面传播开来,转眼间整个军营都清晰可闻。
刘封连喝了几次,效果终于开始显现,离他最近的军兵听闻命令,开始停止狂奔,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四下观望,而更外围的士兵,见到同伴不动弹时,也都逐次停下了脚步。
高台下的刘琦惊喜的发现,刚刚还让他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强压的混乱场面,在刘封的威慑下,竟然开始渐渐恢复了平静。
高台上的刘封则是目光如炬,冷峻的扫视着四周的情况,猛然间,那一双犀利的鹰眼发现了异常。在高台正前方三十余步外,当大部分士兵都原地不动时,一名士兵仍在来回的奔驰,还一个劲的大喊大叫不止。
虽然听不见那人在喊些什么,但这并不重要,他一夹马腹,纵马跃下高台,如疾风一般转眼冲出三十余步。
“叛贼,去死吧!”
暴喝声中,那一袭矫健的身影,如流云般冲至那士兵跟前,一道雪亮的白光一闪,那削铁如泥的宝剑,卷起一抹轻尘旋转的尾迹,破空而出。
接着,一颗人头飞上半空。
第二十九章 不成气的精兵
飞上半空的人头如被扎破了的气球,旋转滚动,温热的鲜血四面飞甩。、
人头落地前的一刻,刘封猿臂伸出轻松接住,虎掌抓起零乱的头发,提着人头转身奔回高地,手中的人头就像是漏水的水桶一般,齐刷刷的断劲处喷出的热血,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
刘封高高举起那颗惨不忍睹的人头,厉声高叫:“谁敢再乱动,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血淋淋的人头在残阳的照射下,可怖的形容清楚的印入眼中,每一个看到的士兵,都无不为之动容。
在这样肃杀的震慑下,整个北营很快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再没有人敢擅动一步,大营之中,除了呼呼的风火之声外,灌入耳中的就只剩下一整营将士沉重如涛的紧张呼吸声。
刘封解下银枪,将那颗人头跟穿糖葫芦似的刺起,倒插于高台之上作为警慑,然后才拍马高台奔向刘琦,沿途所过,周围的士兵个个心怀震畏,纷纷低头不敢正视于他。
“兄长,混乱已平,你赶快下令各级军官清点兵员,将士兵们尽数驱入营帐,然后再想办法揪出背后煽动叛乱之徒吧。”
刘琦从惊叹中清醒过来,赶紧照着刘封的吩咐去下令,定在原地的士兵们,被各级军官收缴了武器,然后一个个乖乖的进了营房。
看着恢复正常的场面,刘琦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禁心怀着敬佩向刘封问道:“阿封,你怎么会想到不让士兵动弹这一招,真是太绝了。”
刘封笑了笑:“其实也很简单。大营中到处是造反的声音,却看不到打斗,我就想岂能一营将士尽要造反,多半是一小撮里通外敌之徒故意煽风点火,鼓动混乱。所以只要严令士兵们不许擅动,那小部分叛贼自然就会漏出马脚。”
刘琦微微点头,却又叹道:“虽说如此,可诺大的营盘,你的喊声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及时听见,刚才那名士兵也许并不是叛贼,就这么不加审询就杀之,似乎有点用刑太狠了。”
刘封摇头一叹:“兄长你仁厚爱兵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情况。兵法云:卒未亲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越是对待这种嫡属的士卒,就越要用法严厉,不然只会纵容士卒不服军纪。”
刘封也没多想,一番大道理脱口而出,刘琦听了不禁目露奇光:“阿封,你刚才那两句兵法要诀,不知是何人所授,是徐先生吗?”
“这个……就是《孙子》里所说,我也是在兄长你的书房里随便翻到的。”刘封心下也有几分惊喜,没想到自己这几日来的苦读还小有成就,如今竟能随机应变,把刚刚学过的知识跟现实相互联系,看来自己还真有几分治军用兵的天赋呢。
经刘琦这么一问,刘封忽然想起了那份笔记的事,当下便欲询问笔记的主人是谁,正这时,数骑人马飞奔而入,为首者正是徐庶。
“子德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方才北营忽然火起,我一路赶来,附近街市一也片混乱,都说曹军杀进城了。”徐庶狐疑的问道,他一身全副武装,手里边也多了一柄钢枪,俨然一副准备打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