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女主人
凌玉峰果然不愧是公门里办案的第一高手,不但观察力和判断力都超人一等,面且好像还有种野兽般的神秘预感。这次也不例外。他对那一幢巨宅本来一无所知,却总认为那里最近一定换过主人。邢总的调查很快就送来,凌玉峰又没有错,又对了。巨宅本来的主人姓汪,是位名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可惜不事生产,所以新近才把这幢祖传的巨宅卖掉,带着家人远走,不知所终。所以要从他那里追查新主人的来历,是不可能的。巨宅的买主名义上立卷的是一个叫令狐不行的人,据说是位虬髯深目的大汉,看来无疑是胡人的血统,听说力气很大,好像是天生的神力,曾经力挽过奔马。但他却不是真正的主人6立卷购屋、装修粉刷、修整庭园、招请奴仆的都是他,可是真正到了新居入居的那一天,却由一位青衫少*妇乘轿而来。谁也没有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可是每个人都看得出令狐不行对她十分尊敬。她身边有个圆脸圆眼的丫头,是她的贴身女伴,无疑也就是出来买冰德甜藕的那一个。她的名字叫圆圆。女主人呢?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的?哪里来的巨款买这一幢巨宅?定居在这里之后,准备以何为生?不知道。现在大家只知道她喜欢吃甜食.喜欢吃糖藕,而且不喜欢家里做的,街头叫卖的小贩们所卖的零食,总有它独特的风味。这种风味是大家闺秀很难尝到的,这位神秘的女主人是不是出身在小户人家?有关那个年轻人的消息,是第二天上午才得到的,那时凌玉峰正在享受他天中最丰盛的餐,其中包括f山鸡、鸽子、活鱼、蹄筋、小牛腰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会想法子好好吃这么样顿,他每天都好像需要极大量的食物来补充他损耗的体力。他吃东西的时候很仔细也很认真,这些终年生活在冒险与行动中的江湖人好像都有一种共同的特性。狼一样的特性。他们吃每顿饭的时候,都好像在吃这生中的最后一顿。那个用左手的年轻人,在迎宾客栈登记时用的名字叫程小青,昨天晚上他就住在迎宾客栈里。钱月轩他们的死,居然不是为了钱财,那么剩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个理由是不是女人T”“是的。”凌玉峰微笑:6这个理由就是一个叫红红的女人。”,红红穿一身白,静静的坐在一片白里。白、雪白,除了白之外,决没有其他的颜色,连白银香炉中冒'出来的烟都是雪白的。窗外却是色彩统纷的世界,青的山、蓝的天、红助花、绿的'树.黑色的笑颜。她静静的坐在窗口,已经坐了一个上午,才回头盼咐一直静,候在她身边的女孩。“去告诉么叔,请他在明天晚上安排一局,再替我准备一坛'莲花白。”她虽然尽力在控制自己,说话的声音还是因为激动而额科。那个圆脸的女孩却厥起了嘴;“又要莲花白.又要请客,又要喝酒,这样怎么得了?”红红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眼被又流向远方,遥远的记忆已褪色,看来就像是一片烟雾。片带着血丝的紫色烟雾。凌玉峰已经吃完了正在前庭不停的走动,他看起来总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现在他正向邢总发出虽然简单,但却一定要彻底执行的命“我知道你在最近十年里训练出五个杀人的高手,是从三百六十个杀手中选出来的吗?”邢总服中露出吃惊的表情,这是他的“极机密”,他不懂这秘密怎么会泄漏出去,更不懂凌玉蜂怎么会知道。凌玉蜂正在问他。“这五个人此刻有几个人在城里?”“都在。”“你能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他们全部都召集到迎宾客栈“可以。”“好,那么我们一个时辰后在那里见。”
魔刀
令狐不行身高八尺三寸重两百零三斤一身钢筋铁骨,绝对没有一丝多余的肥肉,胸膛挺起来比院子里的砖墙还厚。在当今天下把江湖名人资料收集最全的赌局档案中,有关他的资料最重要的是:姓名:令狐远。别号令狐不行。特征:虬髯、卷发、碧眼、右臀长三尺四寸七几乎比普通人臂长多出一尺,比他自己的左臂,也长出十寸。武功善用刀,可使十六种刀,八十二种刀法杀人于五招内,最爱用把畸形弯刀。很可能就是昔年魔教教主随身配带的宝刀——“小楼一夜听春雨”,据说可以凌空盘旋飞舞,取人首级于百步之外。行踪:三十年前就已行踪不明,据说有人曾经在江南见过他,和昔年江南的名侠始苏三友醉后把臂高歌,但那也是二十余年前的往事了。令狐精赤着上身.用根粗铁链绑着右劈,把自己吊在大梁上,五根手指却在不停的伸曲运动,关节“霹拍”作响.声如爆竹。这样子他已经不知吊了多少时候,额角上青筋突起,好像有一条条青色的小蛇在皮肤下蠕动看起来诡秘而恐怖。圆圆却已见怪不怪了,走进来,就顺手拿起条白棉布巾,替他擦干了额角上和身上的汗珠。“小姐又要请客了,又要你晚上替她淮备一局,难道她不怕这次又有人要送终?”令狐沉着脸,不开口手指关节里的响声却越来越快。圆圆却还是在唠叨,只不过声音压低了些。“到今天已经死了五个难道真的是程大倌…。/“澎”的一声,铁链忽然断裂,令狐凌空翻身接连翻了三个跟头,“轰”的一声响,屋顶突然多出了个大洞,瓦砾石土纷飞,天光照入,令狐却已破顶而出,天神般站在屋脊上,手里倒提着一个人,就好像小孩手里例提着一个布娃娃。这个人裤挡已经湿透。圆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上了屋顶,看着这个人摇头呼“小乌龟,叫你平常不要鬼鬼祟祟的到处跑,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行叔的手只要抖一抖,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一根好骨头了。”这个小乌龟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穿得也很体面,可是现在看起来,却真的像极了只小乌龟。圆圆又告诉他“小姐明天又要摆一局,你还是请三位客,戌时前把他们带过来。”小乌龟拼命点头,令狐低叱一声。“去吧!”他的手一挥,小乌龟就远远飞了出去,飞出五、六丈之后,居然伸手抓住了一根树枝,“拍”的一响,树枝折断,他的身形去势一缓,突然倒翻一个“死人提”,身子轻飘飘的下坠,落入树木花丛里看不见了,轻功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再看令狐早已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大口一大口的喝着从‘个大葫芦里倒出来的酒,一双刚刚还是精光四射的怒眼,现在却伤佛充满了江南多情小儿女的忧郁。谁也没有看见他的刀,那柄昔年曾经纵横天下的名刀“小楼一夜听春雨”。
捕杀
这时候凌玉峰已经到了迎宾客栈。程小青不在质面跨院中的房间里,他在吃饭,在前面一个大厅里吃饭。跑堂的小二小无锡说:“他叫了份八钱银子的合菜,四个大碗、四碟小菜、外加点心甜点。”小无锡说:“这位客人吃得真不少,每天中饭都要叫六个人都吃不完的合菜,他一个人就能吃得精光。”凌玉峰微笑小无锡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忽然又说“可是今天有一位客人,吃得居然比他还要多,已经吃了四大碗红烧大乌参,一烤一炖两只鸭子,现在还在吃个不停.吃得真吓人。”凌五烽的瞳孔已经在收缩。“这位客人是不是一条瘦得好像巳剩下皮包骨头的大汉?”“是的。”凌玉峰冷笑“好,该来的,果然来了。”吃饭的大厅外,是个很简陋的庭园,凌玉峰撩起衣襟.全身上下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动作,就已经掠上了一棵大树。他已经下达过命令给邢总。“叫你的人去杀了程小青,最好一击致命,立刻就退。”“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凌玉蜂又吩咐:“他们出手时,一定要记住,非但不能去碰那条病汉,连看都不能去看他—眼,最好就当做根本没有看见他这么样一个人一样。”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有的人非但不能碰、不能惹、不能缠,连看都不能去看。关西、关二就是这种人.“斗智曲金发,斗力关玉门。”现在凌玉峰唯一的希望,就是关玉门也当做没有看见他门I。吃饭的大厅里,每天差不多都有六七桌客人,可是今天只剩下两桌。从那瘦骨支离的病汉进来之后,大家就突然觉得不对了,再吃也吃不这病汉其实只顾自己吃喝还来不及,根中就没有去惹别人.除了吃相不太文雅之外,也没有什么粗鲁的言语和动作。可是别人却硬是觉得不对劲,连风都好像变冷,吹得背脊梁凉飕飕的,一个个往外溜。没有走的只剩下程小青。他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关二,关二也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他们两个人好像彼此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对方这么样一个人存在。看起来好像他们彼此不认得,关二正在用筷子去戳一条大乌参,一筷子激下去乌参蹦起来,就好像鲍鱼跃龙门一样,在半空中滑榴馏的直动,关二张开大嘴一吸,“呼鲁”一声,乌参就进了他的嘴不但吃得开心连看着也高兴。就在这时候有人动了。所有的动作几乎都在同一时间爆发五个人五件兵刃,分别在五个不同的方向爆发出行动,目标却只有—个程小青的命。五个人的配合当然是绝对密切的,精密得就好像西洋自鸣钟的机件样推确、精确,而且绝对正确。他们和普通的般杀手不同,他们毕竟是公门里的人,杀人不必有后顾之忧。他们所捕杀的对象,通常都是些野狗一般的江湖人,罪犯、盗贼、凶手。所以他们的出手更猛烈,何况他们也没有忘记凌玉峰的“一击致命,全身而退。”这一击夹风雨雷霆之势而来,程小青的精神却仿佛在一种很恍惚的情况中。在这种情况中的人,走在马路上都会被车马撞死,何况在杀人高手的环击下.——一个死定了的人。刀锋距离他的心脏已经不及一尺,绞索几乎已经套上了他的咽喉。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霹雷般一声怒喝.五个打一个,不要脸。”喝声中,病恹恹的关二已长身而起,一身支离的瘦骨仿佛在互相敲打,发出了一阵极怪的响声,五个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