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叶新月自己掰出一个理由来,他也就顺着她地话做出反应。
段锦则一直拉着叶新月的手,静静地听他们几人的对话。
段莫离看了一眼这孩子,他内敛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来。只是寻找一个普通百姓的话,应该不会招致一些不必要地麻烦吧?他心里想着,似乎要安慰自己有些不安的心一般。
只是,命运却总喜欢将人的生活安排得那么出人意料,以显示自己无上的全力和睥睨人生的高度。
正当这几人在曾夫子家门前悠哉地说着话时,一股暗流已经向他们袭来。
离这座村庄有二十多里的地的另一个小镇的一家客栈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简陋地房间里,手中拿着两张画像,静静地看着,眼中慢慢凝聚起来地,全是仇恨。
“相公,就是这两人害死了你吗?”她的声音不由有些颤抖,她低声自言自语着,有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她地表情变得那么悲伤,而看向那两张画像的眼神闪着仇恨之火,几乎能把纸张烧穿。
“别担心,我会为你报仇的,相公。”女子喃喃地说道,将那两幅画像平铺在桌上。
其实,她早就将这两人的长相刻在脑中了,但是,她还是这样在行程休息时拿出来不停地再看一看。
其中一张画像上,是一个少年,长得略显阴柔之气,姣好的面容竟比女子还要精致,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另一张画像上的人,更加年幼,根本就是一个幼儿,看起来样子很是可爱。但是,与前一张画像上的少年一样,这个孩子也没有什么表情,有的只是与他的年纪极其不相称的淡漠。
这张画像的一角,写了一个字——“锦”。
女子定定地看着这两张画像,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紧,渐渐的,那十指的指甲全部刺进了掌心的肉里,有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她却仿佛丝毫都不觉得疼似的。
“段莫离,段锦。”她对着那两张画像,念出他们各自的名字,几乎咬牙切齿起来。
“等着吧,你们的死期不远了。”她将手掌摊开,重重地向两张画像上一按。画像上的两个人脸上顿时鲜血淋漓。
“哈哈哈哈——”她仰着头笑了起来,尖利的声音无比刺耳。
落在窗沿上的一只鸟儿,仿佛受到了这笑声的惊吓一般,扑棱棱地飞走了。
第八十四章 好的坏的都是你的
未到正午的阳光很柔和,慢慢地从天空上照射下来,院子里的景象让叶新月心里很舒坦。
没有什么比早上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有清淡可口的早饭吃,吃完还可以悠哉游哉地拉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更来得舒服的了。
叶新月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向院子的一角,那些被叶新月挑出来圈养、暂时“幸免于难”的鸡鸭正欢快地那里扑腾。
因为叶新月的手受伤,莫远理所当然地不让她洗碗。而且,大概是不想太多人打扰到叶新月,院子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莫远亲力亲为。
叶新月有些搞不懂,莫远对兰蔻的感情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莫遥丝毫不介意让他的准老婆和莫远单独住在这里?哪怕是瓜田李下的一般避讳,总该考虑的吧。
叶新月抬头,朝走出厨房的莫远微微笑了笑,十分惬意地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莫遥到底是太信任自己的兄弟,还是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
“新月,”莫远提着水壶,去给玉娇兰浇水,“这些花再开个几日,便过了花期了,要把花瓣收集起来吗?”他转身问她。
“做什么?”叶新月有些茫然地问。
莫远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做香囊或者别的什么?你原来总收集这些花瓣的……”
叶新月愣了愣,她又不是兰蔻,她本想说“不必了”。但是看着莫远的脸,她拒绝地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她感觉得到,莫远若有若无间说的一些话、或是做出的一些举动,都透露出一个讯息——他希望她能想起过去的。
可是,叶新月的脑海之中。关于兰蔻地“过去”是根本不存在地。然而莫远又对她太好。好得让她对于自己占了兰蔻的躯体这件事情愈发地歉疚起来。
所以,她点了点头:“好地。”怡红院(www。7cct)
莫远笑了笑。低头专心致志地给花浇水。
“莫远,”叶新月想了想。问他,“为什么临渊宫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呢?”搞得好像神秘组织一样……
莫远迟疑了片刻:“这……”
叶新月见他有些犹豫,忙笑着说道:“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好奇而已,呵呵。”
莫远淡淡地笑了。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并不是所有的门派都喜欢参与江湖事。”
叶新月不解地问:“既然不喜欢参与,那为什么要建立临渊宫呢?”
莫远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她身边,这才对她说道:“临渊宫原本是我们仇家建立地门派,后来,我们手刃了仇人,哥哥便接受了临渊宫,管束手下,也比一下子解散了他们好。”
叶新月点了点头:“那你们当初和临渊宫到底有什么仇?”
莫远轻轻皱了皱眉:“杀母之仇。”
叶新月感觉自己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
莫远淡淡地笑了:“其实,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尚在襁褓,许多事情我并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谈不上多难过……”他顿了顿,抬眼望着叶新月,“你也许觉得我有些无情和不孝吧,毕竟我也是娘亲十月怀胎,忍着分娩之痛生下来的,而我却一直都并不想报仇地。”
叶新月摇了摇头:“太过执着于仇恨,本身就有害而无利,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不好。”
莫远轻轻颔首,随即轻叹一声:“只可惜我爹和大哥却没办法向我这么轻易地放下仇恨。”他苦笑,“这也不能怨他们,毕竟,他们都亲眼见到母亲惨死……”
叶新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她轻轻坐起来,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莫远微笑着侧过脸庞,看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我知道,没什么,其实我早就不介意这件事情了,只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却让你爹也枉死了,如果当初,我没有要去你家的酒肆休息,也许你和你爹现在还很平静地一起生活着。”他满是歉意地对她说道。
叶新月一愣:“什么?”她从没有听莫远提起过他以及莫遥当初是如何认识苗兰蔻的,此时乍一听莫远的话,不由很不解地看着他。
莫远犹豫了片刻,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是你原来的记忆,我慢慢说给你听……”
叶新月听完莫远长长的叙述,原来他们和兰蔻是那样认识地。
她对于苗兰蔻地遭遇很同情,但是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见到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事后却显得那么坚强,她却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莫远会爱上她了。
听莫远地叙述,她对他过去的生活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的父亲一心想要为死去的妻子报仇,将年幼的他交给长子莫遥照顾。而莫遥又似乎完全承袭了父亲对临渊宫主人的仇恨,虽然他很尽责地带着弟弟莫远四处躲避临渊宫的追杀,但是,与心态平和的莫远不同,他从小就在心底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莫远觉得,对于临渊宫的人,能避则避,而莫遥却觉得,要想过上安稳的、不需要担心自身安危的日子,就应该彻底铲除对方。
莫远朝叶新月笑了笑:“其实大哥是对的,只是……”他轻轻皱起眉,一向平展的双眉之间隐隐浮现出一个“川”字。
叶新月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因此而觉得莫远多么怯懦,他的性格里,有着一些优柔寡断,可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显得更加可亲。她朝他笑了笑:“要是我,肯定也会和你一样的想法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总要有一方先放弃仇恨,事情才能得以终了的。”她想要问,为什么临渊宫原来的主人会杀死莫氏兄弟两个的娘,但是又觉得这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实在不对。她想了想,觉得莫远的话有些不对劲,她有些地方没有听明白,可是一时之间,她也琢磨不出是哪里有着怎么样的不对劲。
她略略踌躇了几秒,才又问莫远:“那莫遥是怎么从那段时间里熬过来的?”
“嗯?”莫远轻轻扬起眉毛,似乎没有听明白叶新月的意思。
“莫遥小时候,是亲眼所见你们的娘被杀了吗?”她轻声问,虽然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提得很怪异,但是,想起莫遥总是冷冷的表情,她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忽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句。她在大学里,曾经看过弗洛伊德《梦的解析》,虽然他什么解释都跟性扯上关系让她很不以为然,但是他认为人的童年经历会伴随一生,也会决定成年后人的性格,这一点却是不可否认的。
莫遥的冷漠和段锦的冷漠不同。叶新月一直很心疼锦儿与世隔绝地生活着,就好像生活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他的冷漠只是一种习惯,是因为他独处了太久,是因为养父段莫离没有表现出对他足够的关爱,是一种类似于自我保护的机制。
而莫遥的冷漠却有些危险的意味藏在他偶尔也会露出的微笑下面。事实上,叶新月跟他短短相处的那不到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露出笑容的频率比起锦儿来,要多得多。然而,他的笑容却好像总别具深意,亦或明明嘴角是上扬的,眼睛是轻轻弯起的,可是眼中却见不到笑意。说得不好听一些,他简直是皮笑肉不笑。
尤其是当他看向我时,叶新月在心里补充,他的确是像是一个很称职的未婚夫那样,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满含深切情意。但是,那感情来得太迅速,又去得很突然,就好像电视剧里的演员,按照剧本要求给出相应的表情,但是一旦这一场这一幕一结束,他的表情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