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喜欢的就是这株玉娇兰啦,哪有别的东西?”她抬眼看到了院中角落处的玉娇兰。随口说道。
“玉娇兰?”莫遥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向那株兰花,“有些花都已经谢了。”他看着那地上零散的花瓣,说道,“可惜了。”
“是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带不得半分勉强。”叶新月心里有感而发,发现莫遥看向她,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感觉到握住她手的大掌似乎微微用力了一些,她赶紧干笑着接了一句:“所以说,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看莫遥地反应,是不是误会她话地意思了?叶新月不禁想。
“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像是被叶新月的话吸引了,莫遥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叶新月差点没咬下自己越忙越添乱地舌头来。兰蔻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诗句的。
“这些花瓣掉在地上真是可惜了,我去把它们埋起来。”她赶紧站起身,不想面对莫遥满是探究的双眼。
天哪,借尸还魂要求的技术含量也太高了,她马上就要穿帮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叶新月认命地走到院中角落玉娇兰旁,蹲下,学林黛玉葬花——可惜林黛玉葬花的行为充满美感,她叶新月一边用手挖着泥,一边在想这花瓣也算是天然有机肥吧,顺便在想这两天湿度不错,她不会一挖挖出一窝蚯蚓吧。
莫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好好的手不想要了吗?挖泥做什么。”
“呵呵……”叶新月抬起头看向这个高大冷峻但此时脸上满是柔情的男子,只知道傻笑。
“去洗洗手。”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和纵容,叶新月假装自己完全没听懂。
莫遥拉着她的手,来到厨房里,帮她把衣袖卷了起来,又用水瓢舀了很多水,哗啦哗啦地为她冲洗双手。
冰凉的冷水让叶新月回过神来。
她倒没有觉得自己在男子面前露出手臂有什么不妥,不是因为莫遥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她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奇怪,为什么莫遥总是盯着她的手臂看?她的手臂很脏吗?
叶新月循着莫遥的视线,看向自己光洁的双臂。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隐瞒
叶新月决定给锦儿做衣服——她本人当然是没办法做的,她属于心不灵手也不巧的那种,可是找谁好呢?这里又不是城镇,没有裁缝店,她打听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城镇也要三四十里路……她不打算去“长征”,开玩笑,在一个代步工具也没有的这里,让她走三四十里路,到目的地她不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才怪。
她想来想去,这才想起一个人。
一个很久没出现的人。至少,她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就是那个周姑娘,喜欢段莫离,还给他送给爱心午餐的那位。
叶新月之所以会想起她,是因为之前她和段莫离还有段莫离曾经穿在身上,但是后来又还给她的那件红衣裳。
“叶姑娘?”门内的女子来开门,见到来人后,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
叶新月客气地对她微笑:“周姑娘。”
“你……”周姑娘见到她,随即便朝她身后及左右看了看。原来,他没有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叶新月一下子便看懂了她眼神的内容。
“呵呵,我自己找你有点事情。”她说道。
周姑娘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什么事情呢?”
叶新月挠了挠头:“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周姑娘和善地问:“什么事情?”
“呃,我可以先进去再说吗?”叶新月看了看自己还站在门前,不由问道。
周姑娘这才骤然想起似的,忙歉意地一笑,将门打开,侧身让叶新月进去。
这里的房子怎么好像差不多啊?这是叶新月进到院子里的第一反应,这里的格局似乎跟段莫离家差不多。
正在她两只眼睛四处瞄的时候,脚步已经跟着周姑娘来到了她家的堂屋。
周姑娘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请喝茶。”
虽然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叶新月看的出来,她显然也很知书达理。这姑娘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热情奔放型的。能因为喜欢段莫离而做了那么多事情,也算不容易了。叶新月就算喜欢别人,也肯定不敢像她这样直白地表现出来。她一定会在心里纠结个半天,然后决定继续呈观望态度,等待对方主动有所表示。
在心里挥了一把冷汗。叶新月同学庐山瀑布汗宽泪中……看来,她地“宅”已经从生活习惯深层渗透到她的情感世界了。
不见得是老天爷见她在现代有电脑,有网络,还有掌上PDA,估计这辈子没有发展恋情地可能,所以直接一脚把她踢到这里来寻找她的“春天”来着吧?说到寻找春天,她一下子又想到莫遥来。
今天,莫远说要继续去拜访村民。不过叶新月严重怀疑。是不是因为莫远见到莫遥总是对她很亲昵,有些尴尬,但是又不能表示什么,所以才借故避开的。
但是,今天莫遥却陪他一起出门了。
所以。她才一个人跑来找周姑娘,拜托她帮锦儿做衣裳。
与此同时,莫远和莫遥已经离开了他们拜访的人家,在往回走。
“哥,你今天怎么不陪新月了?”莫远看了一眼走在他身旁的兄长,微笑着问道。
“我是有了妻子就忘了兄弟地人吗?”莫遥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一旁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瘦瘦的,矮矮的,还经常会生些小病。”莫遥的眼前浮现出他们总是东奔西走地年少时光。
他的话似乎也勾起了莫远的回忆,他弯了弯唇角:“是啊,那个时候,有时候杀手忽然出现,多亏了有哥你在我身边。”
莫遥叹了口气:“你总是心太软。对敌人心软。会让自己丧命的。”那时,远儿曾经放过一个杀手。却差点被对方的忽然反攻丢了性命。幸好他赶回去地及时。莫远笑了笑:“是么……”
即便他总说远儿,但是每次他都是这样的态度。莫遥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总是不听。”
莫远却不反驳,只是依旧轻轻笑着。
“哥,那个时候,你会觉得带着我很累赘吗?”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因为印象之中,即便处境太艰难,即便环境再危险,即便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但是哥总是将他放在第一位。
其实,哥那个时候也是孩子呢,孩子总是会有些天生的恐惧和无助的吧,哥是如何做到那么无谓的呢?
莫遥侧过头,看了看身边比自己年轻不了几岁的弟弟。后者温文尔雅地面容上,是年轻而平和的微笑。
“我从来不会这么想。”莫遥认真地回答。
莫远笑了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忘记兄弟的人。”
听了他的话,莫遥笑得欢畅。
一直以来,也许,他想保护的,就是远儿的这份平和吧。有一瞬间,莫远的心里闪过这样地念头。
随即,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一次又一次杀死地那些来取他们性命的人地性命。从开始时的面无表情,心中略带厌恶,到后来的从容、冷酷以及畅快。
他依稀记得他小时候欢乐祥和的日子,只是那些记忆已经太久远了,远得他几乎要想不起来了。
在远儿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自己已经学会杀人了。
莫遥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场景,当时他不过是外出了一会儿,回来时就差点就到被杀死的远儿。因为父亲离开了,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了,他必须外出。他明明锁好了门的,他明明察看了四周的,但是那个杀手还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并且他手中的刀就差几分就要割破尚在床上呀呀说话的远儿的喉咙。
没有一丝犹豫,他出剑。利落地杀了这个人,动作熟练地就好像他已经杀过无数次人了。其实。在那之前,他地练习对象只有动物而已。
然后,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只是走到远儿身边,察看他有没有受伤。然后拿着买回来地牛乳和小米去给他熬米粥。
莫远长大后,曾跟他说:“哥,你一直保护我,照顾我,就好像一直是个大人一样。”
听了这话,莫遥只是扬起唇角,若有若无地微笑,不作应答。
其实。他也曾经是个孩子的,只是,是曾经。而且,那曾经很短暂。
而当那颠沛流离的生活越来越成为他的生命内容,他就渐渐地隐藏起了自己孩子的身份。父亲出门去主动追击临渊宫地仇人。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远儿。
父亲每次离开时都会对他说:“保护好远儿。”
开始时,他会有些介意,因为父亲似乎忘记交代他,也要保护好他自己。
但是,渐渐地,这种想法消失了。他学会了安慰自己,既然父亲把远儿交给他。就已经是肯定了他的能力,那他肯定是能自保的,父亲是个少言的人,一定是觉得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远儿是他的弟弟,是除了父亲之外跟他相依为命的人,他必须保护他。这是他给自己的命令,已经与父亲地交代无关。
而且。在杀过那么多人之后。他越发不希望远儿眼中的善良和性格中的温和消失。
他永远都记得那次远儿差点被杀手杀死的事情。他刚刚解决那杀手,锅里的米粥还没有熬好。后脚父亲就赶了回来,他紧紧地搂着小小地远儿,那样无言地、冷冷地、斥责地瞪视着默默站在在一旁的他。的确,父亲一个字也不用说。对于他,对他的失职,父亲还用说些什么?他险些害死了弟弟,他扰乱了父亲继续追击仇人的进程。父亲只需要用那冰冷失望的眼神,就可以活生生将他刺穿。
他,是不值得信任的。他,是不值得爱地。这认知他深刻地记在了身体里。
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再学第二次的。
所以,当莫远说他似乎一直都是个大人的时候,他仅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