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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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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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屁股去了茅子。
刘桂巧用坷垃头儿擦去裤裆上的屎,蹲在茅坑边不敢出来,侧耳细听北屋风箱的响声。她想从风箱的响声变化中猜想黄菊中毒的程度,咣当!咣当!听声音她拉风箱的动作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刘桂巧起了疑心,难道她知道俺在水瓢内下着砒霜?她没有喝?刘桂巧偷偷从茅子内溜出来去了牛棚,到牛棚一看,水瓢的位置动了,里边还有半瓢水,黄菊肯定喝了,哪她为什么还不死?“噢!准是姚联官这小子弄的鬼,给俺的根本就不是砒霜,是白面,或是白糖,要么就是白石灰?俺把瓢内的水喝下去,尝尝是糖还是面?不可,万一是砒霜呢?等姚联官回来再找他算帐。”
过晌午黄菊在苇坑边割了筐青草,吃罢黑喽饭到南院把振才叔叫过来帮着手将青草铡碎,从房外把黄牛牵到槽上,撮了一筛子青草倒给黄牛,黄菊想加点料给牛拌拌,抓了一把麦麸,舀了飘凉水,被叔叔振才制止住,说;“叫牛先吃一会儿青草,等它快吃饱的时候,再加料催催,这样牛吃得饱。”
黄菊将麦麸子重新装进口袋,想就着瓢喝一气凉水,又被叔叔劝住,说:“刚铡过草,出了一身汗,喝凉水肚子疼,落落汗再喝。”
黄牛吃着又鲜又嫩的青草,像嚼白面馍一样香甜,姚振才抚摩着黄牛的头,爱不释手地说:“她大嫂,咱们俩家守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麦天快到了,上心喂着,二三十亩地全靠牠呀!”
黄菊将水瓢放回原处,说:“叔,你放心吧!停会儿俺给它多加点料。”
姚振才满意地点点头,揪了几下牛耳朵,将手背在身后,着腰,趿拉着脚后跟,像螳螂在爬行,走出了牛棚。
喧闹了一天的姚家庄静了下来,半轮明月挂西天,牛棚南窗里斜进来的金方块,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斜照在牛头上,很快就消失了。牛棚外草丛中的蟋蟀啾啾叫得正欢,黄菊半靠在床铺上曲肱而枕似睡非睡,她疲倦极了,若不是想着喂牛,早已鼾声如雷。她勉强支撑着,不叫两张眼皮靠拢,她听着黄牛“豁嗤!豁嗤!”咀嚼着青草的声音,犹如在听优美悦耳的音乐。
“咕咚,咕咚!”黄牛吃完了青草在拱槽帮,黄菊艰难地爬起来,打了个哈欠转动着酸疼的腰和胯骨,摸黑又给黄牛添了一筛子草,从口袋内狠狠地抓了两把麦麸撒在牛槽内,摸着水瓢舀了一飘凉水倒在草料上,掂起料杈子拌了几下,仍像往常一样拌毕草,和老牛说了一句话:“吃吧,吃饱喽有劲干活。”将料杈子搠在墙边睡觉去了。
黄菊躺在床上衣服都懒得脱就睡着了。
“嚯嗵!”牛圈内一声巨响将黄菊惊醒,黄菊以为是有贼偷牛,一个燕子翻身从床
上滚下来,摸住靠在床头的耠子腿(这是自从发生了姚老一夜闯牛棚事件后,黄菊准备的防身武器)大吼一声:“谁!”跑到牛槽跟前一瞅,黑影中发现黄牛跌倒卧在地上,“哞!”发出两声痛苦地哀鸣。黄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点着煤油灯,再仔细看看黄牛,只见它四蹄蹬了几下,躺在圈内不动了。
“牛死了!”黄菊对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蹲坐在牛粪上,两耳嗡嗡地叫,天旋地转。骤然,黄菊噌地从地上爬起来,夺门而出,直奔南院叔叔姚振才家去报信。
姚振才在朦胧中听见黄菊急促地砸门声和嘶哑地呼唤声:“叔叔快起来,牛死了!”姚振才像触了高压电噌地从炕上窜下地,裤子只穿上一条腿,蚂虾腰都惊直了,疯也似地跑到黄菊喂牛的小牛棚,几乎是抱住黄牛,首先感觉到的是牛的四腿僵直,借着黄菊端来的灯光,看见牛的口中淌着鲜血,两只眼鼓胀出像两只鸭蛋。“俺的牛……”姚振才一声未喊出来,只觉得脑门冲血,眼前一黑扑倒在牛身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美娟大意失贞洁
           第三十九回
石头巧冲联官梦      美娟大意失贞洁
话说姚联官在姚家庄和刘桂巧密谋好毒死黄菊的办法就回双吕粮站上班去了。姚联官对双吕粮站除他之外的两个人,是一喜一烦。他烦石头,主要是石头抢了他粮站站长的位置,还有旧怨,原先在区政府时,石头对他溜须拍马看不惯,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姚尿壶;现在又有了新恨,姚联官钟爱郑美娟,总想和郑美娟单独多相处一会儿,可恨石头在中间挡着,不给他机会。
旧怨新恨使姚联官对石头恨之入骨,看着他什么地方都不顺眼。讲话罗哩罗嗦没有个条理,打东不着西定不准讲什么,一句话有时重复一百遍。讲不了几句话嘴角嘟嘟着白沫,恶心死人了,一会儿这个这个,一会儿那个那个,屁大个干部开口说话就拉着官腔。骡马架子大值钱,人架子大不值钱,若象俺大哥二哥那样的大干部该咋样?岁数不大走起路来背着手,撇咧着大脚丫子脚跟不离地皮,拖擦拖擦活像个笨鸭子。长得个挺高,着腰和大蚂虾一样。高高的个头长着一个小脑袋,小脑袋两边长着一付大招风耳朵。郑美娟说他有福,有豆腐,招风耳朵挓挲着像兔子耳朵,耳朵唇下垂有半尺长,像大公鸡头下边耷拉着的鸡冠,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小脑袋干瘦脸上撇咧着张大嘴,吃起饭来两大厚嘴唇吧唧吧唧山响,像猪吃屎一样,喝粥时转着碗边喝,和要饭吃的差不多。当上一个比芝麻粒还小的粮站站长,就不知道姓啥好了,官不大管事不少,特好逞能,好象他什么事都懂。人家郑美娟是会计,也不嫌人家讨厌,三天两头和郑美娟凑在一块核对账目,屁!哪是对账,是故意和女同志套近乎,德性!俺是仓库保管员,扭儿不扭儿地跑到库房里,捅捅这儿摸摸那儿,爬上爬下地检查,有时把麦粒填到口中咯嘣咯嘣地嚼着,好像就他懂业务、负责任,若这样要俺这粮库保管员干什么?你自己兼着呗。不知道他从哪儿捡了辆破自行车,看那神气劲,骑着吱吱呀呀乱响的自行车,走村串户,名义上是访贫问苦,检查救济粮的发放情况,实际上是谝他的自行车。在路沟边的小道上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还和熟悉的人打招呼,看他那得意劲儿?谝他骑车的技术高超,掉到沟里摔死才好呢。那天他为了拉拢俺和郑美娟,叫俺俩学骑他的自行车,俺才不学呢,给他长脸?郑美娟年幼无知,深渊薄冰,识不透他的阴谋,上他的当,跟着他去学自行车,没志气,没出息,有钱自己买一辆,别拿别人的屁股去盖自己的脸。将来俺买一辆新的,气死他。
姚联官恨石头还有一个说不出的原因。自从他当了区里粮食征管员,悄悄做了一块刮斗口用的刮板,一边凸一边凹,籴粮食时用凹的边刮斗口,粜粮食时用凸的边刮斗口,里外里一斗粮食能余出半升。自从石头当站长以后,他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这块刮板了,一个月损失不少。
别看姚联官对石头烦天恼地,然而他一步都不愿离开工作岗位,就因为粮站有位仙女般的美人………郑美娟,像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他。只要没有客户来籴粜粮食,姚联官就像用万能胶粘在办公室里。他经常目不转睛地瞧着郑美娟乌黑的秀发,心中纳闷,没见她使用桂花油,为什么她的头发这么亮这么香?那唿唿的芬芳味简直要把他的魂勾走。两只齐肩小辫为什么辫得如此精巧,辫梢上系着的两个蝴蝶结,犹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花蛾。她记账的时候,花蝴蝶悄悄地落在双肩上,她说话的时候,花蝴蝶翚翚起舞,围着她如花似玉的圆脸飞上飞下,好似梁祝一对情侣。姚联官有时瞅着郑美娟的脸庞发呆,她是怎么长的,脸庞就像精工巧匠用玉雕刻出来的,那细如粉的脸蛋,白里透红、衬托着一张通红的樱桃小口,周正文秀的鼻子,那雅以为美的小鼻翅一鼓一鼓地,恨不得上前咬她一口。长长的黑睫毛一眨巴,荡起两洼秋水,粼粼扬扬闪闪发光,每逢郑美娟用凤眼撩他一下,姚联官的心跳马上升至二百次。郑美娟转动着水汪汪的黑眼珠向姚联官一笑,就像子弹穿透姚联官的中枢神经,立马****瘫痪失
去知觉。郑美娟成了姚联官脑子里的影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姚联官听郑美娟说话的声音清如铜铃,悦如琴声,甜似蜂蜜。郑美娟哏儿哏儿哏儿一乐,在姚联官听来比小溪淌水,画眉展喉还悦耳。姚联官特别羡慕郑美娟那一双纤细灵巧的小手和连接小手的两条脆藕瓜儿似的胳膊,嫩得像刚生出来的豆芽,细的似雪白的绸缎,三个玉一般的手指捏着沾水笔计账的动作,酷似苏州的淑女在描鱼绣凤,用指甲桃染红的十个指甲,恰似十朵红梅在含苞待放。姚联官非常欣赏郑美娟的走路姿势,不紧不慢的步伐和不大不小的步幅以及不轻不重的落地声,杨柳细腰在姚联官的心目中就像嫦娥下凡,苏妲己再现。
姚联官很少回家了,早把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瘸腿刘桂巧抛在脑后。
这日,石头家捎上信来,儿子石锁病了叫他回家看看。石头将姚联官、郑美娟召集在一块将工作安排和注意事项交待清楚,又亲自到粮站的外墙和大门口察看了一遍,骑着他那辆吱吱呀呀的破自行车回家了。
恰逢这日顾客稀少,工作清闲,姚联官觉得是亲近郑美娟的绝好机会,就粘乎在郑美娟身边一分一秒不愿离开,没话找话说,挖空心思地逗郑美娟开心。
姚联官首先向郑美娟讲起了前两天去开口市的见闻,他说:“郑美娟,你没去过大城市吧?开口市可大呢,马路比咱粮站门前的路宽好几倍,并排着能走四辆马车。街里人山人海,整天像赶会似的。到黑家把墙上的开关“咔叭”一打开,电灯把房内照得锃明,跟白天一样,地上有根头发丝也能看清。开口市街里有座清风楼,有四五座房高,那结构建筑轩昂宏伟,辉煌壮丽,峥嵘缥缈,酷似天宫的琼楼玉宇。北大街西大街的店铺一个挨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布,琳琅满目的百货,色味俱佳的食品,应有尽有挑着样地买。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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