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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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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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娟瞟了姚联顺一眼,低头打着算盘。
姚联官不紧不慢折叠着报纸,四平八稳地坐着说:“小五来了,你们俩坐着吧,俺去洗洗衣服。”姚联官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出去了。
郑美娟羞怩地说:“站着干啥,坐下呗!”
“哎!不打扰你的工作吧。”姚联顺很拘谨。
“没事,一天卖不了几份粮食,不忙。”
“最近回家没有?大伯大妈都好吧?”
“前几天回过家,都好,烦劳你惦记着。”
“石站长不在?”
“听说有点事在家歇着。”
“就你们俩,晚上注意安全。”姚联顺起疑心,旁敲侧击。
“你哥工作可认真呢?每天睡前检查一遍。”
“是吗!要防小偷,更要防阶级敌人破坏,你听说没有?,南方有个地方粮仓叫敌人放火烧了,毁了十几万斤稻子。咱河北省有个县棉裤着了火,万担棉花毁于一旦。”
“是吗?俺说怎么双吕村夜里有了巡逻民兵。”
“你表姐没过来与你作伴?”姚联顺摸底。
“有时来,有时下乡就不来。”
姚联顺更多了一份担心,警告郑美娟:“晚上要插好门,防止坏人行凶,你的工作是管钱,更要提高警惕。县城有个百货部,会计室被抢,钱没偷走多少,把女会计给糟蹋了。”
“可不,每晚都担惊受怕,把办公室、宿舍的门插得牢牢的,再用凳子顶住,连个猫都进不来。”
“猫进不来要防老鼠,老鼠急了也咬人。”
“俺粮站有的是粮食,饿不着老鼠。”
姚联顺从与郑美娟的言谈中未发现可疑点,郑美娟谈吐自然,未露任何蛛丝马迹。
沉默片刻,郑美娟说:“上个星期六你为什么没来?俺给你留着两个柿子,是俺表姐从开口市带来的,舍不得吃,软的瘫黄了,被你哥看见拿去吃了。”
“俺在家收秋,大嫂不在家,四嫂带着孩子,四哥不回去,活没干完就开学了。今格特意绕道来看你。俺不爱吃柿子。四哥吃了也好,不是外人,多谢你想着俺。”
“以后多来点,叫人心里想着。”郑美娟红着脸,摆弄着辫梢。
一个貌似稳定斯文,一个装得温柔尔雅,表面上大家都平静如水内心里则情翻意滚,二人眉来眼去,秋波梭穿线往,正谈得难舍难分,姚联官在院里喊:“联顺,天不早了还不回家,过来,给你嫂子捎点东西。”
姚联顺噘着嘴走出来,埋怨的口气说:“捎什么东西?你回去一趟,家里堆着活,你撒手不管!”
“你看俺这能离开吗?回去再叫春莲老爷过来帮帮忙,能有多少活?”姚联官把兄弟叫到自己屋内,关上门说:“对你说件事,石头停职反省啦,在家呆着。”
“啥事?”姚联顺眼前一亮。
“听说有人告状,信从省里转到县委,说他有贪污嫌疑反动言论。县粮局决定叫他先停职检查,在家写交待材料,视错误情况的严重性再做处理。”姚联官很得意。
“谁给省政府写的信?俺估计出不了你们粮站!”姚联顺眨巴着大眼瞅着哥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无中生有,狗带嚼子,胡诌!”姚联官收起得意的面容,带上愠色。
“哎!肚子里长茄子,你别多心,不偷棒子不怕翻裤裆,俺说告状之人肯定与石头熟悉,而且关系不一般,不然不知道他的底细,这回又赶上〈〈三反〉〉〈〈五反〉〉,够石头喝一壶的!”
“别管谁告的,活该!谁叫他整天神气十足,官不大架子不小,自以为最革命、最廉政,这回看他咋说?”
“不管他说清说不清,站长是当不成了,起码在双吕粮站干不成,四哥当站长是裤子里摸,十拿九稳了。”姚联顺一付神机妙算的样子。
“没那么简单。”姚联官说:“石头与粮局领导关系密切,县委****对他印象很好,一封信难板倒他。若检查一下不了了之,再回来当站长,其不是放虎归山?”
姚联顺鼻尖上的肉瘊开始发红,说:“偷鸡不成丢把米,划不来。自古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叫石头反过爪来!”
“五弟所言极是,把话说到哥心里去了。得想个办法,你看咋办?”姚联官脸上的麻子在骚动。
“落井下石。”姚联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再给他来点说不清的事!”姚联官一付奸相。
姚联顺略加思索说:“男女关系最说不清楚,只要有女人出面揭发,谁也说不清,领导上一般都信女不信男,叫他跳到黄河洗不清,有一千张嘴难辯清白。”
“这女人找谁呢?”姚联官皱起眉头。
“得找自己人。”姚联顺话一出口觉得欠妥。
姚联官顺水推舟:“五弟,俺说出个人来你别在意,粮站只有郑美娟一个女同志,她是你的对象,又是个很正统的黄花闺女,俺是大伯子,按理说不该找她出面,可除她无旁人,你若想帮哥的忙,去做做工作,咋样?”
姚联顺听罢,鼻尖上的肉瘊变成紫色,王八钻在皮球里,没门!亏你想得出,拿俺没过门的媳妇开涮。灵机一动,姚联顺鼻尖上的肉瘊立刻恢复成平常的肉色,说:“四哥的忙兄弟义不容辞,不用做难,把任务交给俺吧!十天之内保证把石头的桃色罪状寄到县委****手里。”
姚联官没料到小五如此痛快应承,半信半疑地问:“郑美娟的工作这么容易做通?”
“那你就甭管了,小弟自有办法。四哥当了官,别忘了小弟就沾。”
“好?你小子鬼点子就是多,四哥的事靠给你了。”姚联官很满意。
姚联顺出谋划策说:“四哥,俺建议你这两日提着上细餜子到杨寨村去看看石头。”
“美的他!”姚联官说:“有上细餜子喂狗也不给他吃。”
“鼠目寸光,鸡肠小肚。”姚联顺讽刺四哥:“当年诸葛亮三气周瑜将周瑜气死,又痛哭流涕去吊孝,为什么?除了真心羡慕周瑜是个帅才,实则掩人耳目也。”
“对,堵住领导的嘴,蒙住群众的眼,解脱自己,五弟想得周到。”姚联官大悟。
“没事俺回家了,晚上得帮四哥的忙!”
“晚上帮俺啥忙?”
“写信呀!”
“对对对,有五弟亲自动笔,一定切入石头的骨髓。”
哈哈哈!二人会意地大笑。
石头停职反省后,方便了姚联官,郑美娟成了他的夜餐。姚联顺回到姚家庄,当然也不叫刘桂巧闲着。两个聪明过众的人,一双绝顶傻帽,互走着对方的后门。
姚联官在双吕供销社门市部买了斤上细餜子,用精致的木匣盛着,骑上新买的自行车,梳洗打扮后去了石头家。刚进杨寨村口,故意推着车子见人就问石头家在哪里住着,满街人都知道石头的伙计掂着上细餜子登门看望来了。
石头的脖子更长了,嘴显得特别大,愁眉不展地给姚联官开门,二人一见面姚联官惊讶地说:“哎呀!石站长,这是咋啦?几日不见瘦成这个样子,值当吗!哪个王八崽子使的坏?缺了八辈德了,叫他断子绝孙。俺听说后,气得牙根疼。石站长别当回事,怕蝼蛄叫不能种庄稼!”
石头吸溜口唾沫说:“不怕蝼蛄叫沾吗?蝼蛄能咬死好庄稼苗,老鸹拉屎砸在人头上,砸不死人弄你一身臭气。现在正值******开展《三反》运动,没事也得洗个澡,何况有人告?不过也没啥怕的,怀里揣灯笼,心里明白,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藕被污泥染黑,清水一冲照样白,深信不会无缘无故地冤枉一个人。”
“对!石站长,把腰杆挺起来。有的人专门捡软柿子捏,相信党想信政府,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俺给你证明,告状信上说的都是栽脏诌害,无中生有。小人之举,有意见摆在桌面上,背后捅刀子算什么东西?”姚联官说得有情有理,面不改色心不慌。
石头说:“我们党已搞过多次政治运动,每次都挖出一批不良分子,但矫柱过正,伤害过一些好同志,但愿这次《三反》运动少出偏差。党内确有一部分人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击中,刘清山、张子善就是例子,咱们县也有个别人贪污腐化。俺坚信,运动后期会给俺一个青白,眼下俺不能回粮站工作,希望你要认真负责,确保粮库的安全。”
“叫俺说你去上班,早晨骑车去,晚上回来写材料,怕什么?这叫工作检查两不误。”
“自行车卖了,没钱给大伯看病,领导上叫停职咱就停职,粮站有你和郑美娟,俺放心。”
“俺保证把你的要求落实,将工作搞好。你要保重身体,嫂子呢?最近可好?大伯的病咋样?缺什么说话,俺过去看看大伯。”
“大伯在那屋躺着,没几天活头了,臭气拉烘的别去了。你嫂子有病根,俺的事没对她说,只说领导上批准俺在家照顾大伯的病,她跟着孩子出去了,你别对她谈这事。”
十天之内,县委高建国****接连收到两封状告石头的匿名信,其一:
县委高****:
双吕区粮站石头是隐藏极深的大贪污犯,不择手段地克扣军烈属和困难户的救济粮,群众意见很大,望县委明察
                   双吕群众
其二是:
高建国同志:
俺要控告双吕粮站石头,这人品行不端,腐化****,俺丈夫在粮站工作,每逢去粮站探望丈夫,他都乘无人在场,对俺又搂又抱,扣扣摸摸,下流之极,羞于启口。无论如何这事不能叫俺丈夫知道,不然,俺就没命了。望领导为民妇做主!
                 姚家庄一妇女
第二封信是姚联顺征得刘桂巧的同意才写的。那日,姚联顺回到家,乘微月半天,繁星闪烁,首先与四嫂云雨一番,然后在被窝里搂抱着密谈起来。“四嫂!四哥要当官了!”
“他那德性?擦腚的坷垃不能打碱脚。”刘桂巧不信。
“别小看人,石头被停职审查,站长理所当然的是四哥。”
“比芝麻粒还小的官,谁希罕?”
“四嫂!别看不起蚂蚁官,与****大官比,当然不值得一提,可在双吕粮站最大的官是站长。再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爬梯子要从最低层梯撑向上爬,官要一级一级地当,那有一个老农民一步当上省长的?”
“五弟将来是当大官的料,人长得像官样,又有文化。他不沾。又丑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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