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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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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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菊的眼前出现了蓝梅的身影,她陷入了沉思:蓝梅那一双精神的凤眼,水汪汪是那样深情和诱人,红苹果似的脸蛋笑起来像一朵初绽开的牡丹,清亮玉碎的歌喉,哼起小曲来婉转悠扬,玉润冰清。有了蓝梅,黄菊想起了姚家庄的家,往事如影,历历在目,该回家了,远航的船早晚要回到起锚的港口,穷家难舍,因为它终归是人生的落脚点。家乡的人亲呐!温情脉脉的张妮,可尊可敬的二婶,可惜她们都不辞而别;热心的张大花,爽朗率直的姚二嫂,而今多么想看见她们;甚至姚二麻子的下流话,姚老一的齉齉鼻儿,刘二巧的快嘴都勾起黄菊的恋乡之情,归心似箭呐!黄菊一想到回家,就想起那被烟熏得面目全黑的小北屋,街门口门头上吊的铃铛,锅台上贴的灶王爷,栖身多年的小牛棚;咯吱咯吱黄牛的倒嚼声,如今仍响在耳边,身临其景,墙外啾啾蟋蟀的叫声似乎又在墙外响起;月亮印在西墙上的金方块好似又徐徐降落下来,将自己牢牢罩住;那铺着麦秸的软床好似又坐在身下,散发出麦秸的草香味!然而,黄菊怎么也忘不了老黄牛被毒死后那膨胀得似鸭蛋般的眼球,忘不了刘桂巧在房上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忘不了伸在自己脸前的姚联官的那张臭嘴,忘不了他掐住自己脖颈时的凶残狰狞面目,更忘不了被他推入滏阳河那悲惨的一幕……黄菊回家的念头被吓退了!
乔氏听不见黄菊的说话声,又问了她几句没得到回应,以为黄菊睡着了,自己翻了个身紧靠住胜利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饭后,水文临上班,又详细地向乔氏询问了几个具体问题,当问到乔氏有什么要求时,乔氏说:“俺的要求不高,只求他将胜利收留下。你对他说,眼下家里颗粒粮食没有,能便卖的物件都卖的籴粮食吃了,家中空空,手中空空。老房子还是他爹留下的遗产,俺没卖,饿死俺不要紧,给他留个将来停灵的地方,给胜利留个窝。你对他说,俺他可以不管,儿子是他的亲儿子,他不能不管,最起码给胜利一口饭吃,那怕灾荒年一过他还给俺送回去呢?”
左胜利打断娘的话说:“你对俺爹说,要留俺把俺娘也留下,不留俺娘俺也不留,死活他别管!”
水文推推眼镜框,笑咪唬地说:“胜利别急,你爹是副市长,哪能不管你们?你和你妈在家里等着,俺上班后第一件事就去找左副市长回报。不过,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副市长已有了新家,能为你们****做到什么程度,要视实际情况而定。”
没有风,日光如水,照在坐在门外台阶上等信的乔氏身上,破棉衣内温乎乎的。水文兴致冲冲地特意赶回家报告乔氏一个好消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刘桂巧棒打花瓶
           第六十九回
刘桂巧棒打花瓶       乔桂香命归西天。
话说水文急急忙忙赶回家对乔氏说:“乔嫂子,副市长听了俺的回报后,对你们****非常同情,听说你们如此艰难地来找他,副市长很想见见你们,无奈事先已安排好,今格上午左副市长就要赶到省城开会,没有时间与你们面谈,答应开会回来一定找机会回家看看你们****。至于眼前的困难吗?左副市长说了,当前全国的灾情严重,希望你们体谅国家的暂时困难,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和全国一道度过难关。当然困难是暂时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好日子是一定会到来的,熬过这黎明前的黑暗就是天明。”
黄菊从东屋里带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出来,对水文说:“水科长,大道理你就甭多讲了,那不能当饭吃,解决不了乔氏的困难,你就说左景武他收不收留他们?”
水文说:“黄阿姨你别打岔,叫俺把话说清楚,左副市长听了俺认真全面地回报后,经过慎重而周密地思考,觉得在没有求得秦少英的同意前,冒失地将你们领回家,怕她接收不了,影响到家庭的和睦。可左副市长又一想,胜利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来找他,将其拒之门外,又情理不通。”
“水科长,你就直说了吧,是认胜利还是不认胜利?俺不叫他做难。”乔氏心急如焚又宽宏大量。
黄菊提起围裙擦着手说:“你就痛痛快快说句话,不要绕这么大的弯子了,你看乔氏急的,景武他收不收留胜利?”
“最后左副市长痛下决心做出决定,叫俺劝你们****先回去”水文科长的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到乔氏的头上。
乔氏的泪水夺眶而出,万般无奈地说;“这么说他是不管俺们了?”
“嫂子别伤心,俺还没把话说完。”水文说,“管,管,左副市长不是那绝情绝义的人,哪能不管呢?不过现在是困难时期,苏修卡我们的脖子,逼债要帐,老天爷幸灾乐祸,滴雨不下。左副市长叫俺给你们讲清道理,要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齐心合力战胜困难。”
左胜利憋不住了,说:“你别光讲好听的,站着讲话不腰疼,他每天吃得饱饱的,就会讲大道理,俺不听,他不收留俺俺不走,黑喽睡到他市政府里去。”
“胜利不要瞎说,咱听水科长讲。”乔氏说,“你爹讲管咱,听水科长说说咋个管法,俺想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水文说:“左副市长对你们可关心呢!当时就掏出十块钱,叫俺当面交给你们。左副市长还说了,这十块钱是年前的生活费用,春节过后他每个月给你们寄五块钱,还指派俺到救灾办公室给你们领两床厚棉被,每人一身厚棉衣。最后左副市长还交侍叫俺亲自给你们买两张汽车票,叫俺先把买汽车票的钱垫上,他说下个月发了工资再还俺。你们说,左副市长想得多周到啊?”
乔氏听了水科长的话,坠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颤抖着双手接过十块钱,眼上挂着泪花说:“谢谢水科长,你帮了俺大忙!”
黄菊羡慕地说:“沾,沾!算他有良心,乔氏,你好了,没有白老夫老妻一场。胜利不留下也好,反正他每月给你们生活费,有儿子在身边,能互相照应。”
“算他还有点人心。”乔氏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对前夫的满意。心里热乎乎的。
水文说;“左副市长还有话交待,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俺,不要贸然去找他。原因吗?不用说你们也知道。俺家就住在这,你也知道了。如果啥时候来喽,到家里找不到俺,你们就到市政府办公室找俺,千万不要对生人说是找左副市长的。”
乔氏点点头,左胜利觉得这趟来没见到爹的面,心中不是滋味,逮逮娘的衣角说:“娘,俺想见见爹?”
水文也觉得未能叫人家父子见面是一大遗憾,但左副市长急着开会走,没有时间,忙给胜利解释说:“胜利,你爹很想你,也很想见见你,只因工作忙这次没机会了,下次一定能见到你爹。胜利,你爹听说有这么大个小子,可高兴哩,向俺打听你有多高?聪明不?俺对你爹说你长得可像他呢,小伙特别棒,就是衣服破旧点。俺把你被狗咬伤的情况对你爹一说,你爹心疼得不得了,立刻催俺去诊所取药。你看,这是口服的药,一天吃三次,每次吃两片,管消炎消肿,这是外抹的药,一天早晚抹一次,这是纱布,药棉,一会儿叫你娘给你包扎好。胜利,你爹对你多好!”
乔氏将胜利脚脖子上缠的老套子解下来,涂上药用药棉纱布包扎好。水文催促说:“嫂子,快把你的东西拾掇好,咱们一块到救灾办公室领东西,俺再送你们到汽车站上汽车,争取天黑前你们能赶回家。”
乔氏背上铺盖卷拉住胜利要跟随水文走,回头对黄菊说:“大嫂,早点回家吧,俺在村里接着你。”
“乔氏,回家后对谁都不要说见到俺的情况,蓝梅那里也先别说,免得她挂念。”黄菊睁着一双惆怅的眼,古铜色的大脸上一片迷惘,目送乔氏远去,泪水凄然而下。
乔氏带着胜利满心喜欢地回到姚家庄,刚进村就碰上刘桂巧吆喝着姚联官的名子骂不绝口。刘桂巧爹背着个大包袱,提着一斗多粮食的布袋,带着三个外甥女已走出了村。刘桂巧跛着腿站在姚家庄村东口,对着街筒叫骂:“姚家庄的老少爷们,你们听着,姚联官他不是人养的,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扛着头在人群里混,他是披着人皮的恶狼,猪狗不如的畜牲……”刘桂巧的嗓子喊哑了,村里没有一个人出来劝,也没有小孩围着起哄,只好一颠一跛地回了张庄。
事情是这样的。张水山秉承公社主任姚联官的旨意,带上填写妥的两分离婚证,来到姚家庄找刘桂巧按指印。离婚的事在姚家庄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三乡五里地的群众无人不晓,议论纷纷。刘桂巧爹怕闺女出事,每天都来看一趟。这日,正当父女二人在屋里长吁短叹愁眉不展之际,张水山推门进了屋。
刘桂巧瞧见张水山,知道阎王殿的小鬼敲门,没好事,坐在炕沿上没抬眼皮,还是桂巧爹刘老汉有礼貌地站起说:“张科长来了,坐下。”
张水山毫不谦让地坐在刘老汉让出来的破椅子上,说:“大伯在这里呀!嫂子怎么不理俺?不欢迎?”
“狗窝里飞出来的鹌鹑,不是什么好鸟!谁希罕你来?”刘桂巧张口就没好听的话。
张水山厚着脸皮说:“骂吧!俺干的活就是挨骂的差使,嫂子恨俺,骂俺都可以理解。民政工作是大闺女养孩子,费力不讨好,俺就好比是这破门弦子,天生地挨踩的料。有什么办法,这也是革命工作,总得有人干啊!”
刘桂巧说:“阎王爷讲演,别在这说鬼话,俺没劲听。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就快滚。”
张水山说:“好好,俺就说事,其实俺来的不止一次了,想必嫂子是黑纸糊灯笼,心里明白?你和姚主任的关系经多次调解无效,今格俺再来听听嫂子的意见。”
“这事没商量,你的话是梁山上的军师,无用。要说这事,你叫联官亲自来,俺与他当面锣对面鼓说说,问他小子倒底安的啥心?”刘桂巧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
张水山说:“姚主任工作忙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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