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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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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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背不住,石头家里生活很困难,完全有、有可能。”
“你看见没有?”
“看见过,有一次俺见他在办公室里从鞋壳篓内倒出来十几个麦粒。”
“夫人来了,联官!”张同音在外屋喊。
张水山首先出屋迎驾:“嫂子光临,屋里请!”仔细一瞅,见刘桂巧的脸色阴云密布,做个鬼脸溜走了。
刘桂巧虽然来之前被娘再三叮咛要客观地向姚联官说打架的经过,今格一见姚联官,早把娘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进门口趴在床上喔喔地哭了起来。
“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姚联官将里屋门关上。
刘桂巧抽动着身躯,将黄菊打她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当然又是死人的衣服,一面理儿。
姚联官半信半疑,说:“有这么严重?不会吧!你说别的事俺信,你说大嫂敢打你,杀你,俺不信。”
唿!刘桂巧从床上跳下来,右脚一点,窜上去揪住姚联官的头发,将对黄菊的仇恨都集中在手上,将受的委屈全撒在姚联官身上,咬牙切齿地把姚联官的头按下去,夹在裤裆里,咚咚咚!将姚联官的背当鼓擂起来,说:“俺叫你不信!姑奶奶差点把命丢在她手里,你还替那破x说话。”
“俺信,俺信!快松开,这不象在家里。”姚联官在刘桂巧的胯下求饶。
刘桂巧捶了一顿姚联官松开腿,姚联官用五指梳理着头发,指缝里夹着缕缕毛发,心疼地说:“你今格下手真狠,家里到底发生了啥事?”
刘桂巧又生枝添叉地讲了一遍,姚联官相信了,一股无名怒火在胸中燃烧,攥着双拳说:“反啦!反啦!这还了得?”
“这回决不能轻饶了她,你回去给俺出气,揍她个半死,再扫地出门,俺一天也不想见到她!刘桂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姚联官的确非常生气,打狗还要看主人,打刘桂巧就等于打俺,但他考虑问题比刘桂巧全面,说:“打她一顿容易,问题是怎么个打法?俺现在跟着你回家将大嫂收拾一顿,村里人会说俺心胸狭窄,不公道,替老婆出气。过些日子找她个茬,好好教训她一顿,打得她有苦说不出,外边的人也无可非议。要说撵她走,俺和你的想法有分歧,你想想,家里十多亩地耕耪犁耙种和收,家里担水磨面洗衣做饭喂牲口,把她撵走喽谁干?她是个不花钱的长工,上次俺给你说过,将来咱有了孩子,她还是不拿工钱的保姆,非撵她走干啥?俺担心大嫂走喽你在家连饭都吃不上!”
“不沾!”刘桂巧下决心将黄菊赶出门,说:“你没见她打俺时的狠劲,恨不得一棍子把俺闷死,明晃晃的菜刀就差一头发丝没砍到俺的头上,像这样的人决不能再留着。”
“她走喽谁侍候你?”
“你若心疼俺,就把俺接来住在区里。”
“不可能,区长都不带家眷。”
“你多回几趟家,磨一套面吃半个月,担满水瓮喝五六天,地让给别人种着,打喽粮食对半分,再说街里每天都有卖馍馍的,俺不会蒸还不会用麦子换?”
“有了孩子谁带?”
“俺娘带,叫她带俺还不放心呢!”
“一定要撵她走?”
“一定。”
“不后悔?”
“俺恨不得咬死她!”
“好,依着你。”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惜蓝梅异乡嫁人
           第三十三回
恨联官心生毒计      惜蓝梅异乡嫁人
话说姚联官俩口子在屋里一会儿暴风骤雨,一会儿春光明媚,惊动了在外间屋计账的会计张同音。在刘桂巧夹着姚联官的头撕打时。张同音真有心进里屋去劝说几句,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心想:“小俩口打架外人少插嘴,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俩口打架不记仇,白天打得天昏暗,黑家被窝里翻跟头。”张同音回坐在办公桌前,重新翻开账本,左手哗哗啦啦打着算盘,右手从蓝墨水瓶内拔出沾水笔,唰唰唰地计着账。
张同音已经五十多岁,只所以五冬立夏箍着那条带蓝边的白毛巾,是为了掩盖他瓦光铮亮的秃头顶,有的人给他起绰号叫他朝天亮,有的人叫他几根发,都与他的秃头顶有关。所以他晚上吹灯前没摘下过毛巾,天亮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先把毛巾箍好。张同音打从青年时期就在开口府给一家洋布行的老板当账房先生,会计业务非常精通。四五年日本鬼子投降后,老板外逃,张同音回到老家邢武县双吕村。高建国组建双吕区政府时,见他熟悉会计工作,又是双吕村人,人看上去诚实,就选他当了区政府会计。
由于张同音在世面上混的年头久了,再硬的红薯也能烤软活喽,为生计起见,养成了察颜观色的习惯。在姚联官没上班前,就发现他与区长赵波的关系非常暧昧。姚联官上班后,又察觉他很会巴结领导,石头在背地里叫姚联官是姚尿壶,张同音从来不敢随声。在姚联官面前不敢说赵区长一个不字,都是瞅着他的脸色说赵区长的好话,迎合着拍马屁的姚联官一起奉承赵波。
张同音总觉得姚联官的媳妇来了,应示以关心,便倒了一杯水送进里屋,躬身面向刘桂巧说:“大妹子喝杯水,小俩口见面别只顾说私房话,联官,照顾好大妹了。”
姚联官坐着没动,也不答话,脸上毫无表情。倒是刘桂巧见张同音这么大年纪了,还给自己送水,不好意思地忙接过水杯,说:“麻烦你了,俺不渴,农村人不好喝水。”
“别客气,应该的,走这么远的路哪能不渴呢?大妹子人真好,一见面俺就看出来是个贤惠之人,联官好福气啊!晌午给大妹子买点好吃的。有空不?没空俺去前街饭馆跑一趟?”张同音微笑着等待姚联官的回答。
姚联官心不在焉地说:“你忙去吧,不劳你的大驾。”
张同音怏怏地走了,虽对姚联官的傲漫态度心中不悦,但不敢得罪,想起石头调走前后的情况,使张同音倒吸一口凉气。石头临走前对姚联官的狐假虎威,溜须拍马曾表示不满,有时说话带着讽刺的味道,被姚联官记在心中。待石头走后,多次散布对石头的愤懑,还找张同音调查石头的问题,将怀疑石头有贪污行为的不实之词反映到赵区长耳朵里,赵波特意指示把石头在任职期间的账目彻底查清。
姚联官将张同音撵走后,重亲关上房门,和刘桂巧接着密谋治摆黄菊的方案。姚联官分析着黄菊性格说:“大嫂这个人不像三嫂杨水云,水性杨花之女子好哄骗,也不像二嫂刚愎自用,犟死老牛,用激将法一激,她就上钩。大嫂这人是软硬不吃,任凭你千条计,她有老主意,恪守着陈规旧习不放,是个典型的从旧社会过来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是刻个木头人,父母说叫她嫁给它,她也能守一辈子不变心。一女不嫁二男是她恪守的信条,嫁到谁家就是谁家的人是她坚守的原则,任你打任你骂,任你杀任你剐,就是不离开丈夫家。按说咱大哥已经将她踢开,年轻轻地改嫁走多好,她就是死活不动窝。在她的思想里她既是嫁给了丈夫,又是嫁给了丈夫的家,丈夫可以抛弃她,她决不离开婆家,甘心情愿孤寡一辈子,叫她改嫁等于叫她去死。”
“俺不信她的心是钢打的铁踌的,火候到喽金子都能化成水,往死里整她。”
“除非你把她杀死。”姚联官继续剖析黄菊:“对大嫂这样的人靠打骂是撵不走的,你骂的多喽,她耳朵眼里长了膙子,装聋作哑听而不闻;你打得她轻喽,她就当松松
筋骨不当会事,打得重喽,伤着胳膊腿咱还得给她花钱治病,得不偿失;弄不好把她惹急喽敢和你玩命,两败俱伤更不合算;你把她打死喽,现在不是旧社会,死个妻子埋喽完事,没人追究,现在是掌权,打死人要偿命的。咱村孔庆辉特认真,区里赵区长经常问,别说将大嫂整死,对她略有差池,他们也不依,必出面过问。”
刘桂巧说:“这么说这破x成了滚刀肉,切不断剁不开炖不烂了,赖住咱了。不沾,俺不管你生啥法,一定要将她赶出门,俺看见她就心烦。”
“得想个绝招,此招一出叫她乖乖地走开,这招还得是万全之招,叫她自己是茶壶里煮黄连,肚子里苦死,嘴里说不出,外人谁也挑不到毛病。”
“别你娘的x卖关子,姑奶奶没那耐性,有啥法快说,不然俺又叫你钻裤裆。”刘桂巧耐不住地骂出口,伸手去揪姚联官的头发。
姚联官抱住头说:“好好,俺说俺说,你小声点,张同音在外屋。”
姚联官拉开桌子右边的抽屉,拿出一包金鸡牌香烟,想抽一支提提神。冷不防被刘桂巧从身后劈手夺去,啪!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叉着腰吼开了:“好哇!三天不见长进不小,学会抽烟了!”不由分说,将一包香烟撕揉得粉碎。
“撕吧撕吧!反正俺也不抽,省得占地方。”
“你不抽买它干啥?”
“愚昧无知,这是官场上的必备之物。香烟是与领导沟通的桥梁,领导有时到你屋里来,不马上递烟这叫慢待领导,到领导跟前去,首先递过一支烟,气氛立刻就融洽很多,陪着领导下乡或去开会,领导突然断了烟,你能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烟递上去,领导顿时对你产生好印象。这些你不懂吧?这叫学问。”
“拍马屁的学问,溜腚沟子的学问,你们赵区长不是那号人,人家不抽烟卷,吸汗烟。”
“是的,这些都是舔领导屁股的学问,有的领导叫舔,有的领导不叫舔。叫舔的好办,对不叫舔的领导就不去舔,那才叫绝顶的傻帽。关键是怎么舔,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你舔上了,这叫本事,舔得他舒服了,他就叫舔了。”
“别你娘的研究舔腚沟的学问了,你快说怎么把那破x撵走吧。”刘桂巧关心的是如何将黄菊赶出家门。
“你以为说撵就能撵走了,大嫂不是一只猫吆喝一声就吓跑了。”
“说了半天你是个光棍儿哆憷,没有办法呀?浓包,连一个破女人都撵不走。”
“有个办法可以使,但难处不小。”
“有啥法快说,别光放那没音的屁!”
“得有人去办?”
“俺去办,你说咋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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