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孙司令的命令后,李明清命令部队迅速向东面的城楼发起进攻。于是额济纳旗城的东面陡然响起了猛烈的枪炮声,八门迫击炮把炮弹不断发向城墙上,把守在城墙上的敌人炸得飞了起来,有几个甚至飞下了城墙,担任主攻的一团一营全营压上,这些战士都是原独立团的老战士,借着起伏的地形不断跃进,身后的重机枪和轻机枪则对准城墙上敌人的火力点不断喷出火舌,打得那些火力点周围火花直冒,敌人的机枪不时哑火。东门城楼上的两个火力点更是一团机炮连重点关注的对像,四门迫击炮轮流对准那里轰击,不到十分钟,那个望楼就被炸塌,连带两个火力点全被摧毁,一营一连作为主攻部队,其一排一班更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冒着四处乱飞的弹雨,笔直地向城门奔去。
冲到离城门不到十米时,一团的炮火开始延伸,趁着这个当口,七八个战士冲到了城门下,一个战士把捆在一起的六个手榴弹塞进城门的一个缝隙里,猛地一拉,然后向后一滚,只听轰的一声,那个厚厚的铁皮城门被炸得不断摇晃,却并没有倒下,这时另一个战士提着几颗手榴弹迅速扑上,,把手榴弹往松开的门缝里一塞,再一拉,然后退开,接着又是轰的一声,那扇铁门再也经不住这巨大的爆炸力,下面的门栓被炸开,斜斜地向里面倾下,却并不倒下。冲在前面的一个战士纵身向前飞扑,将身子撞到门上,把门撞开一个口子,这时里面扫出一阵弹雨,这个战士闷哼一声,身上冒出几道血箭,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尖刀班长看得两眼滴血,大喊一声:“手榴弹”,身后的战士纷纷掏出手榴弹,一拉引线,就往大门的口子里投去,然后趁着手榴弹爆炸的硝烟,齐力向大门猛撞,这时大门再也无法承受,轰的一声,向里面倒去,几个战士跟着倒了下去,有两个滚得快的,顺势滚到墙角,手中的枪就向里面开火,另几个却被城里的一个工事里的机枪子弹打中,当场牺牲了。
随后冲上来的一连连长看到城门已经打开,把手中的驳壳枪猛地一挥,高声喊道:“同志们,冲啊!”就带着部队向城门洞里冲去。随着红军的不断涌入,敌人的那道工事无法挡住红军的进攻,被两个红军战士冒死逼近,投出的手榴弹炸得一片狼藉,很快就被红军战士踩到脚下。
得知东门被攻破,马远呆如木鸡,但很快在副官的摇动下醒了过来,忙声嘶力竭地命令自己的一个营火速向东门前进,拼死夺回东门,同时让民团全部力量赶往东门,于是敌人双方在东门附近展开了殊死搏斗,李明清的一营一连很快就在这场激战中伤亡殆尽,但是也为后面的部队争取了时间,一营在得到二营的支援后,终于击退了敌人,开始向城中挺进。
黄绩是随野战医院一同到额济纳旗城东的一个小树林的,东进纵队的野战医院就设在这里,杜秀芳得知部队就要攻城了,就不顾身体还很虚弱,坚持起来参加伤员抢救工作。
战到下午,黄绩看到从前线不断抬下伤员,发现部队竟然伤亡很大,大吃一惊,忙带着特战队一个战斗小组驰马赶往东门,孙司令和熊政委是得知东门被攻破就赶往城东的,看到东门被红军占领,已为战斗就要结束,却不料敌人双方竟然在城中打成僵局,额济纳城还有一半在马远的手中。东进纵队一团锐利的进攻竟然被敌人不计伤亡的抵抗阻住。孙玉清急忙找来俘虏审问情况,这才知道这马远虽说只有一个团,但却有二个骑兵营四个步兵营一个辎重营共3000多人,孙玉清忙命令骑兵团一营加入战斗,却由于城中街道窄小,施展不开,反而在敌人的袭击中损失了近二十多人,最后不得不退了出去。
看到欲速则不达,孙玉清只好命令部队与敌人进行逐屋争夺,他不信自己手中的两个团近4000人还吃不了马远的一个团。
黄绩赶到指挥部的时候,正好看到孙玉清正让人向李明清传令:一定要不计伤亡,全团发扬红军不怕牺牲的精神,务必把敌人全部歼灭。黄绩忙向指挥部的一个参谋了解了一下情况,不由眉头一皱,李明清的一团竟然伤亡了近一个营。如果加上西边的周子荣部队,部队就算是消灭了城里的全部敌人,也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当下就对孙玉清说道:“孙司令,还是我到前面去亲自指挥吧,我倒要看看这个马远还有好多本事?”孙玉清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黄绩带着那个特战小组就往城里跑去。
赶到城里,黄绩看到李明清正要指挥一个连的红军向对面的建筑物发起冲锋,看到那个连长显然已经杀红了眼,正要跳起来组织进攻,黄绩大喝一声:“停下。”那个连长回头一看,是自己的老团长来了,两眼一红,就哭着说道:“团长,让我们进攻吧,我的好多兄弟都牺牲了,我要为他们报仇!”
“仇是要报的,但绝不是这种报法!”黄绩严厉地说道,直到这时,黄绩才明白为什么部队的伤亡竟然这么大了,原来部队从来没有进行过攻坚作战,以前打的都是巧仗,是顺风战,从来都是独立团占敌人的便宜,没想到这次攻城遇到了敌人的殊死抵抗,再加上部队缺少打巷战的经验,伤亡一大,就杀红了眼,只顾猛打猛冲,虽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其代价却是无比的大。
看到部队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黄绩心里窝满了火,这一团可都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啊,看向李明清的眼光就冷得让人如入冰窟,李明清看到黄绩那道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才明白自己也失去了冷静,导致部队遭受不应有的损失,就难过地低下了头。
黄绩也不再多说,指着南边的城墙对二营长聂大强说道:“大强,你的二营沿南城墙向前推进,注意减少伤亡。”聂大强高声答道:“保证完任务。”就返身回去组织部队沿城墙向南推进。然后黄绩让关国柱的三营沿北面城墙向前推进。丁右军的四营在两面城墙上的部队的配合下向前推进,并让自己带来的特战队的那个战斗小组配合四营清除前面的敌人,他要求各部采用稳打稳扎的战术,逐步蚕食敌人。
随着红军的战术的改变,马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先前虽然战斗激烈,但红军也伤亡惨重,而现在是枪声稀疏,但自己的阵地却越来越少,而只有枪声一响,自己就丢了一处地方,不由得心惊胆颤走来。想到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挨不过今晚,看来只有收拢部队突围了,想到这个自己苦心经营的近十年的额济纳城,他心里全是不甘心。
第九十五章额济纳旗(三)
马远一开始收拢部队,黄绩就发现敌人的抵抗变得微弱起来,他知道敌人想要突围,当机立断,命令李明清集中所有部队,死死咬住敌人,并让通讯员通知城外的谢云飞和古虎成随时待命。
敌人接到撤退命令,就从藏身地方跑了出来,红军各部看到敌人欲逃,都迅猛直追,死死地跟在后面,马远看到自己的部队被打得溃败下来,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扔下还在抵抗的步兵,带着自己的两个骑兵营突然打开西边城门,向守在外面的二团冲去。
周子荣看到城门突然打开,知道敌人想要突围,忙命令正在进攻的一营原地防守,务必把敌人阻住,另外两个营迅速进入阵地,严阵以待。
一营是以原独立团五营为基础编成的,营长张书明经过半年多的战火考验,已成长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红军指挥员,接到命令后,迅速让一连依托现有工事,转进攻为防守,其余两个连在后面做纵深布置。看到无数的敌人骑着战马冲了出来,连长一声大吼,所有人员纷纷对着敌人开枪,三挺轻机枪更是发出清脆的声音拼命对着敌人扫射,打出的弹雨把冲在前面的敌人打得纷纷掉下马来,只留下战马仍向前狂奔,也有无数的战马被打伤倒在地上。
城墙上的敌人看到自己的部队突围受阻,所有枪口都对着外面的红军拼命射击,打得红军的防御阵地上沙石乱飞,不时有勇敢的红军战士被打得仰面倒下。一连长知道自己只有死守这里,为后面的部队赢得时间,他不断命令战士对准敌人开火,不断调整自己的防御阵地,有几处阵地被敌人的骑兵冲破,他看到有个战士抱着一捆手榴弹一拉引线,就往敌人疯狂的人群扑去,随着一声巨响,大地上出现一个大坑,那个英勇的红军战士连着附近的七八个敌人都被炸得四处乱飞,那个战士更是被炸得再也找不着了。
这个连长看得两眼冒血,抢过一挺机枪,一下跳了起来,对着向他冲来的敌人拼命扫射,十多个敌人被打得如割稻草,纷纷倒地,这时城墙上敌人的一挺机枪转而对着这个方向,无数子弹扫来,全打在这个连长的胸上,这个连长如遭重击,两手一软,拼命抬起垂下的枪口,只打出两枪,就再也坚持不住,怀着满心不甘,双目圆睁,缓缓倒下。
剩下的战士看到自己亲如兄长的连长就这样牺牲了,都杀红了眼似的,大喊着:“为连长报仇,跟狗日的拼了。”纷纷抱起手榴弹,只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跑去,随着不断响起的同归于尽的爆炸声,敌人终于被红军玩命的反击吓破了胆,他们在草原上作战多年,还从没有看到过这样亡命的勇士,看到抱着冒着清烟的战士跃出战壕,都不由自主地掉头躲避,冲锋的队形变得凌乱起来,有的甚至吓得跑了回去。
这时周子荣的二营三营已在后面建立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周子荣命令一营向后退去,很多战士泪流满面地退到二营阵地后面。马远看到红军退去,以为生机已现,正欲集合剩下的部队,重振旗鼓,发起进攻,却发现又一道红军阵地出现在眼前,看着前面人影晃动,闪着寒光的大刀和枪刺,再也没有信心向前进攻了。
看来今年自己的霉运当头了,前有阻敌,后有追兵,难道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黄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