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打打靳靳鼻,对她应允地点头。
边抄经书,边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这里,有个小球球。再过几日,便会滚出来给她做伴了。
为了他,她忍个半月也无妨。可这经书抄来抄去,抄的她头晕眼花。她将笔一撂,耍赖地趴在紫檀案边。
“我不抄了,叫他罚我吧!”
怎么有这般残酷的刑法,不受皮肉之苦,却抄的心力交瘁。还不如他打她屁屁了,那是短痛,此乃长熬,实是要她的小命喽。
“王妃,奴婢觉得,您还是抄的好。”
“如烟,你去帮我在膝盖上绑个软垫,我去跪着好了。”
抄的手酸,她大眼提溜转,什么馊主意都涌出。譬如下跪,譬如关禁闭,又譬如罚她绝食……
“那不是虐你,是虐王他自己呢!”
“那怎么办?你找个百十来个侍女,帮我一起抄。”蓝打打将头发揉的乱蓬蓬,半死不活地揉太阳|穴。
半响,她将罗裙的丝带解开,抻了抻,大概够长度。
将白绸一扬悬吊向柱勾上,搬过木椅,她凑合踩了上去。再跳下来,将屏风拉扯好,将如烟推出门。
如烟无奈,才拎裙摆到大殿禀报赫莲野。
蓝王妃不堪忍受罚抄经书,上吊自尽中。
待赫莲野回宫时,屏风中已有一抹竖长的身影吊上白绸。椅子倾倒,隐约中两只脚已僵直。
“王妃!”
如烟与侍女皆吓坏了,赫莲野大掌猛地震碎屏风,只见一个纸片道具人孤零零吊梁上。而蓝打打正盘腿席座,用鞭子抽打纸片人。
“你这个不听话的女人,胆敢忤逆本王?”
她‘啪’‘啪’连抽两记,“谁借你的胆,敢无视禁足令?你以为本王是纸老虎,不能把你拨皮拆骨熬成小骨头汤?”
她再面目狰狞,厉声咆哮,“给我抄经书,一百本,各抄一百遍。抄不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抄不好重抄,抄好为止。不准找人抄,代抄一律打入天牢。不准向本王求情,抄死了也要抄。小妮子,你知不知道本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恩,你知不知错,知不知错,你以为上吊便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字?”
“……”
赫莲野呆怔在原地,看着蓝打打自导自演,乐在其中。幸好她聪明,不是以身试险,否则他非打到她屁股开花不可。
满腔的怒气,在看她故作霸气却可爱的动作表情时,唇瓣悄悄提翘。他平日有那般难看,看那脸抽的丑劲!
“每年初一十五,本王给你上坟。把经书烧给你,地下也给我抄。”
“你耍够了吧?”
赫莲野大步跨上前,轻拧住她小巧的耳朵,居高临下俯瞰这个小妖精当众耍宝。纵使他是曾是蛇族最叛逆的太子爷,也不如她这个史上最不乖的王妃令蛇宫波折不断。
蓝打打微微地转过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手中的剪刀咯噔咯噔地剪着。侍女们纷纷惊呼,“王妃,小心、小心……”
“把你的剪刀给本王扔了!”
他一声令下,她岂敢不从。将剪刀抛一边,她开始咬鞭子。被他捞进腋下后,她还小小声声地模仿他嘟哝,“给本王扔了。”
“小妮子,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跟本王抵抗到底?”赫莲野额头堆几三层皱,被这妮子的搞怪逼的无可奈何。若不减她刑,她许真敢吊上去给他看。对她的胆识,他从不置疑,只好咳了一声赦免。
“罢了,经书不必抄了,你好好等着给本王生小蛋。”
她杏眼倏地瞪圆,还故作姿态地向椅边挤,“让我上吊吧,让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
赫莲野松开禁锢于她腰间的大手,绿眸深邃一凛,刹那间警告的光芒掩盖一切芳华。对她耍的花样,他犹记于心。她诞下子之后,他会好生和她算帐。
那完美的侧脸,如画的轮廓,在沉寂中愈是摄魂。他倾轧过身,拂开她刘海,猝不及防咬住她鼻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给本王记住,洗好了身?子待宰。过不了几日,你从里到外都会被烙上新印。”他唇勾的似笑非笑,拂袖而去,只不经意从袖口滑下一幅画卷。
她拣起时,刚欲追出门还他,却见落款为——“弱水”二字。
这栩栩如生的人物,这超凡的画艺,令颇有几笔刷子的蓝打打都甘拜下风。想起紫樱山上,那不俗的古典美人。
她寥寥无几却震慑内心的话,她宛如天籁的古筝,她深藏不露亦正亦邪的气质。她似乎无所不能,才华横溢,慧眼独到,且有令人着迷的美貌。
她的出现,总和那团紫气脱离不了干系,可却又是先王唯一托付的军师,这千丝万缕的牵连,都令蓝打打有种晚风拂面的冷瑟危机感……
第153章 可怕女人
及夜深时,北极星高照,皎洁的月羞答答隐半弯,窥探凤来宫那花灯烛火隐约昏黄的屏风后。
侍女们早已休憩,一杯花茶,两块米糕,白纸黑墨间,一个清新恬静的小女子正在练习素描。
看她那不服输的拼命劲,如烟亦不好打扰,便在旁伺候。时而告之墨的执法,时而为她翻查书牍,时而换茶多绑几根烛。
便在紫檀案边,她沉寂若斯,执著地学以毛笔砚墨做画,誓与那幅难能超越的画卷比高下。
而弱水山庄中,另一个美人亦在作画。风吹云动,金莲几寸。夜下深更,啼鸟入画。花前月下,树依柳婀娜,透过小轩窗中,一切的美景尽收于眸底。
香茗渗入芊芊玉指间,她将画卷一推,耳动几许,听门外有股妖气侵扰。她云淡风清起身,将头顶沉甸的珠玉卸下,令盘鬓的黑丝柔顺披散下来,古典的脸庞在浓墨幽发中愈衬出韵味。
她眸中清韵而锐利,身娇却并不柔弱。将门微微开启,继续坐于椅上,深夜抚起了古筝弦乐。
当茶的芬芳从鼻尖飘过,她扬眉的瞬间,自信高贵的笑将这一室的沉寂带动的非比寻常。
“若不嫌弃弱水屋小屈就,便请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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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一阵妖风卷过来,几个蒙面黑衣男子咄咄逼近,腾腾的杀气袭来,弱水仅是手抚弦抬首须臾。
眼见几个蒙面杀手挥盾器靠近,她泰然自若,幽雅含笑,将古筝向外一推,拉断一根弦向外横扫,在一片粼粼波光中,优美的乐曲演变成饶具杀伤力的音。此乃,音杀,是她的独门技能。
听此曲者,必是元气紊乱,法术难施展,非强大法力者无法接近她半步。半响,她皱皱鸾眉,停下了曲调,凝向因心思不凝注而扎伤的指腹。白皙的玉指中,渗出两滴血,便令夜染上不寻常之色。
千钧一发之时,她却坐以待毙,无法再平和弹音杀。一瞬间,天昏地暗,沙走漫天,飓风从门外鼓向门内,强大的推动力令几个杀手纷纷吐血退出,不迭逃窜退场……
“好强的法力!”
在唏嘘惊叹中,赫莲野华丽现身。蓦地一转,烟消云散。弱水手一松,古筝掉落到金莲边,她双眸萦雾,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这个宛如神坻、妖界最强大的男子。
“音杀为何停了?”
赫莲野墨绿的眸阴鸷地眯起,有些责怪地靠近她。视线锁在她十根破了的芊指上,将丝帕粗鲁扔了过去。
“因为心乱了。”
弱水丝毫不芥蒂告之他原由,心乱了,指便破了,音杀如何能发挥的好?
“你不是说你从不感情用事,怎么心乱了?”
赫莲野见她草草处理手指,本不想多事,不过她浑身上下,都与蛇宫相关。索性霸道一掠,将她手按住一吹拂。当他唇瓣中的风,吹过她冰冷的指时,弱水垂下眼帘,两颊微微泛红。
“别爱上我,我不需要你的爱,本王要的是你的辅弼!”赫莲野将她的手推回原位,丝毫不留情地告戒。他没有那般多的闲心兼顾女子,夜里有一个作陪便足以不寂寞。
“你觉得,我会爱上你吗?”弱水挑挑眉,很快便恢复原本淡定幽若的神色。她神态间是女子的古典美,可偶尔却妖娆摄魄。
她悄悄地附在赫莲野的耳边,吹动的一缕香气,在暗夜令人屏息。她是个太聪明,亦太不真实的女子。似乎看不出她的真面目,甚至觉不出她的软肋致命伤,可不知不觉中端庄却被邪气取代。
这便是花自弃的可怕之处,他调教的养女便令天下男子神魂颠倒。“你的心中只有那个俏皮丫头,可你却是个走过女人胭脂香的王。知道义父告诉弱水什么吗?”
“什么?”
她欲言又止,辗转收回香肩,若大家闺秀世外高人将案上烛台搬起。“午夜三更来找我,恐怕不是为英雄救美吧?这场刺杀的戏演的很真,若真想试探我是否是那个背后推波助澜的神秘角色,问我即可。”
“你还真是个可怕的女人,舅舅养的你比他不逊色。”
弱水不以为然轻诹指尖,目光游离,典雅大方,“义父的皮毛罢了,弱水实不敢当。那依此试探,我有嫌疑吗?”
赫莲野闭眸半响,才倾轧向她,和她近在咫尺邪佞笃定,“我看不透你,你这种女人,本王看了都可怕。”
弱水向前一倾,在他唇边猝然印上一记。看他倏变的阴霾的俊脸,她笑称,“或许弱水和你还不够亲密,呵呵。”
赫莲野眼神狠戾如狂,忍了片刻方收回那铁般的右拳。将案上东西收好,拂袖怒离,不想与之有过多牵扯。
弱水缓缓蹲下来,捡起被他推翻一地的画卷。挑出其中一幅,深凝了许久。黯下的眸色中,有一丝迷离。今日的她,竟为他心乱了,不知来日,是否昙花一现转瞬化之?
回到蛇宫中,在凤来宫前看了约有半柱香时间。
看宫中烛盏明亮,一颗小脑袋晃来晃去。
如此夜深,还不乖乖去就寝,他便知这个妮子绝对不会乖乖听话。与弱水相比,她的性子倔的多,可心却单纯的多。
她总是气他,恼他,与他作对。怀了宝宝,却还四处乱跑。做了王妃,却亦没有母仪的模样。
她总是这般古灵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