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云蝶仍是头也不抬。
「你向来只要花个几分钟翻翻书就可以了。剩余的时间自然可以拿来轻松啦!」
「太夸张了吧!翻翻书就可以了?我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耿瑞武拉张椅子过来反坐。
「是你没看过我认真的时候吧?我只是把读书跟娱乐分得很清楚,用全副精神去用功,但也要有娱乐来调剂身心,而娱乐的时候也要放开一切尽量松懈下来,这样脑筋才不会打结,精神也才不会崩溃。」他耸耸肩。
「这是爸妈教我们的呀!你全都忘了吗?」
「我没忘。」云蝶愁眉苦脸的抬起头。「问题是,同样的用功时间,我用功出来的成绩却不到你们的十分之一,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用其它时间来弭补了啊!」
耿瑞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家都知道云蝶的脑筋不像其它家人一样灵光,除了多花时间动能补拙外,还能怎么样呢?
看弟弟也默认了她的说法,云蝶不由得苦恼地双手撑在桌子上,托住沉闷的两腮。
「我真不知道如果考不上的话该怎么办?」
「先修班或专科也可以嘛!」耿瑞武安慰道:「放心,像你这么用功,至少能考得上专科的,要不然老天就太不长眼睛了。」问题是,老天一直是没有眼睛的,否则就该让她到古代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去投胎才对,结果她却沦落到现代这样讲求男女平等的混乱时代,和男人争强道弱,不但压榨她的脑汁,还蹂躏她的自尊!
想着想着。云蝶更加丧气。
「是哩?你是小我三岁的弟弟,我们却同时参加联考,然后你考上T大…这是一定的,而我却只能勉强吊上一间烂专科学校……还得算老天的保佑,就算爸妈不会说什么,我自己都觉得很丢脸哩!」不只丢脸,简直令她想找座小荒岛去做鲁宾逊第二。
「那不一样啊!我是……」云蝶猝然打断他的话,声音激功又无奈。
「不要跟我说不一样,爸爸、妈妈、大哥、大姊,还有你,统统都一样,不一样的是我!」话落,又加了一句批注。
「我就是生物学上所谓的突变种!」
「二姊……」他无奈的唤了一声。
眼角一瞥到桌上的课本,云蝶不禁又泄了气,没精神再和他辩论了。「算了,明天我要考数学,你不要再……」
耿瑞武振了振精神,自告奋勇。
「要不要我教你,二姊!」云蝶双眼一亮,随即又黯然的幽幽地垂下脑袋。
「不用了,你跟大姊不是要去看电影吗?不必因为我而……」耿瑞武耸耸肩。
「电影没有那么快下片,KTV也不会跑掉,后天再去也可以嘛!」云蝶犹豫了一下,稍稍抬起眼。
「那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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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说一下就好了啦!」耿瑞武笑笑。「或许她会有点不高舆,那就叫她和妈或大哥一起去看啰!」
「那你……」
「我找同学一起去。」
「好吧!」云蝶立即眉开眼笑,感激地合掌向他拜了拜。
「那就拜托你了。」
「OK!」耿瑞武站起来。「先一起吃饭去吧!吃完了我再开始教你。」
「嗯。」
依然是色彩缤纷如孔雀开屏般的发色,太阳眼镜挂在头顶上,乞丐似的牛仔裤,米黄|色T恤外套鹅黄背心,银色首饰原封不变,于杰背着背包、一手甩着钥匙进入电梯按下顶楼——七楼,电梯一阖上,他就开始吹口哨——Iwandtospendmylifetimelovingyou。一路吹出电梯,来到自己的公寓门前,他将钥匙插入匙孔一转,门打开了,他抬脚正要进入……突然,他的口哨声停止了。
他疑惑地转头往屋顶的楼梯上方望去,一个嘤嘤的压抑碍泣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他下忘识地离开自己公寓门前,迟疑地往楼梯走去,拐个弯,他看见在阶梯最上层有一个女孩正坐在上头掩面哭泣。
由身穿制服和一旁的书包来猜测,她应该是个高中生。
她为什么坐在这儿哭呢?失恋吗?还是被父母责骂?或是老师?被同学嘲笑?
被朋友欺负……于杰暗自猜测,并小心翼翼地出声,免得吓着了她。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她毫无反应的一径哭泣着。
于是于杰稍稍抬高了一点音量再次问道:「小姐,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她依然故我,于杰再加重了些音量,这次肯定她听见了,可是她的哭声和姿势都没变。
过了好一会儿都等不到她的响应,于杰开始使疑她可能是聋哑学校的学生时,她才抬起布满眼泪鼻涕的小脸,抽抽咽咽道:「我……考零分了……」
「零分?」于杰茫然的重复。
她哽咽着。
「我的成绩……再烂也没有考过……零分啊……弟弟昨天晚上还、还特别替我……
加强补习的……绪果……结果……」
她哭得更大声了。
「爸妈一定会很……伤心……大哥也会……很失望……送有……大姊……她一定会好坐气……我……我……」
于杰很用心地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打岔道:「好了,别说了,我根本听不位你哼哼唉唉的到底在说什么。」
他歪着头看她。「小姐,你住哪一楼?」她瞥他一眼,咬着下唇不语,却慢慢地收起眼泪了。
他吁了一口气。
「好吧!那先到我家坐坐好吗?洗把脸、喝个热茶什么的,先把精神振作起来,我们再一起来想拼法解决你的困难好不好?」
她抹抹眼泪,狐疑地望蕃他。
「你……不是那种专门诱拐少女的坏人吧?」
「诱拐少女?」于杰惊讶地望着她那张单纯的脸蛋。「当然不是,你看我像坏人吗?」
哪有人这样问的?就算是坏人也不自承认啊!
她又抹了抹泪水,而后上下打量他,「你的头发、穿着打扮都很像,但是……」
她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研究。
斯文俊秀的脸上是温和讨喜的五官,骢颍慧黠的双眸、挺直端正的鼻子、大小适中的双唇柔和亲切……他很英俊,浑身洋溢着年轻奔放的气息,却又不会太过炫目摄人得让人自惭而不敢接近他,总言之,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很好看的大男孩,就像邻家大哥哥那般亲切自然。
「但是你的脸不像,」她郑重地点点头。「我想你应该不是坏人。」于杰颇感啼笑皆非。
「因为脸不像?」
「嗯。」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爸说的,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内在,你的穿着就是你的包装,虽然看起来不太像老实人,可是那不确实,我爸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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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强调。
「你的脸才是你的实际内在,才能代表你的其正心灵好坏。」
正解应该是,看人不能看外在表相包装,人的内心思想才是真正的内涵,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好坏完全取决于内在心灵的善与恶。
但是,好好一个做人道理却被解释得颠三倒四,无怪乎于杰会头昏脑胀地瞪了她半晌,而后甩甩头暗自嘀咕。
「老天,她在说什么?什么包装、什么实际内在,乱七八糟的……她不是刚从疗养院出来的吧?」
他瞥视她认真的表情,不由得叹道:「好吧!既然我长得像好人,那到我家坐坐应该不要紧吧?」谁知道她仍然蹙眉犹豫着。
「可是……我爸爸说不能随便和陌生人一起走……」于杰翻翻白眼,正要开口劝说,她却又转口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哪里?」
于杰愣了愣,很自然地回答:「于杰,二十四岁,住在……」他指指楼下。
「我叫耿云蝶,今年十七岁,我也住在这栋大楼里。」她点点头,而后笑道:「好了、我们不是陌生人了,我可以到你家坐坐了。」天哪!他真被她打败了!
于杰承认,她终于打破他从未认输的完美纪录了!这女孩简直天真得令人发,单纯得近乎愚蠢!
于杰忍不住边暗自嘟囔,边带领着云蝶往家里走去,而云蝶却还兀自嘀嘀咕咕着。
「其实我弟弟在假日出去玩时,也会往额头上的头发喷一撮色彩,好象鼬鼠那样,有时候是红色的,有时候是黄|色的,很好玩喔!我大姊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项链配件什么的,她说那叫、叫什么个性配件……哦!我弟弟也会故意在牛仔裤上剪一些洞洞出来喔?就跟你一样,可是没你那么……呃、艺术而已。」于杰关上大门,回身看着云蝶站在宽敞的开放空间中好奇地左右打量靠里面应该是卧室部分的广角窗旁,约有五、六坪空间,全架高约半公尺,成为一个独立的休憩区域,双人弹簧床直接置放在桦木地板上,红黑色搭配的床单和枕头、毛毯。
床的右边散乱着一些书籍和笔记,另一边则是音响,上面摆着电话,CD也放得到处都是,床尾有一些随脱随扔的衣物,衬衫、外套、长裤和一些……贴身衣物。
大型书桌在休歇区旁,计算机、何真机、打印机,靠墙边还有一座摆了不少书籍的简易书柜,和同样散乱在各处的纸张。
厨房和餐厅间仅隔着一座早餐台,餐桌似乎从没用过。应该是客厅的中间部分铺着一张四坪大的地毯,木制矮桌旁,靠垫、抱枕至少有七、八个,圆型、长型、方型;甚至还有五角型的。
最特别的是置放在整个空间中心位置的34吋电视,它被搁在半尺高的旋转柜上,无论在屋中任何角落观赏,都可以将它旋转到需要的方向。
以平常的眼光来看,不管是家具配置或色彩搭配,都实在是一间舒适大方、挺有个人风格的空间;但或许是也有些人会认为杂乱、缺少专家的格调气质。
于杰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等待她的批评。
云蝶缓缓转过身来。困惑地问道:「你从来不洗澡、不上厕所的吗?」于杰结结实实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