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持续了有四十多分钟,这些日军飞机在发泄完兽性之后,向北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座伤痕遍布的城市……高飞率着151团当先冲入了武汉城内,此时的武汉已成了一片狼藉。这本是一座近大型城市,城里的人口密集,而民宅也一片连着一片,街道并不是很宽,所以敌机的轰炸造成的损害便显得尤其严重。炸弹落下来时,往往炸掉了一间民房,而引起的大火却把周围的房子也烧了起来,断垣残壁间,时不时地还可以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整个城市是一片的哭声。高飞命令备营的士兵投入到灭火救人的任务中,帮助百姓们整顿家园……
那些老百姓见到自己的军队进了城,便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哭着请求士兵们帮助自己扒开已经倒坍的墙壁、房梁和砖瓦,寻找自己的亲人以及重要的财物,当看到高飞是个不小的军官时,几个泣不成声的老太婆一把拉住了他,有的要他帮助自己找儿子,有的要他帮助扑灭自己家的大火,有的还跪在他的面前,要他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高飞一边安慰着这些老乡,一边指挥着手下尽最大的能力来帮助大家。同时,他也心急如焚,因为自己的家他还没有回去,自己的妻儿他还没有看到。就这样,他一直忙到了傍晚,才算告一段落,看看身边已经没有老乡再来麻烦了,便带着警卫熊三娃、151团团长老黑匆匆地赶往东门里。
可是,当他们赶到东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呆在了那里。
老黑的家就在东门,可是现在,他的家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是一片倒塌的瓦砾和废墟。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若不是身边的熊三娃及时扶住了他,他肯定会一头栽倒。
“老黑,嫂子不会有事的!”熊三娃当然知道老黑在想什么,他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的团长:“你不是派哑巴来接应她们了吗?他们可能去防空洞了!”
老黑蓦然清醒了过来,是呀,也许她们并不在这里。想到这一层,心下马上开阔了许多。可是,要是去了防空洞,警报也解除这么久了,她们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便是哑巴也不见一踪影。
“去防空洞!”边上高飞急急地道,脑海中印出了当年重庆十八梯防空洞惨案,当时人太多,而里面通风不畅,最后许多人窒息而死。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不由得狂跳起来。
他们才转了一道街,便听到了袁寡妇熟悉的喊声:”老黑!”
老黑回过头,便看到了头发散乱,满脸黑泥的袁寡妇哭着跑了过来,一看到他便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老黑一把拉起了袁寡妇,大声地问着她:“儿子呢?我的儿子呢?”
袁寡妇的哭声更大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快说呀!”老黑发疯了一样的吼着,问着。
袁寡妇喘了一大口气,才悲声地道:“哑巴抱着小虎出来的,我在前面,他在后面,出来的时候房子被炸塌了,他们两个被埋在了里面………”
老黑猛地抽了袁寡妇一个耳光,一句话不出,向着那片废墟跑去。他恨透顶了,这个老婆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话?为什么也和这些武汉人一样如此大意?他还要跟她说多少遍,鬼子哪会有半点的仁心呢?正是因为她白勺大意,不仅搭进去了自己的儿子,还搭进去了自己一个那么优秀的士兵……,老黑、高飞一起,也不知道自己扒了多少的土,扒了多少的砖,他们的双手都已经满是鲜血,指甲也掉脱了盖,直到熊三娃叫了一个营来挖,把他们拉到了边上,他们这才喘了一口气,但是泪水已经挂满了老黑两腮。这几年,他经历了太多的悲伤,也经受了太多的打击,这一次并不比哪一次突出,但是他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着。他知道,是男儿,血应该洒在战场,泪却要流在心中。
“有动静!”锁柱在前面叫了起来。
老黑就象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再一次来了精神,奔到了锁柱所指的位置,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伊呀地叫着,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哑巴,他在里面还活着!”他不由得大喊了起来。
这就仿佛是打了一支强行针,将已经麻木的士兵们的土气全部提了起来,而远远站在边上哭个不止的袁寡妇,此时也停止了哭泣,老黑的这一句话,让她也看到了希望。
老黑住的原本是一幢带着院子的两层小楼,这在武汉来说也算是豪宅了,可是当它倒塌下来时,却也比附近的那些低矮的民房难挖了许多。大家顺着声音的出处,小心翼翼地挖开那些堆杂的坯墙与砖块,高飞看到里面一个巨大的房梁支在地上,也就是这一根巨大的房梁,支撑住了一堵高墙没有倒下来,同时也支出了一块不大的空间,哑巴就跪在这个空间里,怀里还抱着小虎。
一股欣喜与悲怆油然而生,老黑爬到了哑巴的面前,哑巴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还朝他笑着,将抱在怀里的婴儿递给了他。他接过自己的儿子,却见小虎被包在毯子里,根本没有意识地呼呼睡着,就仿佛这天塌下来了也与他没有关系。
哑巴被拉了出来,他竟然奇迹般地没有受伤,而唯一不适的是因为跪在地上太久,两条服已经麻得僵了,在同伴的帮助下,半天才活动开来。
这一次日军的空袭给武汉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由于人们的麻痹大意,倒至了四千多入的伤亡,民房也被炸塌了三百余间,间接损失不计其数。
武汉再不是一座宁静日勺城市,她已经被抗战的烽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当高飞赶到军统分部的时候,陈诚已经等在了那里。如今,陈诚是武汉江南防务总司令。
见到高飞到来,陈诚、武汉军统分部负责人韩秉奇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高飞被这种眼光看得直发麻,不解地问着:“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陈诚与韩秉奇对视了一眼,陈诚还是对着他道:“韩站长,我一直是高飞的上司,我相信他,现在我也相信他。他的过锚也就是我的过错。你和他也是老朋友了,我想你也应该相信他,还是你跟他说明吧。”
听着这两个人的话意,高飞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飞是莫名其妙。
韩秉奇看着他,半天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高师长,我原来也跟你说过,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善良。”
高飞点了点头,道:“是,韩站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陈诚走到了高飞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弟,如今屋子里的人都是你最信得过的人,也是信得过你的人,所以我们才会这样与你推心置腹,绝不会害你!”
“你们怎么越说,我越糊涂起来了。”高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吧,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了,今天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吃惊。”韩秉奇这样地道。
“你快说呀!”高飞都有些等不急了。
韩秉奇看着他,沉声道:“你们26师里有内奸!”
高飞愣在了那里,吃惊地看着他。
韩秉奇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这件事我调查了有一个多月,因为我们的人截获了敌人的一份情报,差一点这份情报就递到了沙市日军的前线作战部。这份情报是我军详细的武汉防御图,其中对你们26师的布防尤其仔细,里面连地堡、工事、壕沟的位置,以及守备那里的连、排甚至于班都标识得清清楚楚。
我想,这么清晰的布防图只怕谁也没有吧?”
高飞此时的吃惊更是目瞪口呆,想了想,这才说道:“不会吧?”
“这是真的!”陈诚在边上肯定着:“这份情报我也看过了。”
韩秉奇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26师布防武汉的任务具体是由我、马德弼、老黑亲自制定完威的,图纸只有一份,在我这里,我从未将它带出过办公室,它也并没有丢失?”高飞皱起了眉头。
“是!”韩秉奇道:“也就是说这张图泄露出去只能是你们三个人中的一个。”
高飞看了看陈诚,又看了看苏正涛,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昵?
“你还没有想到吗?”韩秉奇提醒着他。
高飞蓦然明了,他本是一个聪明人,可是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自己不寒而栗:“你是说…….J隹道是…….”
韩秉奇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我相信你们三个人都是我们国家的栋梁之材,也都十分爱国,我不相信你们会去做汉奸,我只能怀疑你们身边的人,肯定有人在给鬼子办事,而且这个人肯定是你们最信任、最不防范的!”
高飞看看陈诚,陈诚点了点头,他又看看苏正涛,苏正涛也点了点头。
韩秉奇接着道:“那份图在你那里,所以你手下的人嫌疑最大,他们可以用相机拍下那张图,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
高飞怔了怔,只觉得浑身发冷,虚汗淋漓。
他想了想,这才道:“要说能接触到那张图的只有我,连我的副官也不清楚,我手下的那几个营长也一样,他们只负责自己的一部份,并不知道其它团、其它营的事。我实在想不起来,会有谁可以偷看到这张图,还不被我发现!””你的亲兵昵?”韩秉奇提醒着他。
“我一直带在身边的亲兵只有熊三娃和哑巴,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呀!每次开会也好,策划也好,他们只能在外面,根本不知道我在屋里做什么,没有我叫,是不会进屋的。”高飞道。
“你再仔细想一想I.,,高飞绞尽脑汁,一边想一边道:“那张图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外面有卫兵守着,要是有谁进去卫兵肯定知道。”他忽然想起了袁寡妇,眼睛一亮,不由得叫了出来:“那天老黑媳妇有娃娃了,抱着娃娃进去过,是我的副官放他进去的,可是那天她只动了我的那把战刀,事后我把副官训了一通,又回屋检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