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阵地,第3师8团五桂岭北半部阵地大部失守,第3营营长蒋柱国重伤不退;团长张金祥命令2营营长苏琢率全营仅剩的60余人冲人敌阵,将阵地恢复。可是,苏琢却在反攻中壮烈牺牲。
预备第10师第28团据守的接龙山、岳屏山阵地,是日军的重炮弹炸得最密集的地方,工事已经全毁。为了避免遭受炮轰带来的过多牺牲,团长曾京指挥3个营长带部队让出部分阵地,待日军进至一半时,先是手榴弹炸,然后再上刺刀,发动反攻,将日军赶出阵地。鏖战正酣的时候,正值第3师指挥部撤退经过岳屏山附近。周庆祥师长在紧急时刻,亲自率师部工兵连协助逆袭。28团官兵见状更是勇气大增,一举夺回阵地并迅速恢复被日军毁坏的工事,严阵以待。
3师9团据守的天马山、西禅寺阵地也是战斗最为剧烈的阵地之一。日军将30余门大炮推到距阵地仅200米的地方抵近射击。在猛烈的炮火轰击下,进攻的日军几进几出,第9团第6连官兵全部阵亡,仅剩第3师搜索连30余人仍然守卫在阵地上。第3师第7团防守的杨林庙至易赖街一线阵地,多数为放水形成的泥沼及池塘。日军攻击不便。但在第3次总攻中,日军200余人突入易赖前街。守军在鞠震寰团长率领下与敌进行惨烈无比的争夺战,短兵相接,逐屋逐堡死拼硬夺,终于将突入的日军歼灭。营长侯树德、王金鼎皆身负重伤,第7团仅剩100余人。
两天过去了,日军虽然进展不大,总攻处处受挫。但经过10余天的消耗,第10军残存战力基本告馨。战至8月5日,第10军的阵地工事遭到日军炮空火力的毁灭性打击,再也无力修复了。第10军已经威了一个空架子,很多连队名存实亡,只剩三五个人。眼看弹药一天天损耗,兵员一个个在伤亡,援军又杳无音信,方先觉食不下咽。
方先觉在不断发电:给对自己有威见的薛岳司令长官发电,给黄埔军校的三期同学、第24集团军总司令王耀武发电,也给第10军老军长、自己的老长官李玉堂发电:“衡阳危在旦夕,个人事小,国家事大,救兵如救火,无论如何,请派一团兵力,冲进城来,我们自有办法,无论那一部友军先打进城来,我方先觉一定向委座叩头,请求颁给他一颗青天白日勋章。”
当日下午,方先觉召集紧急军事会议。
将军们大多数是刚从前线赶回来的,破碎的军衣满身战尘顾不得拍打,硝烟熏烤过的面庞黝黑发亮。葛先才和容有略两位将军身披几处战伤,身上缠绕着绷带。防空洞里沉闷无比,整个地下防空洞在日军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下微微颤抖着。
“为今之计,恐怕必须突围了!”3师师长周庆祥无奈地说。
陆军高级参谋彭克复高参拿起军委会下发的《常德会战检讨★》:“诸位同僚,常德会战余程万师长突围,在南岳军事会议上,委座他是怎么说的?”
常德会战后,南岳会议中蒋校长的语调众人记忆犹新:“你余程万如何当人家的长官D网,你怎么就忍心将你负伤的官兵们舍弃而私自出逃昵!我现在还没有亲自审问余程万,余程万师长必须受军事法庭审判。不但要审判余程万,而且其他同时退却的官长,一律要按革命军连坐法来处治,决不宽待!”
这句话问到了痛处,众人无不黯然。
方先觉:“没有委员长这话,我也绝不同意突围,突围?现在突围力量是有,可以突出去。但是我们走了,剩下这样多伤兵怎么办?敌人见了伤兵就杀,守常德的余程万可以不问伤兵,我方先觉不能,你们谁又能忍心丢下伤兵让敌人去杀?!我们突围出去,即使委座不追究我们,但我们岂能忍心舍弃那8000多负伤官兵吗?是啊,丢下他们,以后活着的,哪个再愿意做你们的部下…!”
“决不突围,一定死守,你们每个师长身边只准留卫士4人,其余人员一律到前线作战。如果查出多留一人者,按公说是违抗命令,按私说你们对不起兄弟!”这话方先觉其实已经强调多次了,当此绝境再次说出,那该是已经抱定必死之心了。
“哪怕只剩一兵一弹,再也不准说突围的话。我方先觉也决不私自逃走,必要时,大家都到军部来,要死我们死在一起;如要自杀,我先动手。要知道我自杀了,即使你们逃脱了,委座也决不会饶恕你们。相信今后,你们也难以为人!”
岳屏山、接龙山的第28团阵地在凌晨被日军突破,日军占领阵地将近三分之一。师长葛先才将军亲率卫士排十余人和师部杂勤人员20人突袭日军后背,团长曾京与营长翟玉岗、余龙带伤搏杀,冲上前沿,在黎明前终于将突入阵地的日军200余人全部歼灭。阵地虽然恢复了,但第28团阵地上仅余官兵70来人。
第3师师长周庆祥从军部一回到师指挥所就带着卫士排上了前沿阵地。他直接奔向青山街,第7团在此处已经支持不住了。周师长率部于天明前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后,终于将青山街阵地稳固下来。
当日晚,方先觉在全线鏖战、警报频传的紧张时刻,制定了两项紧急措施:
一、将已经编训的军部各单位幕僚、参谋、工作人员、勤杂人员等200余人,分配至市区备巷战工事中,准备巷战;二、抽出铁炉门以南担任江防任务的暂编第54师的步兵营,以其3个步兵连队分别控置于接龙山的北侧、苏仙井、司前街附近,该营防务由暂54师师部幕僚及勤杂官兵接替。
至8月7日,死伤殆尽的第10军又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中苦苦地撑了一天。此刻,备阵地联络中断,情况隔绝,大部分工事已经被毁,城内已经到处发现日本兵了。
当日凌晨3时,第190师568团5连阵地演武坪被日军突破。连长罗夫与30名官兵全部阵亡。日军随即向左翼扩展,鹿精忠营长腹背受敌,情形万分危急,副团长李适带团部士官20人增援,截断了日军的退路,战斗中李适副团长饮弹身亡。残余人员一座天主教堂内顽抗,曰军的后续部队有与之相呼应突入之企图。此时,方先觉急派首华亭营长率军部特务营的剩余官兵火速增援,攻击中部队伤亡惨重。但终于将日军位于外壕的后续部队隔断封锁起来,于是,两军遂战成对峙状态。
这一天,日军600余入从城北出入意料地突破了青山街阵地,然后迅速蔓延,第3师第7团4营长王金鼎阵前殉国,团长鞠敬寰亦中弹牺牲。方先觉前一晚布防于司前街的暂54师一个连向日军反动逆袭,双方呈混战状态。这当口临近演武坪方面的日军趁机突入,大有与青山街的日军连成一片之势。但此时第10军军部再也集中不起一支可以收复青山街的部队了,阵地上奋战的只有一支不足200人的老弱病残及杂勤部卒,阵地间相互失去了联系,大家各自为战。进入青山街的日军沿司前街而下,有将整个衡阳市分割的企图。
而当日中国空军的飞机上却戏剧般地投下了蒋委员长的一纸手令:“明日第62军准进攻大西门,第79军准进攻小西门,第100军准进攻青草桥。他们都有自信力,一定可以攻入,望派员引导。”同时又接到投下的通讯袋一个,内装的纸条云:“明日援军准进城,空军司令部。”
而更为滑稽的是,此刻的蒋介石在日记里仍然充满希望:“综核各报,城北一部虽被敌攻破,但其范围未曾扩大,尚非绝望之局。只有督促援军,明日如期急进,以势论之,此次战车之参战,应可如期成功也!”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第五军坦克团的参战上了,因为这是中国抗战以来首次成建制地使用坦克部队参战。但他哪里知道日军已经破译了密码,调集好了47式速射炮埋伏着,专门在等着他的坦克团的出现呢!
蒋的坦克团8月7日已经抵达衡阳近郊离城10里的地方,终于因为日军反坦克炮的严阵以待而使“坦克援救”计划胎死腹中。
但蒋介石以他数十年从军生涯的经验和敏锐的视角观察判断:“日方的兵力已经使用到最后限度!”这却不无道理。
确实,日军此时也正处于千钧一发,一旦坚持不住势将全面败北。
天马山阵地上,日军激战终日,150多人的中队只剩下不到20人。据当日进攻该阵地的日军中队长井崎中尉回忆:三更时分,渡边大队长命令第10中队现占据的阵地交由第1中队接防,该大队井崎中尉原来就在1中队服务,却不见一个1日时相识的军官,前来办理接防的竟然是一个当兵5年的下士,在旁询问田中班长。井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一这个中队的军官已经全部阵亡了,这是一个没有军官,而由一个下士指挥的中队,类似的事情,在当日的日军几个师团,已经很正常了。
西禅寺阵地,日军将从武汉、岳阳、长沙等地运来的100毫米、105毫米重炮不断向**阵地轰击,爆炸声惊天动地。第120联队随即发起进攻,但几次都未能得逞。日军的重炮不停地轰击西禅寺背后的森林阵地,茂密的森林被炸得七零八落,有的还被连根拔起,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疯狂的炮火掩护下,联队眼看就要攻入公路北侧的碉堡。但不到2O分钟就被**的刺刀、手榴弹反击给赶了下来。一仗下来,全联队800名官兵,只剩下43名,进攻西禅寺阵地的任务,不得不改由第34师团218联队负责。
8月4日,身披“天照皇大神富”神符的11军司令官横山勇亲自指挥日军开始攻击。
日军集中重炮100多门,炮弹4万多发,集中对**阵地工事进行轰击;平射炮、山炮、野炮全部推进到距**阵地不到500米处,对目击工事射点进行抵近直接射击;日空军飞机则对城中所有区域做地毯式覆盖轰炸。
在饱和式轰炸和炮击中,**阵地全被硝烟弹雨覆盖,许多士兵被震晕过去,甚至因硝烟而窒息。剧烈的爆炸声令许多人双眼流血或双耳失聪。碉堡尽毁,外壕倒塌,铁丝网被炸飞,木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