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红着眼睛,咬着牙齿,不断的扣动着扳机,把子弹尽情的泼向冲上来的敌人。
他们表现的是如此沉着冷静,机枪手们不断扫射着成片的目标,步枪则不慌不忙的射杀着范围内的每个日军。
除了他们的连长:老黑!
老黑整个人都躲在了战壕里,抽着烟,无精打采的听着外面的枪声。
老黑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战斗依1日只是前戏而已,弟兄们完全可应付,而自己做为长官的责任,只是如何指挥好全连的弟兄。
“砰”的一声,枪声在边上响起,一个弟兄一头栽倒在了老黑身边。
“有入受伤啦!”老黑拉着嗓门嚎了起来。
村民们组织的救伤队立刻冲了上来,这是这些村民第一次亲身面临这血和火的战场,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拉下去,给他包扎止血!”老黑也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听懂,在那说道。
受伤的士兵被村民们冒着弹雨抬了下去,在村子西南面相对安全的地方,是1连临时措建起来的“野战医院”。
在这唯一的一个“医生”,是胍子村里曾经学过几天土方子的土郎中。
土郎中只会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的,一见到伤病肚子上被打穿了一个窟窿,血正顺着这个窟窿里流出,整个人都完全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我,救我…….”伤兵痛苦地说道。
土郎中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香炉,不管不顾,抓起一把香灰就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可是血流的太快了,香灰一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冲散。这一来,土郎中更加慌了…….可是土郎中的办法,似乎给了边上村民莫大的启发,他们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出来的时候,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香灰,纷纷撒到了伤兵的伤口上。
这一来,血倒一下被止住了。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流血了。”土郎中放心的说了一声。
可是,伤兵脸上非但没有因为血被止住而有任何轻松,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这些淳朴善良的村民只以为血不再流了就能把命保这了,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身子里的子弹正在折磨着这个伤兵。
又有几个伤兵被送了下来,村民们如法炮制,依1日和之前一样用香灰为他们止血…….这个时候,枪声一下停止了,村民们猛然间不太习惯,过了一会,就看到嘴里叼着根烟的老黑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野战医院”。
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弟兄,,来到了那个肚子被打穿的弟兄面前,只看了一眼,老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老……老黑…….”伤兵虚弱地叫道。
老黑俯在了他的身边,伤兵喘息着对老黑说道:“救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别让我死,我娃,才只有一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黑,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弟兄已经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弟兄的生命了。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老黑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连都死了,你还能活到抗战结束…….兄弟,睡会,睡会…….伤兵这才放下心来,被疼痛折磨了许久的他,头一歪,睡了过去。可是就算睡去,痛苦的哀鸣依1日在他的嘴里发出。
老黑的眼睛红着,他的手在哆嗦着,颤抖着拔出了一把驳壳枪,看着沉睡中的兄弟,他轻声说道:“兄弟,别怪我,你不成了,不成了………去吧,好兄弟,下辈子再也别当兵了。”
他,把枪口小心的抵在了这个弟兄的太阳穴上,这个弟兄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就让他安心的上路吧,永远都别再遭受这样的折磨,永远…….一声枪响响起,接着,满身是血的老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土郎中和几个村民听到枪声,惊慌的赶了过来。
“没事。”老黑背转身子擦了一下眼泪:
“没事…,土郎中赶紧冲进去看了一眼,接着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面上毫无人色:“长官,他死了,死了!”
“是啊,死了,死了。”老黑长长叹息了声。
土郎中几乎要哭了出来:“长官,是我害死了他吗?以前村子里有人受伤出血,我都是这么给治的啊!”
老黑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可是他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不是你的事,你救的好,救的好,是他自己没有这个命,没有…….”
锁柱猛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老黑,拼命的摇晃着他:“老黑,你个王八蛋,是你杀了他,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滚J”老黑暴怒的一下挣开了锁柱,眼睛通红:“你当我想?你当我想!你看看他,看看他,没救了,没救了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你以为我不想救他?我不忍心,锁柱,我不忍心看着他那么痛苦!”
锁柱怔怔地看着几乎发狂的老黑,忽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黑,你个狗日的,狗日的!你怎么和我一样啊!我杀了摇爷和青娃子,你怎么也杀啊!等到东洋人跑了,我们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是啊,怎么和他们的家里人交代啊。”
老黑整个魂似乎都不在身上了,他失魂落魄的朝阵地上走去:
“是口网,怎么交代啊,怎么交代啊……”
等到抗战胜利之后,这些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都锄奸!
四川,内江。Www!
在内江,由国民政府暗中支持,主要由当地袍哥组成,针对在四川到处活动的日本间谍和汉奸的“密探队”开始频繁的活动起来。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以谈判为名义进入四川的日本人,而密探队则把枪口对准了山口长青和三国莆良这两个才到内江的日本特务。
内江市是中国著名的糖城,盛产食糖,行销全国。车站是成渝公路的中点站,来往成渝两地的班车必然停留,过路商贾行人多,最好下手。密探队早己选定在这里,布置妥当。
不料情况又出现了新意外,意外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当密探队的人员登上“通用贸易公司”班车准备尾随时又发现,在这辆“通用”
班车上,也坐着几个身着西装、头戴考克礼帽、与往来旅客大相径庭的人。其衣着楚楚的打扮,与日本人哪里区别得开?在这帮四川盆地里土生土长的密探队员眼里,如何分得清哪辆谁是日本人,谁不是日本人?或都是日本人?
密探队员担心伤及无辜,在内江不敢贸然下手,只好继续跟踪尾随,密切监视。没想到鬼使神差,车上的几个日本人竟又躲过一劫。
成都市这边,日本谈判团己经从重庆启程来蓉的消息正在通过各种方式传遍了大街小巷。
成都东门大桥的河坝上,沿河岸有石条子砌成的保坎,再加上有几棵树,白天常有人在这里翻上跳下,在府河中游水玩耍。一到夜晚则纳凉消暑、喝茶吹牛最是人多,成了这一带的信息交流中心。几家茶铺的伙计召呼应酬忙得不可开交,一些摇着扇子的人正囤坐在一张靠河的桌子旁摆龙门阵。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人说道:“一听说日本人又要来成都,隔壁子七十多岁的李大爷昨天还跟我说,这东洋人是头顶上长疮,脚板上流胧一一坏透了,霸占了我们冬三婶不说,还要抢我们的过渡。我给他说,李大爷,你老耳背,听错了。这不是’冬三婶’,是我国东北关外的三个省,叫东三省。你说的‘过渡’也不是过渡,而是我们的国都。”
“你猜李大爷说啥?李大爷说,这是他那个在学堂里读书的孙娃子说的,不得拐。还说,他东洋人敢来成都谈啥子判的话,老子要去掀他的桌子。李大爷又把他那把黄橙橙的铜水烟袋拿出来,叭嗒叭嗒吹了两口,说他这把烟袋吃了几十斤水烟了,就是把它踩偏,也不会把‘烟袋’给了日本人。“旁边一个留络腮胡子的是一个展“言子”
的高手,远近有名。一张口就可以来几十句,句句贴切,极具幽默感。他一听李大爷话中有“言子”,马上就应了一句:“他狗日的日本人敢来成都,我看他是‘粪坑边边上打扑趴一一隔屎不远了。’那年在金河街老子就甩过他几石头,打得他的玻璃窗子哗的一声就成了大洞洞。这一盘再来,老子不给他当面雄起算虾子!”
这个络腮胡子也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自从川陕公路修通后,跟着几个赶骡车的老陕跑了几趟西安。在西安和潼关一带见到过不少从关外逃难来的妇孺,多次听过他们的哭诉。因此,一说起日本人就是怒从心头起,义愤填膺。
一个看来有些学问的人接过话头说道:
“你老弟嘛,也要小心点,多少年来我们中国人和外国人闹,从来吃亏的都是老百姓!光纬年间闹义和团,打洋人,后来老百姓遭砍了多少脑壳!那真血流成河哇。”随后又补充一句“谨防你娃是老鹰抓蓑衣一一脱不倒爪爪。”
旁边一个不服这个气:“我看不见得,听说这回省政府都给下头扎起。”
说到这里,大家停顿了一下。”说是委员长都虚日本人,日本人凶。”又一个人接下去说。
“老子偏是’乌龟吃称铊一一铁了心,里外都不虚’”络腮胡子听到过很多关于日本鬼子的事:“日本人是’半夜里吃桃子一一专捡软的捏’。老子就不虚他那些’扯淡揩屁股的一一日本人’,偏要给他来一个‘扳凳上日屁股一一硬抵硬!’
周围几张茶桌上的话题也都大抵是关于日本人的事,气氛沸沸扬扬。
正说到这里,只见匆匆忙忙走来一个头载礼帽的人。大家一看,纷纷打招呼:“王大爷吃茶!”“王保长吃茶!”
那来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没有外人,然后双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