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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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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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蒙恩听了他的描述就笑了起来,他觉得这种打扮真是莫名其妙不伦不类。但高红彬还是一脸严肃。
“很可笑吗?”高红彬问了下说道,“但当时没有人觉得滑稽,大家都认为理应这样。这种打扮也并不是谁想学就可以学的。它代表着一种身份、地位、权利。那时人们觉得还是蛮帅的、、、、、其实运动初期,不管行为多么的凶暴,可大部分的人自认为是献身一场伟大的事业,最起码抱着真诚的态度参加的。但随着运动的发展,人性的丑恶就暴露无疑了。尤其是那些利欲熏心的的家伙,恨不得局势再混乱些。好乘机分一杯羹。卑鄙的人都能适应这样的环境。畅通无阻。因此人们的热情就逐渐的冷却了下来。明白自己不过是人们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但一少部分野心家却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彻大悟了。他们发现了出人头地的捷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出卖良心和灵魂。以前不敢干的事情都在那些响亮的口号中成了轻松的小事。比如我二哥,缺德缺才,幸亏他没有成功。要不然也是个标准的流氓。其实,许占山也好不到哪儿取,只不过他比我二哥狡猾事故多了,可随着屡次的碰壁,他对许光川的亲情也逐渐的淡漠了。钱江明确的告诉他,只所以让他等这么长时间,完全在于他爹。
‘如果让他也加入进去,其他的人有意见。’于是许占山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写了张大字报宣布和许光川脱离父子关系。当时这样的情况很多,所以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几个头目一商量,就让许占山参加了进去。
许光川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这会么干。一时间也是失魂落魄,打击不小。在大会上的表现不那么理想了。就那么呆若木鸡的保持着被斗的姿势。死气沉沉。和前两天揭发我爸的时候判若两人。”
刘蒙恩问,“他揭发什么了?”
“当时我二哥把诗文交上后,造反派就集中火力斗他,把我爹折磨的死去活来。一条胳膊在反剪的时候被活生生的扭挫了筋骨。喷气式也累的他连腰都无法直起来。大有置人于死地的架势。许光川自然幸灾乐祸,而且他还嫌造反派不够狠,就落井下石,检举说,运动还没有爆发前,有次学校组织老师们下乡收割稻子,我爹在回来来的路上指着那些稻田说,‘这以前都是我们家的地、、、’并污蔑我爹‘早就存着反攻倒算的心思’。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不认他这个爹了。经过几天的情绪波动,许光川越来越害怕,有天夜里,他趁自己出来解手的机会,从关押他们的那个仓库逃跑了。许光川曾经给解放前的土匪干过差使,大山里的环境他很熟悉。所以在那里一直躲避了好几年。
许占山平时本来就非常积极,这下许光川逃跑后,反而让许占山更加无所顾及了。他亲自带头组织抄家。出手凶狠,经常是连打带砸,每次还顺手牵羊搞点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一则自己收藏,二则当作人情送给他的领导。这个混蛋比较懂得揣摩认心思,所以深得钱江的赏识。
那是运动进入到两年多的时候,形式依然非常混乱。而且我们这里的社会上也出现了零星的传言,都是些对出身不好者更不利的消息。因为这些流言非常骇人听闻,开始时候我娘和一些邻居根本就不信,可事实是他竟然是真的。”高红彬说到这里慢慢的闭上眼睛,刘蒙恩看见他胸口微微的起伏。眼角有点湿润。似乎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一天,我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玩耍。忽然听见大街上好象有大群人往这里跑的声音。我娘则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她把院子的们立即杠上。我看见她脸色煞白。粗布的对襟衣服上粘满了灰尘。好象跌倒过的样子。本来盘着的头发也非常凌乱。那消瘦的脸颊上,嘴巴绷的紧紧的。如同因为紧张而无法表达人结巴的样子。大而无光的眼神是那样的黑,泪痕挂在脸上。荒凉的黑色眼带搭配出凄苦、绝望的气息。两只皮包骨头的手在不停的抖动。抖动、、、是的,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因为恐惧也因为仇恨。
但是娘看到我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到她抓的我生疼,原来她手上的指甲已经掐到了我肉里。
我娘非常严肃的说,“三娃,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更不要出声。听见没?”
我看到她表情异样,猜测出可能出了什么事。就习惯的点了点头。我娘拉着我慌忙向房子里走去。她把我送到阁楼里的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夹间里。又再次的嘱咐一遍,然后自己走下了楼去。
这个小隔间上很久没有来过人。里面搁满了各种杂物。更小的时候我喜欢爬到这里玩,总能在里面找到些以前家传的小玩意。而且这里的环境比较有趣,唯一的窗户是一扇非常小的百叶窗。能一目了然的观看到邻居家的院子。但是采光率非常小,环境非常暗淡。我忐忑不安的躲避在窗户旁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忽然我听见敲门的声音,咚咚的非常响。同时有似乎有大群的人在大声嚷嚷,开门开门!
我想我们家已经被他们光临过好几次了,这次可能还是抄家,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娘让我躲起来。我想这次可能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发生。
大门还是被撞的乱响,给人感觉似乎马上要把门给撞塌了。可我并没有听见娘并没有出去开门。我非常奇怪,就趴到阁楼入口的门板处想下面的屋子看。我看见我娘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接下来敲门的声音小了下来,好象是外面的人累了。这时我听见百叶窗那边传来邻居丁叔的哭泣的声音,于是我就又回到百叶窗边看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丁叔的出身本来是很好,祖宗八辈都是佃户。是红的不能再红的人。但是丁叔这个人比较胆小,属于咱们日常生活中那种老实巴交的形象。平时也没参与过什么迫害,也没有揭发过邻居,同学。是大家公认的老好人。但就是这个老好人因为过于胆小了,平时总是害怕说错话干错事。这种过分的紧张终于害了他。在一次集会中,他和大家一起喊口号,喊着喊着忽然顺嘴喊错了,由于他的嗓门比较洪亮,这个错误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结果可想而知,他被从人群种楸了出来。被修理的很惨,而且还被扣上些吓人的帽子。
从此以后他成了这些批斗会上的演员和常客。这种折磨叫他身心疲惫,本来就十分胆小,这样一天到晚的胆惊受怕更让他受不了。所以他听见敲门声就慌慌张张的从屋里出来了。
我看见丁叔拖拉着布鞋,耷拉着脑袋,脑袋上的头发都是雪白雪白的。他身上披着件衣服,显然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手里拎着一盘绳子。我觉得很奇怪,丁叔怎么拿绳子干什么?难道要和抄他家的拼命,那他应该拿上镰刀斧头才对啊,怎么能拿着绳子。
我正纳闷着,丁叔边走边抽泣着说,“该我了!该我了、、、、、”身上披的衣服掉到地上他也没有去拾。忽然他拿起放在院子里的一把椅子,垂头丧气的走到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边。
把椅子放下,站到上面。我看见他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枝,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样子非常伤心。这时候门又响起来了,喊门声音变成了怒吼。丁叔哆哆嗦嗦的把绳子甩倒梧桐的粗树枝上。把绳子打成结,然后头伸进去,用脚将椅子蹬倒。他竟然上吊自杀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自杀,生命竟然这样随便是脆弱。作为一个小孩,我非常害怕。紧张的蜷缩成一团躲在阁楼的杂物后面。忽然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想下去告诉娘。但我听见一声巨响,似乎是门被撞开的声音。我忙凑到百叶窗户前,可丁叔家的大门还是紧闭着。只有丁叔这是已经放弃挣扎的身体在随着绳子轻微的扭动。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没有敲丁叔的门?
果然我听见自己家的院子里吵吵闹闹。原来他们是冲着我家来的。”
刘蒙恩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个误会,那他不是白死了吗?”
高红彬嘴角稍微咧了下,似笑非笑的说,“是啊,他死的比较荒唐,当初确实没有人去要怎么样他。”
刘蒙恩忽然觉得这个笑话过于残酷了,便收敛起了笑容。
“他们是冲着我们家来的!我听见那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进来。把大门抛的老响。并且大声叫骂着我娘的名字,说她死不改悔,并且叫嚣说要从**上彻底消灭她。他们的声音乱哄哄的,奇怪的是这次没有翻箱倒柜,只是对着我娘这个个手无寸铁的妇女大声辱骂,我听见许占山还不耐烦的说,‘还不快点走,再不走就要动手了。’接着就是一群人向外走出去。
但在院子里他们忽然停了下来。我又听见许占山在厉声问我娘,‘你们家老小呐?’但是我娘没理他,忽然我听见‘啪’的一声,还是许占山在问,‘怎么还想再吃一耳光?快说高红彬去哪儿了?’
我娘还是一声不吭,他们显然被一个柔弱女子的沉默激怒了,我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加杂着那群混蛋狠毒的叫喊。‘说!不说照死里打。’但是他们打了一阵后得到的还是无声的抗议。几个家伙不很不理解的说,‘还怪坚强啊。’
许占山这时才说,‘算了,你们先把他带回去,我在这儿找找他儿子。’
那群人乱七八糟的嘱咐许占山,‘一定要找到啊,斩草要除根、、、’
接着我听见他们推搡着把我娘押走了。我家这时只剩下了许占山。等人走远后,他就开始翻箱倒柜的乱扒,搜索着什么。可家里经过他们的几次抄家洗劫,基本上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许占山当然也一无所获。他气急败坏的砸着一些东西。便悄悄的爬到阁楼的入口处,透过缝隙向下看。但一不小心却碰到了杂物。这声音不很大,却惊动了许占山。他警觉的朝这边走来,并准备用梯子往上爬。
我只好再次躲起来,过了一会,那阁楼的盖板被挪开了,外面的一束光透了上来,许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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