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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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勇者-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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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中了她的眉心。接着,我看见冶芳拿起一大块布按紧了提恩丝的胸口,看见施蒂莱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急救包,包括了马上罩在提恩丝脸上的氧气罩。
    我呆到这时才起步跑到提恩丝的身边。
    我听见冶芳口气凝重地摇着头对施蒂莱说道:“……深及心脏。”
    施蒂莱移开了氧气罩,紧紧地握住了提恩丝的手,用歇斯底里的音量大喊着:“提恩丝!跟我说话!我是施蒂莱!”
    提恩丝勉强张开了眼睛,看看施蒂莱,又看了看我,然后说道:
    “……施蒂莱,我爱你。啸侠,项炼是……送给我的?”
    我点了点头。
    提恩丝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她雪白的脸色,让这最后的笑容看起来像是苦笑。
    和她苍白的脸儿刚好成对比的,提恩丝胸口的衣服和冶芳压住伤口的毛巾,都已染成了血红色。
    真正纯然的深血红色。
    我的行动电话还开着,传来了莉琪安的吼叫声。是的,应该是吼叫声,虽然听起来这么的遥远微弱。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房里的了。这儿是可埃斯舰内的某个休息室。天花板很低,站在床上垫起脚跟就会碰到头,而床也不过四十公分高左右。床和床边的桌子──用床当椅子刚好吃饭──都是收纳式的,收起来的时候房里的空间刚好足够做早操。这些细节,我都是现在才注意到。
    “啸侠杨颠峰先生,我在门外。”手机传来厄姆安的声音:“司令阁下有事情要跟您说,请跟我来。”
    我走出房门,跟在他的后头走这条一点也不熟悉的舰内甬道。我看见两侧的腹壁上端有往上开口的排气口,而上下左右每一寸淡褐色,甚至几乎是白色的墙壁,虽然空得十分单调冷漠,但富有机能性,却都是软的,想必当舰身受到炮击而人员在舰内弹跳时,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外伤。这也是我第一次发觉。
    默默地在前头为我带路的厄姆安,脖子上系了一条白色的布环。这也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不对,他以前脖子上绝对没有戴这条奇怪的布条。
    “请进。”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前停了下来,向我比了个和语意相符的手势。
    我进了门,门里的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史乌基犹帝国总司令。果然没错,他的脖子上也系着白色的布质项圈。
    “请坐。”他颓丧地拄着下巴,脸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沈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次的事情全都是我的过失。我该负起全责,偏偏又不是引咎辞职的时候。”
    “……”我虽然懒得答腔,不过照我的想法,该负责的一定另有其人。
    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作声,司令才继续说道:“琴玖姗棱安治,也就是那个刺杀提……女皇陛下的服务员,就是当初为您注射恩希欧勒菌的特务人员。”
    是同一个人?看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答腔,他继续说道:“为您注射恩希欧勒菌之后不久,她因为叛国的罪名而被判处死刑。”
    ……“啊?”我反问道。
    司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毛病就出在这里。因为舰内人手已经不够了,所以玖姗所接受的死刑不是枪决,而是破坏性记忆植入──以地球语而言,似乎叫做“破坏性洗脑”。总之,植入的记忆应该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可是监刑官却出了毛病,那也是个叛徒,把记忆磁碟调换成敌方特务的记忆了。”
    “……你,你是说……”我脑中一片混乱,结结巴巴地说:“等会儿,让我想一下……好,请继续。”总之,钟妙婷在跟我第一次见面之后不久,就被判处死刑了。之后帮我送餐点的,是同一副躯体的另一个人。
    “……那人已经在钟妙婷作案同时在房里举枪自尽了。”司令沈痛地说:“虽然早知道舰里有叛徒,我怎么也没想到层级会这么高。而且实在真够凑巧,一片敌方特务的记忆磁碟的破坏力本来没有这么大,但是玖姗本来就是个特务,受过足够的训练。唉……真不该……”
    “请节哀顺变,阁下。”我说,声音冷淡得让我自己也吃了一惊:“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舰内警备体制,尤其是缩小信赖层级的范围。”
    司令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沈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从耳边的装置拉出一条麦克风,说道:“银河法庭代表莉琪安小姐?”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个人电脑”不是戴在手腕上,而是像助听器一样挂在耳朵上的。我拉开椅子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角落去;其实我不用这么做,司令的通话交谈声也小到不容易听见。
    而且,那位总司令先生把麦克风推回去之后,还直接对我说:“刚刚是莉琪安小姐的电话。她建议我们将计就计,不要公布被暗杀者身份的真相,为提恩丝公主举办国葬,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便点了点头,这看似六十出头、饱经风霜的男子目光在我脸上逗留了一会儿,似乎是担心表情应该很僵硬的我不懂他的语意;放心之后才说道:“厄姆安,送啸侠杨颠峰先生回房。”
    我跟着厄姆安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看着他后颈的白布条,不由得开口说道:“你脖子上那个可不可以给我一条?”
    “好的。”厄姆安回头答到,迟疑了一瞬间,便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条给我。我接过后随即系在颈间。如果这里不是外星战舰中,我可能会先向他问清楚像我这样的“外人”也随着他们在脖子上绑条白布“是不是礼貌”。不过我跟他们已经算是很熟悉了,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这点小细节。
    就像提恩丝一定想都没想过,把我送的项炼拆开,并做成另一条,会不会让我不太高兴,或是合不合地球上的礼仪。
    “厄姆安,”我走着走着,问道:“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施蒂莱?”
    “……”厄姆安举起了左手又放下,说道:“好的。”马上转回了头。
    我想了想,又说:“……对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请。”厄姆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才说:“谢谢。”
    我和厄姆安又同行了一段路才分开,余下的路途便所剩不多。这条路明明是今天第二次走,还是十分陌生,原来是要左转、左转、再右转,转三次之多。我在女皇的居住单位门前驻足,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式对手机说道:“我想进去,能不能通融一下?”
    门开了,防御走廊外的第一道门。我有理由相信施蒂莱还不知道我进来了。
    我畅通无阻地到了施蒂莱的寝室门外,最后连她的寝室门也开了。她坐在饮水机旁边,回头看了踏进房门的我一眼,手中拿着的是刚刚还挂在提恩丝脖子上的那个海产项炼。
    少女的脸庞依旧清秀淡雅,表情还算开朗,嘴角扬了扬,举起项炼对我说道:“洗干净了。”
    我花了一段时间去理解她的行为。
    对了,项炼刚刚还沾满了从提恩丝的胸膛涌出的鲜血。
    “啊!是啊!洗干净了。”我笑着答道,走近了几步,低头仔细地看了看。项炼果然已经被洗干净了。
    施蒂莱的嘴角勉强扬了扬,指着最下端的珊瑚坠饰又说:“只有这里,本来就是这个颜色,怎么洗……”她的语声开始发颤:“怎么洗都是这个……颜色……呜呜呜……哇啊啊……”
    我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自己的眼眶也湿了。
    没有办法停止胡思乱想。我是从哪里开始想的呢?对了,施蒂莱刚才穿的内衣的颜色;那是另一件,和前两次所看见的都不一样。我直到她哭累了躺下之后才发现她只穿着睡衣。
    然后我想到相对论,因为我被送上运输艇到自光门回到地球,应该花了四十分钟以上,可是我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让我想起听过的一则笑话──所谓相对论,就是坐在美女身边的一小时好像十分钟,而坐在课堂上的十分钟好像一小时。
    台湾这时正是星期天下午,正确地说,是太阳相当接近地平线但是晚霞还没有冒出来的时候。我回到家时,妈正从厨房里出来。
    “我回来了。”
    “检查的结果怎样?”
    “没什么异状。妈,”我合掌恳切地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晚餐不吃了喔!要回房睡觉去。”
    老妈露出惊讶的表情,答道:“晚一点我再帮你送去?”
    “不用了,谢谢。我真的吃不下。”
    回房之后,把门窗全部紧闭起来,然后钻进了厚重的被窝之中。
    ……睡不着。
    ……睡不着。
    ……睡不着……才怪……
    ……。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抬头看看时钟,才九点多。
    我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次是真的再也睡不着了,只好披睡袍坐了起来。冷风从窗隙中透了进来,气温好像一下降了很多。对了,昨晚有看气象预报,今天好像会有寒流来的样子。我打了个寒噤,拉着睡袍把自己裹紧一点。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该活动活动。我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三体式。不到两秒钟,又因为脚底太冰凉,去找了双拖鞋穿,才继续站三体式。
    大概是找拖鞋时发出的声音引起了老妈的注意,她隔着楼层地板喊道:“阿弟,要吃饭吗?”
    “不用,谢谢!”我答道。
    “今晚要洗澡吗?”老妈又问。
    我想了想,说:“不洗了,今天好像蛮冷的!”
    这种时候鬼才有心情洗澡。又不是龙之介,有美丽的鸣泽美佐子服侍着洗澡。
    ……啊哈!我的幽默感好像回来了一点,这表示我已经渐渐从这场惊变中清醒过来了吧!那,应该可以试着回忆当时的情况了。
    从哪里开始呢?钟妙婷──她其实已经不是钟妙婷了,因为接受过破坏性记忆植入,成了一个忠心的敌方特务。从“完成任务后立刻自杀”这一点看来,这个特务大概比有叛意的其他舰上乘员还可怕──可能包括了因为反叛罪被处死的钟妙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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