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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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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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就让我为你唱一支歌吧!”阳子说:“你还记得那个石榴花红的端午节的夜晚吗?你还记得我为你唱的那一支歌吗?”
    再次想起,却发现只有这首歌是最好的祭奠,祭奠一段旧情,祭奠一段错爱,祭奠缘起,祭奠重回。
    就这样,让熟记于心的旋律汨汨地,从心河里泛起:
    让我,做你的新娘吧
    让我,无论是谁的故事谁的伤悲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新娘吧
    当最初的青梅枯萎
    当最后的竹马逝去
    当蓝田的玉化烟散去
    岁月沧桑成依稀年轮
    我也是你红盖头里挥洒不去的
    那一滴
    清泪
    终于看见,有一滴眼泪从伞郎的眼睛里渗出,渐渐地越聚越多,流成一条小溪,滴滴嗒嗒跌落在脚底下的雪地上。
    “噢,伞郎,我的伞郎呀!你一定想起了什么?你一定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我?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伞郎?告诉我,告诉我,伞郎呀,伞郎!”
    不敢看这张泪流满面的脸,也许他是用眼泪来回答他,也许他是用眼泪来表示什么也不想说,不用说。
    情倦了,意尽了,心冷了,爱没了。
    阳子看见伞郎慢慢蹲下身子,眼泪已经成河,在雪地上留下斑驳的印痕。
    细看那滴滴嗒嗒隐约成型的印痕,竟是一个字:商!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个惊心动魄的商!
    伞郎呀,你是不是想起了商州——有着红纸伞的商州?有着家园梦的商州?有着石榴花红一夜沉醉的商州?有着千重爱万重恨的商州?
    果真,伞郎又用手指在“商”字旁边写下一个同样惊心动魄的字:州!
    商州!!商州!!商州!!!商州!!!!商州!!!!!
    “伞郎呀,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一把火烧了墓园小屋,你难道只是为了商州?你的心里只有商州吗?”
    伞郎冷漠地注视着她,好像不认识,又好像已经回答了她。
    “伞郎呀,你是不是要走了,要回商州去了。”
    伞郎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脚底下,模糊不清的字迹,触目惊心的字迹。
    商州!商州!!商州!!!商州!!!!商州!!!!!
    一切都不用说了。
    阳子看看伞郎,又看看伞郎的“商州”。
    雪一直在下,一片一片降落。
    雪落在伞郎的身上,让他不再是伞郎。
    雪落在“商州”的字迹上,不再有模糊不清,不再有触目惊心。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呐,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阳子很失望,但也很轻松。
    失望是因为决绝,告别往事的决绝;
    轻松是因为再生,再也没有希望的那一种生,再也无梦的……生啊!
    “再见了,伞郎!在下一轮的生命里,如果还能看到一个喜欢穿紫衣裳的名叫阳子的女人,那一定不是我,不是我!”
    阳子回转身去,不忍多呆一刻。
    长长的雪路,终于只能一个人走了。
    崖畔下的雪阶上,还站着那个年轻人。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扫把,正在一下一下清扫石阶上的雪。他的表情里满是宗教般的虔诚之色,挥舞扫把的动作很轻捷,不紧不慢的,极有规律,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就像是亘古以来就在那里扫雪似的,就像是一直要扫到世界末日的降临。
    阳子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也有着灿烂的辉煌的心事,虽然此刻他的眼中缺乏激情和光辉,只是在机械地扫雪,仿佛生来就只为了扫雪,为了扫雪而活,为了扫雪而死;仿佛除了扫雪生命中再也没有了其他重要的事情。
    但他一定,一定是有梦的,有希望的。
    真奇怪,看见他却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前生和来世。
    遗憾的是,无论是前生或者来世,她都没有了那个在三生石畔等她的人。
    那么……年轻人……你又在等谁?
    阳子走上前去,禁不住问道:“年轻人,你喜欢扫雪吗?”
    古居停下手中的扫把:“不,我是在为父亲扫路,他要回家喽!”
    “父亲?!”阳子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你了,你就是商心啊,你知道吗,我去商州时你才只有三岁,还没有大名呢,村里大小都喊你‘地主崽’,是我给你起的新名字,是我叫你商心的。”
    古居抬起头:“我也知道你。”
    古居还想说:“后来我走了,我变成了古居。”
    不知怎么,他没有说出口。
    “你父亲喜欢雪。”阳子说:“这场雪就是老天爷专为他降下的,你看多白多干净呀!”
    古居木木地:“可是有很多亡灵踩过了,就在刚才,我看见整个墓园的亡灵都赶来和父亲告别,我这是在清扫亡灵们的脚印呐!”他又反过来问阳子:“你见过亡灵吗?你知道这墓园里有多少亡灵吗?”
    “我不知道。”阳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得出他的话里隐藏着深奥的玄机,人小鬼大,一点都不孩子气。
    古灵精怪,像极了他的父亲。
    只是阳子并不想跟他谈这些,她只想告诉他一个秘密。
    紧盯着那双和伞郎一模一样的眼睛,多少委屈涌上心头,可惜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终于,她说了,一字一板,掷地有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秋晓的母亲,你爱秋晓的事我听望尘讲过,但那是万万不可以的,她和望尘是青梅竹马,你们是亲兄妹。”
    讲完这些她好轻松,眼瞅着伞郎的儿子陷入痛苦和绝望她好轻松。
    原来复仇也是有快感的,原来复仇就这么容易。
    眼看古居不再从容不迫地扫雪,眼看他的绝望超过他的父亲。
    阳子有点心软。
    但是古居并不想输给她,古居的这句话就是说给阳子听的:“我爱秋晓,我不管她是谁的妹妹。从头错到底的是你们,我不承担错的责任!”
    古居的最后一句话更让阳子目瞪口呆:“我先送父亲回商州,我还会回来的,回来找秋晓结婚!”
第二十六章 阳春白雪
    还要等待多久
    才能再看到你
    一树灿烂的玉
    我从雪的故国赶来
    正赶上你怒放的花期
    一夜之间
    你已倾城
    我从雪的故国赶来
    又看到满园的雪
    像梦天使一样疾飞的雪
    雪轮回
    这是阳春白雪
第二十七章 离情正引千丝乱
    这一章的内容是写离情,由《水月空落眼前花》、《无言只是空相忆》、《伤心人久成暌阻》和《断肠时至今依旧》四部分组成。
    本文的作者在一个下大雨的夜里终于完成了它的最后一节,然后他的心里也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因为他把写在电脑里的这三万字的文件给弄丢了。
    都忘了是怎么弄丢的,只是突然间屏幕上忽忽闪闪开始摇曳不止,画面像是喝醉酒或者打瞌睡的醉汉懒汉,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终于死机。来不及存盘,就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让鼠标走不出去的死框,里边有一行字,一个黄色的警告性的大叉:本程序执行了非法操作,即将关机,如果还有问题,请与程序供应商联系。
    这三万字是作者写的篇幅最长最具难度最煽情的一章:古居送父亲回商州,邂逅表妹式微,有了一夜情;娇蕊催儿子跟兰馨结婚,钟望尘既不能给秋晓担待,又无法违背母亲;娇蕊在给儿子办喜事的前夜赶走秋晓,钟望尘和兰馨结婚,却再也找不见他最爱的人。古居从商州归来后,钟望尘已经随着话剧团下放到庄河县,以“五七战士”的身份去接受劳动改造;新招收的话剧班也流产了,解散了。古居免遭下放,却避不开比这更坏的遭际,一年后他被流放得更远,到了北大荒。幸好他在这之前在那座荒废的墓园里找到了秋晓,他们相爱了,秋晓怀上了古居的孩子。最后一小节是写古居送秋晓回商州生孩子,而他自己也要坐上去北大荒的列车。车站告别,生死难卜,叙不尽离情,诉不尽衷肠,断肠时至今依旧。
    请了好几个电脑专家,都找不到失落的文件,电脑只会告知此文件已被人移走或者正被某某使用,查询过去却只是空白文档。是谁偷走了这三万字?是哪里伸出来的一只魔手?
    真邪乎!也真可惜呀!
    作者几番打开电脑意欲重写,可惜再也写不出来了。
    那些故事回不来喽!
    后来就只好自我安慰,全当是命,全当是天意。
    命该如此,天意如此,奈何?
    好在以后的故事里,总会引出前面所丢失的情节,读者一看就知道即将出现的新人物商痕和商彤,其实就是古居和秋晓的孩子,让他们的孩子去讲述那些与他们有关的故事,也挺亲切,挺自然的,内容很连贯,读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另外,这次突然事件,也使作者锐气大减,再不敢去碰电脑,再不敢冒然用电脑写他的《红纸伞》;好像他的思维和灵感也被谁给偷走了,停了近乎一年半的时间才重新找回当初写作时的那份感觉——他开始尝试换笔,乖乖地用笔和纸去写作——需要更正的是,他的停笔,其实不在于他丢失了文件,而是因为在这意义非凡的一年半中,作者经历了来自生命本身的一个又一个打击和磨难,原本的生活和心态都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很多人都说他像重新换了一个人,而他则坦言自己是又死了一回。这不仅直接影响了这本书的写作进度,也彻底改变了《红纸伞》所固有的格式和叙述角度。
    如果读者读罢前面的故事觉得稍有点累了,正好可以趁机歇息一番,转换一个新的界面。全新的叙述语言和角度也许更适合后半部分的内容,也许更适合于您的阅读。
第二十八章 隔着一世看你
    我在商彤留下的那本红色的、印有李铁梅“红灯高举闪闪亮”图画的笔记本
    上,郑重其事地写下这么几个字:隔着一世看你。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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